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想搶先拿到生擒頡利之功的張寶相帶著大軍趕到沙缽羅,發(fā)現(xiàn)一片狼藉,問清楚了緣由后不由得臉色黑了起來,看見阿史那賀魯被釘在山壁上的尸體后,臉色更黑了,又瞥見了老方立的石碑,上面寫著:蕭冉擒頡利于此。
張寶相破口大罵。
滿打滿算蕭冉已經(jīng)來大唐三個多月了,已經(jīng)不是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連忙派人給正在搜索頡利蹤跡的各路大軍報了信,免得事后遭人記恨,又往還在陰山的李靖派了快馬,問問頡利怎么處置,蕭冉雖然可以直接把頡利押回長安,但畢竟只是個六品上的校尉,越俎代庖,不令而行也是軍中大忌。
頡利被蕭冉關(guān)在一座小院子里,里里外外被看管得十分嚴密,但頡利畢竟也是一國首酋,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只要防止這家伙自殺,到時候把活的帶回長安就是大功一件。
……
夜里蕭冉如往常一樣打算巡視關(guān)押頡利的院子,好歹曾經(jīng)也算得上是草原雄主,如今淪為階下囚竟無一點悲慟之氣,反而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蕭冉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他兩眼,沒想到頡利迎著蕭冉的目光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你把我獻給唐皇能換個什么爵位?”
“重要嗎?”
“你要是把我放了,我讓你當(dāng)突厥的次汗,在突厥地位僅次于我?!鳖R利誘惑著蕭冉。
“你弟弟突利也是突厥次汗他為什么放著好好的次汗不當(dāng),非要降唐做個小小的國公?”蕭冉譏諷道。
頡利的目光忽然變得惡狠狠:“突利是個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我早該一刀剁了他!”
“你們阿史那家族不就是號稱天狼的子孫么?難道你們不是狼崽子,是狗崽子?你是在消遣本將么?”蕭冉盯著頡利的臉,倒要看看這草原雄主會不會發(fā)怒。
沒想到頡利反而拍掌大笑起來:“說得不錯!我們都是狼崽子!唐皇收攏了那么多突厥狼崽子,就不怕有一天被這些狼崽子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么?”
蕭冉擺擺手:“這話你跟我說沒用,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p> 說完也不管頡利如何在身后叫喚,蕭冉背著手走出了院子,大難臨頭還不忘離間挑撥威逼利誘,果然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自己這種小角色還是離得遠遠的,免得聽到不該聽的說了不該說的,惹禍上身。
又從軍營調(diào)來一隊守衛(wèi),三百人的規(guī)模將頡利的院子圍得死死的,以防有耳根子軟的家伙被頡利煽動。
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發(fā)現(xiàn)院子中間有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老和尚,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看見蕭冉來了還念了一句佛號。
“老和尚如果想要化緣,那就找錯地方了?!笔捜揭詾橹皇且粋€游方僧人,畢竟靈州離敦煌不算太遠,有和尚也不稀奇。
老和尚向蕭冉施了一禮:“老僧不化緣?!?p> 那你要干什么?難不成是瞧見我有慧根想要收我做弟子?蕭冉疑惑。
“施主所羈押之人,乃是老僧故人之子,老僧特意來向施主討個人情,還望施主高抬貴手。”
想要頡利?大唐和尚這么天真嗎?你跟早就死了的突厥啟明可汗有交情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三言兩語就想要讓我放了頡利?蕭冉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老和尚:
“出家人就好好吃齋念佛,莫要參合這些凡俗!”
“施主似乎對佛門有甚不滿?若施主肯把頡利交由老僧,老僧許諾帶他遠離大唐,日日為施主念經(jīng)祈福?!崩虾蜕腥匀皇且桓北鞈懭说哪?。
“為我念經(jīng)祈福?我若放了頡利只怕一到長安就被拖到菜市口砍了,你是打算超度我?”蕭冉被氣笑了。
“施主又非唐人,何苦去長安挨那一刀,天地之大何處不可去?”
這老禿驢張口就是歪理,蕭冉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懶得搭理他,揮揮手示意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沒想到老和尚寶相莊嚴的念了一句佛號后說道:“既如此,那老僧得罪了!”
老禿驢這是要動手?怎么看這老和尚都像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腦子還在呆滯中,眼睛就看見老和尚動如脫兔,纏著念珠的干瘦枯爪已經(jīng)到了自己咽喉!
一爪沒有捏碎蕭冉脖子上的護甲老和尚似乎有些意外,蕭冉抓住機會往后一倒就地打了個滾,順勢拔出掛在腰間的佩劍。
好險,這老和尚太厲害了吧,要不是今天恰好穿了戰(zhàn)甲,小命就交代了,蕭冉驚出一身冷汗,這老和尚是什么人?這么恐怖。
老和尚表情忽然變得猙獰,配上干瘦的臉頰就像是地獄鉆出來的惡鬼,腳尖一點整個人就飛了起來,這次竟然打算從蕭冉的天靈蓋下手。
來不及驚嘆老和尚的輕功,蕭冉趕緊退了兩步躲到屋檐下,這才刺出一劍削向老和尚的爪子。
老和尚還在空中的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身一躲,另一只手驀然探出一掌狠狠的拍在蕭冉的胸甲上!
蕭冉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整個人被這一掌擊飛撞碎了門楣。
狗日的!這就是程處默說的那種內(nèi)功高手?來不及細想,蕭冉大呼小叫著招呼老方,也不知道這家伙今晚去哪了,院子里鬧出這么大動靜,外面居然還是靜悄悄的。
老和尚一步一步朝蕭冉走來,猙獰的表情變幻不定:“你若不放人,老僧便只好拿住你換人,想必那群丘八也不敢不換!”
蕭冉半躺在地上回氣,還好有戰(zhàn)甲護體,不然后果就不只是岔了氣這么簡單。
“我右領(lǐng)軍衛(wèi)都是大唐的好兒郎,豈會因為我一個區(qū)區(qū)六品校尉就放走罪酋?老和尚念佛念傻了?”
蕭冉試圖拖延時間。
“老僧試試便知!”老和尚正欲俯身抓向蕭冉,不料蕭冉忽然往他臉上揚了一把沙子。
趁著老僧看不清的空當(dāng),蕭冉立刻朝他小腹狠狠踢了一腳,正要爬起來逃跑,腳又被老和尚抓住一掄,整個人又重重砸在院子里把蕭冉摔得七葷八素!
完了!看樣子今天要交待在這里了,蕭冉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爬不起來,心中頓時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