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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往事

第三章唇齒

長平往事 骨灰罐 2615 2020-09-17 14:55:40

  趙括回府后,趙國客卿虞信、龐煖早在府上恭候。虞信、龐煖?zhǔn)瞧浜糜?。虞信善謀政,龐煖善謀兵。

  龐煖說道:“大王召你去謀兵事?還是借兵?或是借馬?或是借糧?”

  趙括說道:“我已應(yīng)允大王為將,替回廉頗。我久居北地,本不宜參南邊之事,但趙國也呈覆巢之勢,唇亡齒寒,趙國若亡,趙北亦不可存?!?p>  趙括就說了見趙王獻(xiàn)三策之事。

  龐煖說道:“昔日你父親與我皆曾隨武靈王偵察親往,也說此策過于險(xiǎn)奇,成則秦滅,敗則趙滅?!?p>  趙括說道:“天下之勢巳明,秦欲東進(jìn),屢進(jìn)失利,皆因上黨所阻,天下之脊,秦若得之,則虎視天下,廉頗守三年,損兵折將,現(xiàn)依托東嶺堅(jiān)守?!?p>  龐煖說道:“廉頗雖性烈,但五旬之年,謀兵沉穩(wěn),從軍二十余年,雖是威后之弟,乃軍中磨礪而出,先前據(jù)守上黨撤退至丹河?xùn)|岸,秦將王龁又兵多將強(qiáng),非戰(zhàn)之過,今退守東嶺,以一橫嶺四縱山呈犄角守勢,保長平關(guān)、故關(guān)安全,本是堅(jiān)守良策。奈何趙王欲攻?!?p>  虞信說道:“長平之戰(zhàn)已近三年,糧乏兵疲,加之廉頗治兵粗獷,逃軍漸多,坊傳風(fēng)言必?cái)。旅裥氖Х€(wěn)。

  大王年少不能決,召重臣計(jì)議,趙勝欲求外援。趙豹欲與秦議和。藺相如欲堅(jiān)守以拖待變。田單、樂毅皆欲速戰(zhàn)。眾臣皆附言或戰(zhàn)或其中利害,并無顯論主張。

  大王今年多次令廉頗反攻,以廉頗意,反攻是羊入虎口,十日前,竟然鞭王使鄭肴,仍言:'守有余,攻不利',大王震怒。”

  龐煖說道:“廉頗是趙王親舅[威后之弟],素來驕橫?!?p>  趙括說道:“趙王巳無糧可供軍用,事急,故召我入宮議兵事。大王仍想以戰(zhàn)議和,樓緩仍在秦周旋?!?p>  虞信說道:“我素知樓緩!秦強(qiáng)趙弱,趙欲和,秦欲戰(zhàn)。若和則其必歸趙邀功求賞,若戰(zhàn)其必滯秦獻(xiàn)策謀趙。其滯秦不歸,趙必不得與秦和,必戰(zhàn)!

  苦持三年,秦亦如趙一般兵疲糧緊,趙求避戰(zhàn),秦求速戰(zhàn),今趙王召你,因近日來邯鄲坊間風(fēng)傳秦軍藐視廉頗,畏你如虎,樓緩知你主攻,此必是樓緩媚秦之策?!?p>  龐煖說道:“秦亦有白起善攻!”

  虞信說道:“趙王仍戰(zhàn)、和兩備,以和為要,以戰(zhàn)促和罷了?!?p>  龐煖說道:“將有斗志,王無戰(zhàn)心,則戰(zhàn)場無援,孤勇難撐?!?p>  趙括說道:“無妨,我自有不敗之策?!?p>  趙括留善后之策予龐煖,若戰(zhàn)不利則以邯鄲為餌,又使李談備守城器械,定'群狼食虎'之策。

  眾人又議了一些雜事,趙括讓人備宴,宴間,眾生談笑風(fēng)聲。

  趙母知趙王丹欲使趙括為將代廉頗,急急去見趙王丹,知子莫如母,長子趙括智多膽大輕狂,次子趙牧忠厚憨實(shí),戰(zhàn)場兇險(xiǎn),官場更險(xiǎn),趙或勝或敗,趙北亦失人口馬匹,積怨于趙北胡混[趙北多為華胡后裔],則馬服一系必失治趙北,此趙王丹一石二鳥之策。

