楔子（四）過往.馬仙洪
“元祿啊……你知道嗎……”
“我本沒有資格傳你這個……我不配啊……”
馬仙洪那時還小，并不知道自家爺爺這句話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繼承的，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馬仙洪從小出生在一個木工世家，叔叔伯伯們都會那么一兩手，平時雕個木偶做個桌椅板凳什么的，在這小村子里倒也能換兩口飯吃。
馬仙洪喜歡這些東西，喜歡看東西被打磨出來的過程……
盡管其他人都說他很“呆”。
前幾天，爺爺給全家每人都做了一個珠子。
看上去似乎和其他長輩做的沒有什么區(qū)別，可馬仙洪發(fā)現(xiàn)，這東西，看久了會發(fā)光……
“它不是普通的東西，真的。”馬仙洪一本正經(jīng)的跟他的堂兄弟們解釋，換來的果然還是不理解。
算了，跟他們講再多也沒用。
馬仙洪自顧自地再一次拿出了那顆珠子。
當(dāng)時的他還不知道，這種東西叫做“炁感”。
“仙洪啊……想不想跟爺爺學(xué)做這個啊？”
“想！”
和爸爸做的完全不一樣……爺爺家里的東西，會發(fā)光。
都會發(fā)光。
“元祿啊，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邁不過心里這道坎啊……這些技藝自我馬本在手里誕生，我實在不想讓它在我手里消亡啊……”爺爺繼續(xù)說著，感慨著，“當(dāng)時我還小，聽不懂你太爺?shù)脑挕钡轿彝耆^承了你太爺?shù)氖侄尾琶靼住?p> 他的爺爺，馬元祿，慈祥地伸出手來，摸了摸馬仙洪的頭。
“爺爺我也不忍它失傳啊……”
自那以后，馬仙洪就跟著爺爺一起生活，和他學(xué)本事。不過在那之后的幾年，爺爺教給他的只是一般的木工活……
這天，爺爺外出，臨走時讓他雕一個木偶出來，算是作業(yè)。
煩死了，仙河又找上門來了……
“喂，仙洪！聽說你跟爺爺學(xué)了？”
“你這雕的啥，木偶？要不要來比比看？”
馬仙洪沒有做聲，繼續(xù)削著手里的料。
馬仙河自覺無趣，隨便打了個哈哈也就走了……
兩天后，他回來了，拿著已經(jīng)基本做出了形的人偶。
“誒喲！老弟！我說你可逗死我了！”
馬仙洪不應(yīng)，繼續(xù)跟他手里的木頭較勁。
“仙河！仙江仙洪！你們干嘛呢？”
“爺爺！嗨！這兩天您不在，這不仙河跟仙洪瞎逗！他倆比著做木偶玩呢！”
事實上，正是馬仙河打聽到了爺爺會在這時候回家，才故意在這個時候趕著把自己的作品展現(xiàn)出來給爺爺看。
結(jié)果爺爺還是不肯帶他……馬仙河想不明白，自己比那呆小子差哪兒了？
而此時的馬仙洪，自然也是聽到了門口的對話。
盡管手上不停，他也確實有了些懷疑……
“爺爺……我是不是真的不是這塊料？”
跟著爺爺學(xué)了幾年了，連剛學(xué)幾天的仙河都比不過……
他怕爺爺會對他失望。
但他依然堅持自己的目標(biāo)。
“仙洪，人家都出活兒了，你怎么還在跟這摳個零件……”
“我沒想跟仙河比什么輸贏……是他自己非要來的……既然開工了，我就不能對不起這塊料……”
“哈哈……對不起這塊料？”
“嗯……”
少年的動作很慢，很細(xì)，仿佛他不是在雕一塊木頭，而是在琢玉。
“這塊料到我手，刀砍斧剁的，最后能成什么樣的器，全在于我……”
“仙河的東西我不喜歡，我見過好東西……爺爺做的都是好東西……”
“經(jīng)爺爺手成的器物，會發(fā)光……”
“經(jīng)我手的東西……哪怕是再小的零件……”
少年仔細(xì)地，用刨刀刮去最后一絲木屑。
“不看見那道光，我不撒手?！?p> 反復(fù)斟酌，推敲，琢磨，修改。
一劈一砍，一雕一刻，一切一磋，一琢一磨。
這是他學(xué)了好幾年，所做出的最初的作品。
“仙洪，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今天我把你太爺傳我的真東西傳授給你……”
“但你要向我發(fā)誓！用我教的手段造出來的器物，絕對不要拿出去示人！這些器物，只有你或咱家人遇到危險之時才可以使用！”
他答應(yīng)了。
直到被人找上之前，他一直遵守著對爺爺?shù)某兄Z……
直到爺爺被人盯上，斬了整只腿……
他跟著爺爺回了家……
再一次醒來，看見的是紅發(fā)的女人。
“你醒了？想得起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我……你是誰？”
“我是你姐姐啊……連這都忘了嗎？”
“姐……姐？”
