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到底是看臉看身材還是看技術(shù)
“我已經(jīng)到餐廳了。你到了直接進來找我。”輝月給已夏發(fā)了條信息,然后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今天她和已夏的航班起飛時間只差了15分鐘,所以兩個人就約好一起來公司吃飯。
最近大家飛得都比較忙,她這個月都沒怎么看到已夏,有很多新鮮八卦想趕緊和她分享呢。
乘務(wù)員的一大共通愛好大概就是共享各自在航班上聽到,看到的八卦。
中午的員工餐廳,正是飯點,熙熙攘攘,有些嘈雜而日常的忙碌。
已夏到餐廳門口簽完到走進去的時候,大廳里已經(jīng)坐了好些人。
都梳著差不多的發(fā)型,化著符合規(guī)定的妝容,穿著一樣的制服,有的低頭吃飯,有的側(cè)臉閑聊,想要迅速找到一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已夏,這里這里。”坐在人堆里的人看門口獨自站著正四下張望的人倒是顯眼,輝月半站起來,沖門口的人揮手。
已夏循聲望去,就看到輝月正沖自己興奮地揮手。
她招呼自己的聲音略大,周圍有人沖她們的方向看了看,不過餐廳里經(jīng)常有相熟同事遇到互相招呼,所以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已夏略過那些并無惡意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很開心地沖輝月?lián)]了揮手,然后輕快的小碎步就朝她跑了過去。
把出差包放在輝月身旁的椅子上,已夏看了看她面前空著的杯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拿點吃的哦。你還要喝什么嗎?”
“那麻煩你再幫我倒杯可樂,辛苦你?!陛x月看了已夏一眼,嬉皮笑臉地把杯子遞給身后的人。
已夏在長長的自助餐臺前轉(zhuǎn)悠著,其實公司有些方面還是挺人性化的。
比如只要你今天有航班,航前就可以來公司的員工餐廳吃飯,很晚落地的話也可以來吃個宵夜。
對于他們這些作息極不規(guī)律的人群來說,還是很方便的。而且餐廳的菜色是自助形式的,種類很豐富,每天都有變化。
挑食的已夏轉(zhuǎn)了兩圈總算拿了些吃的,又幫輝月倒了喝的,然后就走回輝月坐的那桌。
“你今天跟誰飛???”已夏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隨口問輝月。
輝月本來眉飛色舞的臉苦下來,聲音里有些欲哭無淚的沮喪,“珠珠師太?!?p> 已夏正要下筷的手停住,轉(zhuǎn)過臉看了她一眼,臉上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你今天飛什么機型?330嗎?”
輝月沒什么精神地點了點頭。
已夏看著輝月,默默吐了口氣,然后拍了拍輝她的胳膊,“沒事的,就一班三亞,又不是駐外。”
然后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夾菜,安慰得好敷衍。
的確只能象征性安慰一下,畢竟珠珠師太是公司出了名的“四大魔頭”之一,誰看到和她一起飛都會渾身緊張。
輝月今天飛330,估計肯定要在前艙和珠珠師太一起工作。
珠珠師太對工作是出了名的要求嚴格到近乎挑剔,性格也有些古怪,能讓她看入眼的人少之又少,而被她嫌棄的話根本一點情面都不會給你留。
所以被她漠視,風平浪靜飛完一班大概就已經(jīng)是大多數(shù)人心中最好的結(jié)果了。
不過輝月這個人的一個特點就是心寬,所以也就被已夏問起郁悶了三秒,然后很快就過去了。
她眼睛眨了眨,拿胳膊肘杵了杵已夏,身體稍微湊近了些,然后笑得有些神秘而促狹,“你猜我昨天飛的時候聽到了一個什么八卦?”
“什么八卦讓你這么興奮?你暗戀的機長恢復(fù)單身啦?”已夏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
“你真是好邪惡!我現(xiàn)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所以暫時就還讓他們在一起吧。要是哪天我和我家羅醫(yī)生分手了,他再單身也不遲?!陛x月一臉嘚瑟。
“嗯,還是你善良?!币严目粗凉M臉腦殘的意淫,一臉不真誠地夸了她一句。
“嘿嘿。”輝月自己意淫得很滿足。
“我跟你說,是關(guān)于小顧機師的?!陛x月靠近已夏身邊,聲音低了些,透著些隱隱的興奮。
已夏低著頭,眼中的光微微閃了閃。
這還是她和顧寒慕關(guān)系產(chǎn)生微妙變化后,第一次在第三個人面前提到他,她有些莫名的心虛和緊張。
她盡量讓聲音和平時一樣平靜,“你還能在飛機上聽到他的八卦?他不是挺低調(diào)的嗎?”