  趙王丹令趙勝依趙括計(jì)總攬備戰(zhàn)之事,在王案上批閱要疏,他讓近臣鄭肴把有關(guān)長平的上疏放在王案左側(cè),一會就堆成了小山,他連看了十多個(gè)竹簡,都是各地郡守、縣令、將、尉要求撤換廉頗,任命趙括為主將的。

  趙王丹知道,郡、縣收不上來糧,自然薦主攻速戰(zhàn)的趙括為將。而將、尉多是趙國公族,自然向著趙括。

  趙王丹也知道,自母親威后去世后,舅舅廉頗在軍中、朝中都沒人搭理了,趙王丹自己也懶得搭理他,廉頗本事不小,牌氣太大。競?cè)槐薮蜃约号扇ゴ邞?zhàn)的近臣鄭肴!

  鄭肴還在往桌上堆竹簡,他瞅著趙王丹正高興,就說道:“大王,藺相如大人有急諫上奏?!?p>  趙王丹說道:“藺卿上諫一定說勿用趙括為將,續(xù)用廉頗堅(jiān)守,以待時(shí)變?!?p>  鄭肴打開竹簡看后,說道:“正如大王所料。”

  趙王丹接過鄭肴手中的竹簡,看了一眼,說道:“備車駕,寡人要去看藺卿?!?p>  藺相如躺在塌上,思忖著政事,如今的趙國,先經(jīng)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又經(jīng)趙惠文王勵(lì)精圖治,國勢漸隆,今王趙王丹天資聰明,又經(jīng)其母趙威后多年輔政指教,是個(gè)賢明之主,只是年少氣盛,急于成事,今趙國人才濟(jì)濟(jì),趙勝、趙豹、趙禹、田單、樂毅、龐煖、趙括、廉頗、樂乘、樓緩、虞信、樓緩、樓昌、蘇代、鄭朱等皆是世之大材,只可惜自己因病不能理事。

  藺相如正在嗟嘆之時(shí),門客來報(bào)說趙王丹巳到府看望,他欲起身,家僮說道:“大王讓客卿大人臥床候駕。”

  趙王丹見了藺相如,說道:“藺卿感覺身體好些了么?”

  藺相如以手作揖,說道:“大王屈尊時(shí)來親視,臣失禮,正值國家多事之秋,相如病體拖累不能在駕前效勞,臣有罪?!?p>  趙王丹笑道:“藺卿多慮了,寡人今一來探視,二來即問策?!?p>  藺相如見趙王丹輕松灑笑,心知其已召見了趙括,說道:“趙括言兵,天下莫能當(dāng)。其言過其實(shí),不堪大用,其盛名之下,難掩其瑕,其性輕浮,其謀奇多正少,治兵苛法,只可用為謀策,切不可為軍中主將,廉頗穩(wěn)重,善守,可續(xù)用之?!?p>  趙王丹說道:“眾卿皆言廉頗善守,其兩年先失馮亭上黨新獻(xiàn)十七城,后又?jǐn)?shù)陣,損三萬余眾,防線從西嶺龜縮于東嶺,今又治軍乏術(shù),逃兵日多。

  廉頗是寡人之大將,又是寡人親舅,其性剛烈,寡人數(shù)度令其進(jìn)兵反攻,其總言守利攻害,我日前令鄭肴持節(jié)前去督戰(zhàn),竟被其鞭撻而回?!?p>  藺相如嘆道:“廉頗之忠,為大王計(jì)利害,大王勿疑?!?p>  趙王丹說道:“或許在舅舅廉頗眼里,寡人還是那個(gè)騎在他肩上玩耍的不懂事孩子,我又怎會怪他。

  趙乃四戰(zhàn)之地,今不得和,亦不得援,勝則群戰(zhàn)諸國,敗則諸國援之。如今,唯令趙括替廉頗回,方解此困局,不致崩潰?!?p>  藺相如聽趙王丹如此說,必是趙括之言,嘆道:“趙括之謀,天下莫能當(dāng),相如亦不能辯。大王既已定策,臣祈愿趙括得勝,大王安心?!?p>  趙王丹說道:“趙括言若不勝,亦不會敗?!?p>  藺相如只是嗟嘆,趙王丹安慰其寬心休養(yǎng)后返回宮內(nèi),恰逢趙母候召求見。