“對。你我同為八奇技的傳人，咱們本應(yīng)該聯(lián)合起來才對……”
“我……我不記得你……”
“沒關(guān)系，失去的記憶姐姐會幫你找回來……”
“為什么……”馬仙洪的話說到一半。
“好了，不用問太多……聽我的就好……”
?。ㄎ覒{什么聽你的？）
在他心底里響起了這么一個聲音。
很小很小，小到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接下來，把‘神機百煉’的秘密告訴我好嗎……”
“不行，那是……”
“沒關(guān)系的，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好……”
第一代的“修身爐”，在他和“姐姐”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制造了出來……
然而，迫不及待想進去嘗試的馬仙洪，卻被修身爐反噬，差點毀了腦子……
“需要進一步的調(diào)試，”曲彤——也就是他的“姐姐”，沉思著，“我們需要試驗品?！?p> 異人，還有“普通人”。
他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說服那些普通人的，他只知道實驗的結(jié)果是——原本的普通人，在經(jīng)過修身爐的力量洗禮之后，竟也能掌握“炁感”，成為一名真正的后天異人！
這是跨時代的發(fā)現(xiàn)！
“也許，靠著這股力量，我能建立起我自己的勢力，找回我的家人，與‘那些人’分庭抗禮……”
對了……自己的目標(biāo)，并不僅僅只是“找回記憶”！
“不行。這樣事情就搞得太大了。”
“為什么？姐姐，一個有教無類的世界，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只要消除了分歧，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爭斗了……”
“仙洪，你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了……”
“那至少讓我試試?！?p>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的姐姐。
“……你去吧?！背龊跻饬系模]有過多堅持。
于是他建立了碧游村，依靠曲彤明面上的勢力，異人界的媒體渠道“曜星社”，掌握了不少失意之人，無處可去，需要幫助的異人的情報，組建了他的“十二上根器”，以“通天教主”自居！
哦，還有苦求不得，對力量充滿向往的“普通人”的情報……
甚至把《神機百煉》教給了仇讓，給了諸葛青。
沒關(guān)系，本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消除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消除爭端與歧視”才是他應(yīng)該要做的……
有教無類！
一邊完善修身爐，一邊幫助他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對，他們不是試驗品，是家人！
直到那些殺神到來之前……
盡管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哪怕他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也依然只能看著他們把上根器一個個制服，自己的法器被一件件打碎。
這幫……公司的走狗??！
特別是你們，尤其是你們兩個??！
王也，張楚嵐！
不是說擁有八奇技的人都要相互扶持的嗎？哪怕同是擁有八奇技的人都不可信！
都……
（我憑什么聽你的？）
……算了……既然不是為了陳朵，一開始就是因我而來的話……
我還真想會會公司的高層呢……索性心平氣和的對他們談?wù)勎业南敕ā?p> 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山洞。
翻身坐起，外面也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姐姐……”
多此一……不！我應(yīng)該感謝姐姐才是……
“我應(yīng)該……聽你的……”
（我憑什么聽你的？）
“我應(yīng)該聽姐姐的……”
?。ㄎ覒{什么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