的確如此,雖然顧寒慕身邊一直有些來來往往的姑娘,但因為他性子偏冷,即便玩玩而已,他也不會選那些毫無分寸的對象。
而這種事傳出去畢竟不是多好聽,尤其在公司,所以即便對方都是一些想得開也放得開的姑娘,但一般也不會有人出去到處說。
所以顧寒慕其實在公司并沒有多聲名狼藉,知道他這些事的也就是身邊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幾個同事朋友。
“所以說,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呢?”輝月笑瞇著眼,欲語還休地點了點已夏的手臂。
已夏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雖然知道輝月不是在影射自己,但她還是下意識往自己身上套了下。
做賊的人總是心虛的,更何況她剛開始做賊,還沒變成慣犯,心理素質(zhì)還不夠過硬。
這兩個多月以來,顧寒慕和已夏也陸陸續(xù)續(xù)見過幾次。
因為已夏車技不怎么樣,所以一般都是顧寒慕去找已夏多一些。
顧寒慕也不是每次都在已夏家過夜,有時也就是一起吃個飯,一起聊聊天。
有時連著幾天兩個人都飛時間湊不上,也會發(fā)發(fā)信息說兩句有的沒的。
已夏覺得恰到好處,生活沒有太大變化但又多了些內(nèi)容,有一個算蠻合得來的人不遠不近的在自己周圍。
除了關(guān)系不那么光明正大,兩個人沒那么膩歪而已,已夏覺得他們做的許多事和一般情侶也沒什么區(qū)別。
而他們倆現(xiàn)在各自單身,這樣的關(guān)系也并沒有傷害到第三個人,所以只要自己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并不重要。
“前兩天我飛航班,中間過站的時候,我去后艙拿杯子。走到后面的時候正好聽見經(jīng)濟艙一個小姑娘和另一個在說她看上一個副駕駛,正在約他出去。”
輝月開始繪聲繪色地說她聽到的八卦。
“她說她看上一個副駕駛,你怎么知道她說的是誰啊?”已夏有些不相信地看了輝月一眼。
“你聽我接著說呀,別著急!”輝月老神在在地抬了抬下巴。
“她說這是她飛737 的時候碰到的,挺年輕的,個子很高,一臉冷淡,都沒笑臉?!币严牡难劾镞€是有些不確信。
這種寬泛的描述,只能說顧寒慕符合,但應(yīng)該也不是只有顧寒慕符合吧。
“但是!”似乎看出已夏眼里的質(zhì)疑,輝月故意頓了頓。
加重了些語氣,“她說無意看到那個副駕駛從箱子里拿車鑰匙的時候上面掛了一個‘貓巴士’的卡通鑰匙鏈!“
“你忘了,這個同系列鑰匙鏈還是之前你飛大阪的時候,在候機樓的那家Totoro專門店里買的。給了我們一人一個。我的是小梅,你的是Totoro,顧寒慕的就是貓巴士啊?!?p> “怎么會那么巧,外型描述那么像他,還掛了一樣的鑰匙扣?貓巴士也算不上特別受歡迎的卡通形象?!陛x月振振有詞。
“嗯,你不做偵探有點可惜啊?!币严目粗x月,忍不住表示了下欽佩。
“然后呢?就算真是顧寒慕,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呀。有小姑娘喜歡他也沒什么大不了啊,不是還有副駕駛要追你嗎?”
“你說的沒錯,咱們小顧機師招姑娘喜歡不算什么新鮮事,要不怎么會玩玩而已,還是有那么多人愿意上趕著呢。”
輝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飲料,轉(zhuǎn)過頭看著已夏,眼里全是戲謔的光。
“但是我緊接著聽她說,她后來故意去和那個副駕駛套近乎,那個副駕駛說自己沒興趣交女朋友,可她約他出去吃飯的時候,他看了自己半天,最后同意了?!?p> “這不就是擺明了談戀愛不行,但如果是你情我愿玩一玩他就可以接受嘛!嘖嘖,顧寒慕真是太惡劣了?!陛x月擠眉弄眼地唾棄了下顧寒慕。
突然想起什么般,輝月一把握住已夏的手腕,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已夏被她突然其來的動作唬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一時沒敢說話。
“你說,她們到底圖他什么呀?一天到晚冷冰冰,我就不信脫了衣服他能變個性子?這么冷,那種事那么熱烈不會影響氣氛嗎?”輝月越說越?jīng)]正形,一臉壞笑。
“你說到底是看臉看身材還是看技術(shù)啊?”