  趙母說道:“今大王欲用趙括,臣不得不據(jù)實(shí)以告,其隨父于軍中,多獻(xiàn)良謀,但其父曾言其輕言兵事,猶如兒戲,用策奇詭,又貪功斂財(cái),奢華取用,終有覆軍之災(zāi),望大王明察,罷用趙括?!?p>  趙王丹說道:“趙括良謀,世所罕見,寡人用之,不疑?!?p>  趙母說道:“若大王心意已決,臣求大王諾:趙括軍敗,不奪世爵,不罪家屬?!?p>  趙王丹折箭為誓,說道:“寡人允諾,馬服世系永鎮(zhèn)趙北,寡人及后王永不改北制?!?p>  趙母拜恩離去,心中稍安。

  趙王丹召來鄭朱,說道:“樓緩在秦人孤禮輕,不能與秦議和,你于十日后持節(jié)入秦,此番入秦,組千人使團(tuán),多置車馬攜重禮,行大道大張聲勢,必言和必成,使天下皆知?!?p>  鄭朱說道:“此前重臣廷議時(shí),虞信曾言:議和宜秘使,一不傷我軍士氣,二不絕諸國之援助。”

  趙王丹說道:“寡人見趙括,如撥云霧見青天,疑散心靜,無妨?!?p>  鄭朱走后,趙王丹逐一召見諸眾臣,長平之戰(zhàn)既不可免,他要把戲做足,他決定明日宴請秦質(zhì)于趙的秦公子異人,兼為入秦求和使團(tuán)餞行,令諸重臣皆出席,以示隆重,示好于秦。

  趙王丹想以戰(zhàn)促和、以利促和結(jié)束這頹勢。

  農(nóng)業(yè)六月初七

  邯鄲,趙王宮。

  天公作美,一掃烏蒙灰色,碧天白云,溫暖的陽光灑滿了趙王殿,殿上鼓樂絲聲,舞女彩衣,美食重臣,杯來盞往,趙王丹設(shè)宴請秦公子異人并為鄭朱的入秦使團(tuán)餞行,同來赴宴的還有出使韓、魏、燕、齊、楚的五個(gè)正使。

  異人自入趙為質(zhì)以來,除在自己府內(nèi)尚有威嚴(yán),其他地方可謂受近白眼,冷漠相對。異人倒也習(xí)慣,在秦國時(shí)雖貴為王孫,但祖父秦王稷強(qiáng)勢,父親安國君趙柱雖為太子卻無政事可做,也就納妾為事,開枝散葉,二十余個(gè)兒子,異人又是夏夫人庶出公子,與在趙國一般狀況。直到一年前結(jié)識衛(wèi)國巨賈呂不偉。

  西周巨賈白氏、衛(wèi)國巨商呂氏、邯鄲巨商卓氏與北地夏后氏都是姻親,此時(shí)呂不偉相助異人,正在謀劃好事,呂不偉有錢財(cái),異人有前途,合作共謀秦王之位。呂不偉不但出錢,還出女人,先把情人夏眉說動(dòng),嫁給異人,夏眉也想母儀天下,享受富貴奢華。夏眉人媚貌美,擅跳胡舞,異人見了根本把持不住。夏眉雖然嫁了異人,還是與呂不偉藕斷絲連。

  追夢三人行!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shí)現(xiàn)了呢!

  趙母,異人妻子夏眉、趙括續(xù)妻夏睫、趙母夏不歸皆是同宗,皆為北胡王夏后氏后裔。

  異人今天赴宴,坐在趙王丹右側(cè),令他受寵若驚,趙國重臣又頻頻向他敬酒示好,不一會他就覺得自己快醉昏了,趕緊舉杯走向鄭朱,說道:“鄭大人,我有秘友呂不偉,今欲入秦行商,可否行個(gè)方便與大人同行?”

  鄭朱說道:“可以?!?p>  異人辦完了正事,開懷暢飲。

  趙豹看不明白狀況,一邊應(yīng)著,一邊看宴上賓客個(gè)個(gè)開懷暢飲,他想莫非是滯秦未歸的樓緩送回來了秦愿議和的好消息。

  邯鄲王殿一片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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