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房間的顧劍北什么也沒有做。
事實上,他已經(jīng)沒有錢了,他很久沒有工作了,積蓄在實驗的龐大消耗中逐漸殆盡,對房東不過是敷衍的許諾。
他貼著墻滑下,繼續(xù)假寐。
日夜混亂,時間的感知也失卻。
等到顧劍北精神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往后倒了一下,感覺落入了一處彌漫著怪異氛圍的地方,上下半身傳來別扭的感覺。
影子世界……?
聚會又開始了嗎,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他直起身,離開不知何時打開的影子的門,看見桌子上留下的半罐啤酒,手按上去,忽然多了一模一樣的啤酒。
一飲而盡。
微涼的酒水順著喉嚨往下流,然后徒然消失。
“都是,假的。”
丟出的罐子在半空消失不見。
顧劍北轉身走進門里。
這是一間陰暗的殿堂,搭在一個憑空漂浮的平臺上,遠處是無盡深邃的黑暗,一張古樸的黑色長桌擺在中央,周圍圍繞著許多椅子。
一道影子從上方投下,印在桌面。
座位上此時稀稀落落坐著人,每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黑影,樣貌身形全部被掩蓋。顧劍北坐到自己位置上,卻不由陷入閉目養(yǎng)神的渾噩狀態(tài)。
這群人的交流毫無意思,寡言,封閉,試探。
一群壓抑著爪牙目露兇光的豺狼。
這么想著,他又睡著了,睡得很淺,隱約間聽見新人的自我介紹。
“我的代號是,黑色?!?p> 又有新人了?
顧劍北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房間。
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精神已經(jīng)恢復了不少,“好像已經(jīng)挺久沒有新人了啊?!?p> “與我無關?!?p> 顧劍北習慣性地鉆進實驗室,踢開一地密密麻麻的電線,卻不知道該做什么,腦子里自然地開始思索。
“我的理論錯在了哪里?”
“異能誕生于集體意識,是規(guī)則的具現(xiàn),只要理解了規(guī)則,就能獲取完整的力量。這已經(jīng)被證實了一半,怎么還出問題了呢?要是能觀測到集體意識就好了……”
“進階S級的兩個階段,消除代價,破除意識枷鎖。是我還不夠理解‘復制’的意義么,還是說我的方向錯了,不應該由死物轉向活物?可是還能如何理解?”
“或者是我不夠理解‘生命’,所以才無法復制活物?”
他的腦子閃過紛繁的念頭,手上觸摸的東西復制又消失,精神很快又跌到谷底。
絲絲疼痛從腦中泛起。
顧劍北卻怔住了,欲要揉捏太陽穴的手頓住。
一道靈光閃過。
大腦。
他從沒想過,復制自己的話,會發(fā)生什么呢。
他的手貼上腦殼,能力發(fā)動。
虛幻的大腦漸漸浮現(xiàn)。
一切痛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是思維上升了一個維度,超越人類的思考速度與廣度,簡直和她一樣,居高臨下不可抗拒的高層意識。
他似乎在接近著世界意識,或者說人類集體意識。
可是,有什么在絆著他,超脫的感覺逐漸散去。
是他的身體。
而他憑空存在的第二個大腦卻沒有消散。
自此,他理解了世界的一個規(guī)則,生命至上,精神崇高。
……
鐘名聽著顧劍北簡略的自述,其中隱瞞了很多細節(jié)。
“你對自己的腦袋用了復制?”鐘名感到了脫離常識的怪誕感。
“我有了一個全新的大腦。它真實又虛幻,當我使用它時,思維會變得比常人數(shù)倍敏捷,并且過目不忘,從那之后我每天都抽出時間‘輸入’書籍,任何學科,對我都沒有理解障礙。如果說精神存在實體的話,我的大部分精神已經(jīng)轉移到了這個腦袋里面?!?p> 鐘名:“所以封禁能力的手銬對你沒有作用。我的能力也一樣,我影響的只是你軀殼里的殘留,控制你身體的,使用異能的,都是這個我們無法接觸的大腦?!?p> “是的。這就是人類真正的進化形態(tài)?!?p> “精神超脫么……那么現(xiàn)在為什么我能看見你的存在了?”
顧劍北卻不回答,“我說得已經(jīng)夠多了,這是隱秘的知識,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向你解答。”
“我再問一個問題?!辩娒溃澳悻F(xiàn)在算是,全領域的天才?知曉一切知識?”
“如果我用的是這個大腦的話。”
“懂了。”
一個超強外掛大腦,儲存無數(shù)的知識。
“那么……”
“我拒絕。”
顧劍北頓時沉默。
看著他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鐘名知道再也問不出什么了,默默等待著尹蘭再把他交換出去。
……
鐘名回到現(xiàn)實。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出尹冰蘭的世界了,但空間的變換感每次都讓他失去平衡,相比之下,影子世界就顯得沒那么粗暴。
鐘名像被巨物吐出來一樣,差點止不住往前沖的勁頭。
“你想要抱抱嗎?”
他眼前一花,視野還在變化時聽見樂音的聲音,近到能感受呼吸的距離。
濕熱的氣撫過他的臉頰,讓他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的姿勢可能不太妙。
下意識后退一步,結果感受到了嬌嫩皮膚的磨蹭,樂音用大腿夾住他,簡直不妙到了極點。此時的他一條腿夾在一片白嫩中間,樂音坐在長椅上面,他雙手扶著樂音的肩膀。
“還是說,”樂音手指按著嘴唇,淺色的唇如晶瑩剔透的寶石一般,卻有著寶石沒有的彈性,“你想要嘗嘗味道?”
鐘名目光不由飄過去,嬌艷的紅唇確實誘人,像果凍,讓人……想咬一口。
咳咳咳。
“放開我。”鐘名道。
“不放?”樂音歪頭。
不放就……也不能怎樣。鐘名松開手,身體往后,一條腿還被夾著,姿勢從曖昧變成古怪了。尤其,背后還有個尹蘭在扯著他,何止是古怪,簡直是三個傻子。
不過鐘名終于有時間看看周圍,隨即他發(fā)現(xiàn)他回到了學校里,蔥蔥郁郁的綠植在燈光下有些森然,連綿的建筑燈火通明,又多了鮮活的人氣。
忽然,就回到了正常了。
事件暫告一段落,又是平淡悠然的校園生活,鐘名覺得這樣也不錯。
“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