已夏的臉不由自主地有些發(fā)燙,低頭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杯子有些擋住了她的神情。
清了清嗓子,已夏音色清淡,“也許是人家有人格魅力呢?!?p> “嗯?”輝月愣了一下,然后很大聲地笑出來,幾乎不能自抑,坐在旁邊的人有些都側(cè)目看了看這邊。
已夏推了她一把,眼神示意她克制點。
“哈哈哈,果然還是你毒舌。這個好笑,本日最佳,毫無懸念?!陛x月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沒有開玩笑啊,我是認真的。”已夏白她一眼,懶懶地開口。不過輝月才不會信她的鬼話。
“欸,欸!快看快看,果然背后不能說人是非,說曹操曹操就到了?!?p> 已夏正低頭吃飯,還笑得前仰后合的輝月就突然用力搖她的胳膊,明顯壓低的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你能不能輕一點?我剛吃下去的飯都要被你晃得吐出來了?!币严挠行┫訔壍財Q了擰身體,躲開輝月的糾纏。
可雖然嘴上抱怨,但還是順著她的意往餐廳門口望去。
居然是顧寒慕也來了。他穿著制服,依舊神情淡淡的,應(yīng)該也是要去飛的樣子。
輝月和已夏都沒叫他,餐廳里人頭攢動,顧寒慕目不斜視,自然沒發(fā)現(xiàn)坐在角落里的她們。
徑直往餐廳靠里,機組坐的比較集中的區(qū)域走去。
在公司餐廳吃飯,有一個細節(jié)其實很有意思。
公司的所有飛行機組和乘務(wù)組平時其實都在一個餐廳里吃飯,但除非正好遇到私交比較熟的,要么是戀人或者夫妻。
一般情況下,只要座位不是特別緊張的話,飛行機組和乘務(wù)組都是各坐各的。
沒有任何人規(guī)定過,更像彼此間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
一般餐廳進門的區(qū)域都是乘務(wù)員坐,而餐廳靠里的區(qū)域一般都是飛行員的聚集地。
“嚯!這是約好的嗎?還是一起出的門???”輝月聲音里滿滿的調(diào)侃和惡趣味。
她覺得今天這頓飯吃得很精彩,沒想到還能現(xiàn)場看到這八卦的新鮮后續(xù)。
“看見現(xiàn)在進門那個穿紅制服的了嗎,左手拿著手機正在看那個?!陛x月湊到已夏耳邊,小聲嘀咕著。
“就是她,我那天在飛機上就是聽到她在說約顧寒慕的事。”
已夏淡淡看著剛走進來的那個乘務(wù)員,大家都是二十多的年紀,可能比她們略小兩歲,但看著并不會有特別大差距,更何況發(fā)型打扮都差不多。
長得挺明艷的,眼帶桃花那種,身段也挺婀娜。
已夏沒說話,然后就和輝月兩個人默默目送她往餐廳里走,一直走到顧寒慕坐的那張桌子,然后在他斜對面,坐下。
已夏和輝月互看一眼,彼此眼里閃過些了然的笑意,繼續(xù)回頭看戲。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刻意為之,顧寒慕坐的位置還挺取巧的。
算是在乘務(wù)員和飛行員區(qū)域過渡的地方,所以周圍乘務(wù)員和飛行員都三三兩兩坐了一些。
那個明艷的乘務(wù)員在他斜對面坐下后,顧寒慕只是淺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沒主動和她說話。
倒是能看出“明艷姑娘”挺熱情的,巧笑嫣然,時不時主動和顧寒慕說話。顧寒慕神色雖然淡,但也沒看出什么不耐煩來。
已夏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溫淡地笑了笑。
轉(zhuǎn)回身子,不再去看人家的熱鬧,順便拉了拉旁邊還看得津津有味的輝月,“行啦,別看了。趕緊吃飯吧,一會兒你該準備了。你看他有什么用,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我才不去呢。我要等著下次見面的時候當面問他,看他什么反應(yīng)。他肯定以為咱們都不知道?!陛x月轉(zhuǎn)過頭來,臉上頗有些小人得志的得意。
已夏的唇角彎了彎,沒再說話。
說不清為什么,看到顧寒慕和“明艷姑娘”談不上互動的互動,已夏心里泛過一陣似有若無的波紋,在她心頭晃了晃。
是她想岔了,這兩個多月兩個人關(guān)系和睦,所以她一時錯覺,以為就是這樣了。
可其實沒有人說過和她在一起,就不會有別人了啊。
更何況保持這樣的關(guān)系不彼此干涉的話是她說的,是她自己下意識以為既然和她在一起,就不會再有以前那些事了。
垂下眸,已夏眼里劃過有些自嘲的笑,不知道是自己容易依賴人還是女人都這樣。
果然安尹說的對,小顧機師不是良人,不能走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