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瘦削,皮膚白皙得耀眼,似那天山上的雪蓮,淺琥珀色的眸子清淡如水,薄薄的唇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冷然抿唇,仿佛抿碎了無數(shù)少女的芳心。
即便是滄瀾帝,在看到楚燚的一瞬間,也愣了半晌。
七年了……他最小的女兒都已經(jīng)十歲了,他自己更是鬢角生出白發(fā),眼角的細(xì)紋日日都在增多,從年輕時的血?dú)夥絼偼懽兊饺缃裉幪庯@露老相,他已經(jīng)蒼老了太多。
可眼前的男人,依舊是初見的模樣,如畫的眉眼,漆黑的發(fā),仿佛時間定格在了七年前,天地之間,僅容得下他一人。
郎艷獨(dú)絕,其世無二。
不知為何,七年之后,滄瀾帝的心中卻生出一股駭然來。
“皇叔?!?p> 云鶴率先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她行了一禮,態(tài)度很是恭敬。
她的動作喚醒了愣神中的眾人,跪在地上的那些太醫(yī)重新低下頭,云繡與幾名侍婢也是福身行禮,滄瀾帝回過神,“你來了?!?p> 他的目光掃過楚燚身后,一個人影都沒見著,他皺了皺眉,語氣重重壓了下來,“朕不是說要帶幾名煉丹師進(jìn)宮?”
哪知被他目視著的楚燚卻是半個眼神都不給他,只看了一眼太后,徑自在一旁坐了下來,“沒有。”
沒有?
滄瀾帝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連逍遙王府都沒有煉丹師,那他滄瀾帝國的煉丹師都哪里去了?滄瀾國這些年好不容易出了數(shù)十名煉丹師,除了留在宗門的,其余的就都去了逍遙王府好嗎?若說逍遙王身邊一個可用的煉丹師都沒有,滄瀾帝心里是不信的。
但他也沒法子強(qiáng)迫,只好放下君王的架子,“朕的母后,也是滄瀾的半邊天,你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救救母后?!?p> “滄瀾國,關(guān)本王何事?”楚燚冷笑一聲。
他說沒有,便是真的沒有,早些時候他剛剛抹殺了府上最后一名煉丹師,那些沒用的玩意,他將蘇悅給的那顆丹藥交給他們研究,竟沒有一個人研究出頭緒來,幾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加起來都幾百歲了,竟比不過一個十多歲的奶娃娃。
“楚燚!”滄瀾帝聽他這么一說,氣得不輕,臉色陰沉下來,“你不要敬酒不出吃罰酒!”
說到底,他還是這滄瀾國的天,有他在一日,無論是誰,都應(yīng)該俯首稱臣!
“父皇!”云鶴忙拉住滄瀾帝的手臂,防止他說出更加不計后果的話來,她看向楚燚,眸光中帶著幾分畏懼,“皇叔,父皇這是太過憂心皇祖母的病情,這才一時失言,皇叔您一定有辦法救治皇祖母的,鶴兒給您磕頭了!”
幾聲重重的響聲,是云鶴當(dāng)真跪了下來,額頭磕在地上,楚燚挑眉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看不出來,這焚龍殿的小丫頭,倒是能屈能伸得很。
救,他自然能救,他剛步入大殿便感覺到了那股淡淡的鬼氣,對于鬼氣,他只需吞噬便可。
不過,他才懶得出手救這老女人,這女人年輕時也是作惡不少,如今就是吃齋念佛也洗不去那一身罪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還沒有閑到去管別人的生死的地步。
他今日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這里,也只是順便而已。一晃又是半月過去,他體內(nèi)的寒毒也蠢蠢欲動了起來,他便提前回了京城,打算去找那小不點(diǎn)要一顆丹藥,只是小不點(diǎn)小氣得很,不知道這回,自己又要被她坑去多少好處。
他淡淡掃了一眼云鶴,“沒用,準(zhǔn)備棺材吧?!?p> 說罷,他拂袖,神色淡漠地離開了,就好像他從沒有來過一般。
*
與此同時,蘇悅正歷經(jīng)著靈士修為的突破,進(jìn)入暗市三日,她連連突破兩階,收獲頗豐。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暗市之門就要關(guān)閉了。蘇悅咬了咬牙,她必須在最后這半個時辰里,成功突破。
作為擁有九系靈脈的靈師,她的每一系靈脈都需要吸收大量的天地靈氣,出了暗市,就是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嘰嘰嘰嘰!”(麻麻,陣法要開了?。?p> 一旁的吱吱趴在那塊黑黢黢的暗令上,忽的腹部一片熱意,他用爪子探了探,用靈識與蘇悅交流著。
蘇悅的心涼了半截,是她算錯了時辰,還是,暗市提前關(guān)閉了?
她雙手結(jié)印,聚起天地靈氣,用精神力將靈力分為九股,灌進(jìn)不同的靈脈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沖破禁錮……
“成了!”
蘇悅面上一喜,下一刻,她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中,再回過神時,她已經(jīng)站在了披香殿的廂房中,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那種面具的覆蓋感消失了!
正當(dāng)她慶幸自己剛好突破完成的時候,更大的喜悅感瞬間淹沒了她,她的精神力,也突破了!
按照靈界的劃分,精神力分為一階到十階,蘇悅剛剛重生之時,她的精神力就很是不錯,已經(jīng)達(dá)到了四階的修為。剛剛她情急之下,沒有一股一股地吸收靈氣,而是將一股靈氣分為九股,沒想到卻無心插柳,長進(jìn)了她的精神力。
查探完修為狀態(tài),蘇悅推開房門,想找云鶴問問大理寺那邊的事。
眼下她有了換顏丹的最后一味藥材金羚角,同時還突破到了靈士修為,已經(jīng)能夠去那天牢闖一闖了。
特別是在經(jīng)歷過蘇凜的事情后,弄清那幅秘境圖的來歷已經(jīng)刻不容緩,她打算即刻便出宮一趟,去永春堂煉好換顏丹,再去大牢看看爺爺,以免夜長夢多。
她走至庭院前,叫住一名臉生的宮女,笑道:“姐姐,你們公主呢?”
那宮女不曾見過她,有些狐疑,但還是開口道:“公主一大早便去了含壽宮,現(xiàn)下還未回來?!?p> “含壽宮?”蘇悅皺了皺眉,“太后出什么事了?”
宮女道,“太后不知怎的突然生了重病,召了公主前去照顧……你問這些做什么?”
蘇悅胡謅了幾句,等宮女走開,她臉上的笑意一寸一寸淡去,前幾日她見到太后時還仔細(xì)觀察過,太后雖然身子常年不佳,但看氣色,怎么也不會是即將重病不愈的樣子。
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
既然云鶴不在披香殿,蘇悅便也不去找她要出宮的令牌了,而是喬裝一番,打扮成小宮女模樣,偷偷摸到宮墻附近,尋了一處稍矮的圍墻。
她動作嫻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熟門熟路地走進(jìn)永春堂,還未進(jìn)門,便瞧見了在里頭忙里忙外的容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小邾兒,在抓藥?”
“蘇悅姐姐!”
邾兒瞧見蘇悅,很是開心,他放下手中的幾種藥材,迎了上去,一張一合的嘴巴里露出兩顆小虎牙,“蘇悅姐姐,你是來找爺爺?shù)陌桑繝敔斶@幾日出了門,永春堂由我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