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他跟著也不錯
裴風(fēng)卿沾著糕屑的嘴巴微微一張,很是驚訝:“原來殿下連夜出城是為了躲避殺手。是屬下太笨了,不該做記號。只是此事畫鋒哥哥知道嗎?”
“知道,琴桑,書劍,他們都知道,這就是我們演的一出戲。如今京城里所有人都盯著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我在京城左右受縛,不好辦事。所以,我是故意放那一場火,之后逃出京城?!彼文香涞?。
裴風(fēng)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殿下出了京城要去哪里?屬下保護(hù)您?!?p> 宋南沅眉毛一挑,這家伙真信了?也太好騙了:“我呢,本就打算去江南辦案,若是真如計劃那般幾日后出發(fā),難免路上橫生意外,所以,我就提前出發(fā)了,我們,此行就去江南。”
宋南沅是打算去江南來著,但跟辦案沒關(guān)系,只是純粹覺得江南風(fēng)景好,氣候溫暖,想在那生活。
既然這個跟屁蟲甩不掉,索性就帶著他,一路走下來,有個長得好看又武功高強(qiáng)的幫手,也不錯。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跟著殿下去江南?!?p> 宋南沅點(diǎn)點(diǎn)頭:“好。你剛剛跑了半天了,也累了,我們到前面驛站換兩匹馬,騎馬走。還有,路上千萬別再喊我殿下,就叫我公子,對了,就說我姓宋!”
“知道了,殿下!”
“嗯?”
“不,公子!”裴風(fēng)卿立馬笑開了花,三兩口把糕點(diǎn)吃完,跟到宋南沅身后。
等他們趕到驛站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
兩人吃了早飯,把手上這匹好馬換成兩匹普通的棗紅馬,騎著上了路。
裴風(fēng)卿很聽話,之后果真沒再做記號。話也跟畫鋒一般少,薄薄的嘴唇緊閉著,若不開口,一襲黑衣襯著他那一張精致又冷漠的臉,活生生一個冷血?dú)⑹值男蜗蟆?p> 十幾年了,宋南沅其實一直都很懷疑穆北柘的取向。身邊沒個貼身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周圍的男人也都是絕色。
琴桑不必說,比穆北柘還要儒雅俊逸。棋玥秀美,刀鋒冷酷,就連樣貌最次的書劍,也是一身正氣,在他們之間不顯眼,但若是丟到人群中,那依舊是五官端正,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而這后起之秀裴風(fēng)卿,那就真的是貌比潘安,看殺衛(wèi)玠。
她想,前世她之所以不被穆北柘所吸引,多半也跟這些男人有關(guān)。漂亮的臉蛋看多了,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是否喜歡一個人,還是取決于這個男人的人品。
“公子,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許是察覺到宋南沅炙熱的目光,裴風(fēng)卿雪白的兩頰一紅,眉眼害羞,殺氣全無,立馬跟個剛出閣的小媳婦似的。
宋南沅這才意識到失態(tài),收回目光,卻想起前世來。
那個時候她也喜歡逗裴風(fēng)卿,因為他真的太好玩了。刀鋒冷酷是真的冷酷,但風(fēng)卿的冷酷,卻是刻意模仿,只流于面的冷酷。
區(qū)別在于,她跟刀鋒講話,刀鋒頭一撇,正眼都不會瞧她。在他眼中只有四類人,殿下,殿下的人,活人,死人。
但風(fēng)卿卻是,你一跟他講話,他就臉紅,你若是離他近了,他連耳朵都是紅的。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惹人憐愛。
所以,只他跟著,宋南沅心中反倒沒那么反感。反倒覺得,若是能誑著風(fēng)卿跟她一起生活,再讓他騙回來一個美人媳婦兒,生幾個美貌娃娃養(yǎng)著玩,也是件不錯的事。
“咳,沒什么,就是覺得風(fēng)卿長大了,再過兩年,就到了成親的日子了?!彼文香溲陲棇擂蔚?。
裴風(fēng)卿耳朵一紅,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起來:“畫鋒大哥說了,我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女人孩子都是累贅,要不得?!?p> 什么狗屁道理。穆北柘就是蠻不講理,一切以自己為中心,根本就不把別人當(dāng)人看:“他是說屁話!男人呢,成家立業(yè)才是正事。你又不是我的附屬品,對你來說,保護(hù)我是你的職責(zé),卻不是你的使命。”
宋南沅一說,裴風(fēng)卿就急了:“殿下把我們從戰(zhàn)場上救回家,是殿下把我們養(yǎng)大,在我們眼里,保護(hù)殿下就是我們一身的使命!為了這個使命,必須戒驕,戒躁,戒情,戒欲,這才是好殺手?!?p> 宋南沅覺得,他是被穆北柘洗腦了,生而為人,怎么能為了旁人,忘卻自己的本能。這跟工具有什么區(qū)別。
“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不想讓你成為一個好殺手。從今天開始,你要為自己活,而不是為了我。”
裴風(fēng)卿不喜,反倒有些害怕:“殿下,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覺得風(fēng)卿做得不夠好嗎?”
宋南沅仰天嘆了口氣:“不是,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想讓你換一種思想!算了,這事急不得……”
“殿下……”一根筋的裴風(fēng)卿被搞糊涂了。
“我說了,別叫我殿下,叫我公子,或者宋公子。”
“好的,殿下!不對,好的,公子!”
……
莊嚴(yán)的齊王府掛上了白布,一具燒得辨不出面目的尸體被穿上了齊王的衣服,黃布遮面,躺在棺木之中。
一時間,滿朝皆驚!
穆瑤連轎子都沒有坐,幾乎是跑著出了宮,連宮女太監(jiān)都沒能跟上她的步伐。她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一路疾奔,跑到齊王府的時候,頭發(fā)散了,黏在濕漉漉的額頭上,滿面紅妝花了臉,琥珀般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平陽公主!您來了!”
琴桑扶住幾乎站不穩(wěn)的穆瑤,領(lǐng)著她走進(jìn)靈堂?;实垡辉缇蛠砹?,他看過尸首之后,就呆坐在一旁,半晌沒動。
地上跪滿了人,很多,是聞訊趕來的穆北柘的親信,當(dāng)然也有過來打探消息的。
諸皇子中,只有穆北彬來了,他蒼白著一張臉站在皇帝一旁,默默無聲。
“哥哥!怎么會這樣!哥哥……”
穆瑤踉蹌著跑進(jìn)靈堂,她雙手扒著棺材,想要看一眼里面的真容。
她不相信,只是一場小小的火災(zāi),怎么會要了哥哥的命!
“公主!”琴桑緊跟著過來。
穆瑤并不知道真相,在她眼中,哥哥是唯一的親人,此刻的她狀若癲狂,再也顧不得平日的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