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從月失眠了。
床頭滴答滴答的鬧鐘吵得人心煩。
睡不著。身體在抗議,疲憊像是從骨頭里伸出來的束縛物,把身體鉗制在床上,什么姿勢都躺不舒服。身上的每一個部件都在呼喊著休息,然而大腦卻不這么想。
“狗日的青春期!去你丫的單相思!”
她啐了一句,從床上翻起來,揉了揉脹痛的眼球。
起太早了,天還蒙蒙亮,她甚至能聽到廚房的動靜,老爸在做早餐。要知道平時起床她都見不著家里的人影的,仗著家離學校近,賴床被動百分之兩百效力發(fā)揮,踩鈴進教室技能精通級別。
味道已經從廚房擴散出來了,是蔥油餅的香味。
她一下精神了,四肢瞬間載滿能量,魂被那饞人的味道勾走了一半。
至少在這個時刻,沒有什么是比那簡單的咸香味更迷人的了。雖然平時健康均衡的膳食也很好吃,但是誰能拒絕熱乎乎的油烹美食呢?
酥脆又暄軟,每一口都是濃郁的滿足感。
“去洗漱,也不怕燙到?!庇谑迮牡襞畠和得氖帧?p> “唔唔唔嚕唔嚕?!?p> 于從月垮著肩發(fā)出怪聲,不情愿地聽從。
“今天怎么起這么早?!?p> “沒睡好?!庇趶脑侣曇艉觳磺?。
“少刷點手機?!?p> “不是這回事,哎呀,老頭子煩死了,是叛逆期到了!和有代溝的人聊不來了!”
“行行行,你脾氣大,你說了算?!?p> “吵什么呢,這么熱鬧?!庇趶脑聥寢屢残蚜?,從房間出來一臉驚奇地看著于從月,“喲喲喲,這是哪個小懶豬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媽!”
“呵呵呵?!庇趮尨蛉さ?,“這個年紀還能有什么事,怕不是談男朋友了,心情激動的?!?p> “才不是!”
于從月咋咋呼呼的,三口兩口吃完手里的,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不和你們說了,去學校了。”
于爸于媽面面相覷。
于媽:“真談戀愛了?”
“不清楚。不過咱家傻姑娘腦子可不太好使,你和她談談心,別隨便給人拐騙了?!?p> “哪有你這樣埋汰自家姑娘的……不過確實得找個時間聊一聊,年輕人的煩心事唉?!?p> ……
于從月走在路上,無聊地踢著石子。
“那種家伙有那么好么?”
“又不帥?!?p> “……又不帥?!?p> 她歪了歪頭,“……又不帥。”
煩躁感瞬間涌上來。
連背后說壞話都找不出說什么缺點來批判,才開始就感受到了挫敗。
整得她好像個顏控似的,就知道關注外表。但是這能怪她么?那家伙不愛說話,一點也不表現(xiàn)自己,就算別人開玩笑也只會平和地笑笑,根本就沒人能猜到他的想法。
一個奇怪的無趣的木頭。
“這種家伙為什么會有人喜歡啊……”
但是他確實被人瘋狂的迷戀了。
那個人,就是她的好閨蜜,空彩橋。自從那天之后,她就跟著了魔似的,整天找自己打聽鐘名的事,嘴里隔兩句就蹦出來個他的名字,對著虛空犯花癡。
于從月費盡心思地隱晦表明鐘名是有女朋友的,然后那傻孩子說什么不在意,沒想拆散人家,只是享受喜歡對方的感覺。
但是那強忍的失落瞞得過誰?。?p> 弄得于從月對鐘名才有的好感一下被磨沒了,雖然很感謝他救了閨蜜,他也很可靠,但是……就是那家伙的錯!
煩內!
于從月發(fā)泄地大力一腳把小石頭踢出去,結果石子滾進車輪底下嘣的一聲響,嚇得她縮了縮腦袋。
“唔……”
她下意識側開身體,然后深深地嘆氣。
“這算什么事啊……”
如果只是遠距離的單相思就好了,雖然有些難過,但感情總會在時光中磨滅的,尤其這種并不深刻的暗戀。但是顯然空彩橋還是不甘心,居然想和鐘名做朋友,普通的認識。
昨晚和好閨蜜聊了很久,苦口婆心的就是改變不了她的主意。
于從月不知道她竟然這么犟,那個普通的弱氣的丫頭,忽然對一件事那么堅持。
“這樣只會越陷越深,傷得更疼的呀……”
于從月喪失了力氣,頹喪地拖著身子往前走。
一路沒幾個人影,冷清的有些寂寞,而回涌的困意快要擊倒她,這讓她一進入教室便趴在桌上安靜地睡著了。
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久。
吵鬧的鈴聲把她震出香甜的夢境,回過神來全身酸軟,頭昏腦漲,手臂麻木。教室里吵吵鬧鬧充滿活力,看來是下課時間。
“完蛋,我睡了多久……”
于從月對時間的感知混亂了,她只記得幾幅模糊的景象,這段記憶和以往的日常重疊,分不清哪些是今日發(fā)生的事。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睡了3節(jié)課……這……睡過去大半個上午?!?p> “早上有節(jié)數(shù)學課,完、完了。”于從月痛苦抱頭,“討厭的數(shù)學?!?p> “嗯……請假?”
她打開群,看見鐘名的消息,今天他不來兼職了。
“還真巧呢?!庇趶脑律晕⒏吲d起來,那她的好姐妹計劃的搭訕計劃不就泡湯了么?
雖然拖個一天兩天的可能也改變不了什么,但萬一呢萬一,能拖一會是一會。
“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吧,還有找她借筆記?!?p> 于從月看了半天,沒找見好姐妹。
“去上廁所了嗎……”
“找啥呢?話說你今天可真能睡啊?!?p> “呃呃……”于從月對湊過來的同學尷尬地笑笑,“意外意外?!?p> “呵呵,今天老師點你名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你慘了?!?p> 于從月臉色一白,“……啊?”
“騙你的?!?p> “我……!”她好懸沒把到嘴邊的臟話憋回去。
對面的家伙開心的大笑,后仰著身體隨時準備跑路。
于從月按了按額角,等著緩解緩解頭疼以及飆升的血壓。
然后道:“對了,你看見空彩橋了嗎?”
“她?她不是沒來么?還想問你呢,你也不知道啊?!?p> 于從月心里一突。
本來只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雜亂細小的尖刺在刮擦一樣,心里有些難受。
“這樣啊……”她喃喃道。
可能只是混亂作息帶來的后遺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