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名回到店里,現(xiàn)在正是生意清淡的時候。
莊彩,那個幾乎沒和他說過話的服務員,正在擦拭桌子。
“今天樂音又沒來?”鐘名看了一圈,得出意外的結論。
“嗯?!鼻f彩聽見他的自語,應了一聲。
很冷淡。
但鐘名覺得,她早知道樂音沒來的事,但是懶得和他解釋,于是他去瞅了眼排班,頓時了然。
鐘名想:“樂音什么時候和莊彩混熟了?”
不得不佩服有些人的親和力,總是很容易的獲取別人的信任。另外,鐘名再次懷疑,這種從上到下都隨便的不得了的店面,是怎么開下去的?
嗯,辛苦王姨了,是她太靠譜了,甚至有些屈才。
“不對,重點是,樂音最近在做什么?”
她似乎忽然就從眼前消失了。
鐘名覺得不對勁,有種危機感包圍過來的錯覺……總覺得她要干波大事。
不過恰巧是一件好事,昨天吞噬情欲過多,還留有后遺癥。他總覺得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活躍得過分,稍微安靜就仿佛能聽見自己激動的心跳聲。
上課時還好說,要是像之前那樣相處,鐘名覺得自己肯定得露餡,那樣被樂音挑逗一下,會發(fā)生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追捕“面具”的事還要和她說一聲。
鐘名給樂音發(fā)送信息。
“嗯?不參加了?”
他看著手機里敷衍的回答,一下子想了很多話,最后還是撓撓頭,無語地嘆氣。
這件事暫時放到一邊,再給羽一凡發(fā)消息,得到回答后果斷關閉手機,屏蔽掉他的連番轟炸。
之前約定的事在周末,也就是面具的事情后一天。
“真巧。”
鐘名搖頭嘆氣,感覺自己沾上了梁成平的壞習慣,鐘名懷疑梁成平就是整天唉聲嘆氣才那么顯老的。
“果然不得悠閑。”
……
老城區(qū)里一間隱蔽的屋子,昏暗和陰郁充斥空間。
高挑的男人走進房間,瞇著眼看著明晃晃的刀光閃來閃去。
“小心割掉自己的手指頭?!?p> 他點起煙,白霧漫起,煙味很快充滿整個房間。
煙草真是個好東西,在你不知道做什么的時候,可以麻痹自己的精神,掩耳盜鈴式緩解恐懼、痛楚和絕望。
注視出現(xiàn)又散去的煙霧,讓時間無意義的消逝。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絕望的局面了。
方正心,或者說在這個不成氣候的破爛小團體里,代號為“爪”的家伙。
這個名字來源于他的打架風格,被人形容為發(fā)怒的野獸,張牙舞爪。同時也有得力干將的意思。
待到幾根煙抽完,方正心才再次開口說話。
“又有兩個人跑了?!?p> 桌子對面仍然沉默。
方正心目光慢慢變化,盯著對面的男人,“說句話。”
男人有條不紊地把擦拭好的刀放回盒子,整整齊齊地擺在一邊。
“我們的食物還能撐幾天?”
“大概三四天?!?p> “那不正好,少了除了吃飯什么用都沒有的家伙?!?p> “我是想讓你知道現(xiàn)在的處境?!?p> 方正心聲音漸漸變大,語氣煩躁。
“安靜一點?!蹦腥瞬粷M道,“你在慌什么,還沒被槍頂著頭就準備磕頭喊饒命了嗎。”
方正心被他一激,冷著臉看著他,想法一股腦冒出來,反而思緒清晰起來。
“不,我只是……”
話說個開頭就沒了后文。方正心緊緊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仿佛有一瞬間的奇異陌生感,他似乎從不認識這個人。
他緩緩地把話說完,“我只是對未知感到敬畏?!?p> “畏懼?……你想想……其實我們什么都沒有做不是嗎,他們是來抓老大的。”男人平靜道,“我們并沒有那種神奇的力量,我們只是一群混混,不會真的被槍斃的?!?p> 呸!
方正心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讓自己的真實想法表現(xiàn)出來。
什么都沒做?
開什么玩笑!有什么壞事是沒干過的嗎?那些絕望的哀求聲從來都沒在你腦海中停留過嗎?
他雖然自知自己是個壞蛋,但也到不了對那些惡行視若無物的程度,更不會以痛苦為樂。他只是極度自私,為了自己變得殘忍。
這么想來他真的不是特別了解他的這個同伴。
確實,他說他什么都也做也沒有錯,那都是自己干的!和那些違法產業(yè)的人接觸也好,賺黑心錢擴張勢力也好,各種齷齪事都是他干的。
而對面這個男人干了啥?他只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從東街打到西街。
方正心表情變得有些難看,到頭來只有他拼死拼活不知為了什么。
不只是面前這個和他結伴了很久的男人,就連老大,方正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大消失了,留下隨便的幾句話,說什么相信他,直到今天都沒回來。好在老大不知怎么做到的,利用這古怪的地方拖延了外面人的腳步。
大家都不是一路人!只恨自己早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還試圖利用他們的力量謀取利益。
方正心沉默許久,壓抑住涌上來的想法,離開房間。
在這一刻,他背向了曾經(jīng)的同伴。
“事情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好像深埋的不可告人被一下鏟出來了……”
方正心突然閃過那天的情景,那家伙突然看見一個女孩然后兩眼發(fā)光,他只是以為那家伙動了色心。
雖然他很厭惡那家伙在家伙在那些事上的施暴欲,也不想干得太猖狂以免被注意,但終究還是拗不過他。
但現(xiàn)在,方正心莫名悚然,腦海仿佛閃過異樣的碎片。
他毫無異樣地帶上門,頓時一片黑暗寂靜,后面不曾離開他后背目光消失。
而在方正心離開后,那個男人僵著的臉慢慢變得兇狠。
他把那些指虎全部丟進垃圾桶,這些追求撕長傷口施加疼痛而不是殺傷力的玩意已經(jīng)派不上用場。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定制的刀具收納盒,里面三把刀安安靜靜地躺著。
陰森的笑聲暗暗響起,他伸出手撫摸盒子。
“血、尸體……”
他眼中冒出貪婪。
“那具……完美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