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吵架不是戀人才會做的事嗎?
“已夏,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燒烤?。俊?p> 乘務(wù)長把房卡遞給慕已夏,用手比劃了下自己和身旁的機長,還有顧寒慕。
“我不去了,外面冷死了。我穿的是單鞋。
而且你們?nèi)齻€大男人,和我聊不到一起,我才不去瞎湊熱鬧?!?p> 已夏抬了抬腳,本來以為飛廣州,所以她沒穿靴子,特意換了雙單鞋。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她心里還有個小小的聲音,她可不想再去被機長看出什么破綻來,所以避免接觸是上策。
顧寒慕在已夏接過房卡的時候掃了一眼,1212,就在自己房間斜對面。
領(lǐng)完房卡,大家就拉著箱子去電梯間,準(zhǔn)備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因為今天飛機上男乘務(wù)員比較多,所以已夏正好被分到自己一個人住。
她有點躊躇,其實她不太敢一個人住啊。
可后艙的兩個小姑娘挺熟的,人家肯定是要一起住的。
她嘟著嘴,口袋里的手機就震了一下,她打開,是顧寒慕發(fā)來的:
“你的臉再皺就要變包子了?;胤块g后五分鐘給我開門。”
她下意識向電梯前站著的人看去,他正一臉平靜地把手機放回褲子口袋里。
還側(cè)頭回答著乘務(wù)長的話,就好像發(fā)信息的根本不是他。
“憑什么你說五分鐘開門,我就要開?。课揖筒婚_!”
已夏進了房間,把箱子和手提包都放在一邊。
又看了眼手機上的信息,然后對著屏幕氣鼓鼓的。
可也就說說,五分鐘后,她朝房門走去。
這就是她和顧寒慕天生的默契,很多事上有相似的習(xí)慣。
他們眼里這叫嚴(yán)謹(jǐn),換到輝月眼里就叫刻板。
她剛打開房門,就看斜對面的一扇門也開了。
然后走出一個挺闊的人影,兩三步而已,她覺得那人怎么就到了她眼前。
無厘頭的幽默感突然冒出來,她猜顧寒慕是不是也練過移形換影。
她站在門口沒動,似乎并沒有讓顧寒慕進屋的打算。
顧寒慕打量她一眼,然后神色輕松地把她往一旁撥了撥,自己就走進了房間。
慕已夏懷疑顧寒慕還練了大力金剛指,要不怎么他看著也沒用什么力氣,自己就被推到了一邊呢?
“你不是和機長他們出去嗎?來我這兒干什么?”
慕已夏倒也不和他計較,白了他一眼,把門關(guān)上,沒好氣地往房里走。
“嗯,一會兒就去,先過來看看你?!?p> 顧寒慕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的手腕。
稍微用力把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就把已夏轉(zhuǎn)了個身,讓她面沖著自己。
“還在生我的氣嗎?”
顧寒慕的手輕輕攬在已夏腰間,沒用什么力,可已夏卻掙脫不開。
凝著已夏的雙眸專注而深邃: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都主動找你求和了,你看我態(tài)度這么好?!?p> 其實這話說出來,說的人和聽的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已夏的沉默是因為有些意外,顧寒慕居然會說這么軟的話?
她認(rèn)識顧寒慕這么多年,高冷才是他的表征。
而顧寒慕自己也愣了一下,雖然話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卻又好像沒有經(jīng)過自己大腦的同意。
似乎是自己的心擅做主張,就說了出來。
人對平時不常遇到和發(fā)生的事,容忍接納度總是格外高,大概類似于物以稀為貴的邏輯。
所以這時的慕已夏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好意思繼續(xù)生眼前這個男人的氣。
她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自己腰間的手,頭偏到一側(cè)不再看他,有些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我本來也沒有生氣,難道不是你莫名其妙和我鬧脾氣嗎?”
腰間的手緊了緊,把已夏往自己胸口拉得更靠近了些。
顧寒慕眼里泛過些帶著小小無奈和妥協(xié)的笑:
“嗯,是我不對,我不該亂發(fā)脾氣。你別生氣了。”
突然想起什么事,已夏本來已經(jīng)軟和了些的神情又飛揚而驕矜起來,費力扯開了些顧寒慕和自己之間的距離。
她眼神倨傲:
“你本來就不該沖我發(fā)脾氣!你自己不也帶著人家小姑娘去安尹店里約會嗎?憑什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怎么,和人家小姑娘相處地愉快嗎?我看人家挺熱情的?!?p> 已夏一臉明晃晃的奚落。
“嗯,是挺熱情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你呆久了,好像對那種類型的突然沒什么興趣?!?p> 顧寒慕似乎很認(rèn)真地思考了下已夏的問題,答得正經(jīng)。
“你放心,我自制力還不錯,沒那么容易受引誘。
人家小姑娘主動邀請我上樓,我都把持住了沒去?!?p> 顧寒慕痞氣地揚了揚眉,有些小得意。
已夏看著他大言不慚的自夸,冷笑了一聲:
“那要不要給你發(fā)朵小紅花夸夸你?”
“那倒也不用,你少和我冷戰(zhàn)兩天就行?!?p> 顧寒慕一點不在乎已夏言語間的嘲諷。
已夏垂眸,沒有再繞著這個話題深究下去。
他們這樣的關(guān)系,好處和壞處都很顯而易見。
可當(dāng)你享受了沒人管束的自由時,自然也就要承受無權(quán)干涉的憋屈。
愿意哄著你或者低聲下氣,那是情分,卻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掌握好彼此的分寸,大概是他們之間最重要的吧。
大部分時候的慕小姐是真的清醒而克制,時刻提防,并不怎么可愛。
相對而站的人,并不能聽到慕已夏此刻心里的聲音。
似乎很愛憐地點了點已夏嬌翹的鼻尖,顧寒慕聲線深沉而溫柔地哄著她:
“好了,你洗個澡先睡,我陪機長他們吃點東西就回來陪你。
看你剛才發(fā)愁的樣子,我明明在,你有什么可愁的。”
已夏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下,可眉間的惆悵卻也淡了些。
她抬頭看著顧寒慕,因為還沒來得及卸妝,所以唇上的顏色嬌艷奪目。
微微嘟著,像極了剔透的紅石榴。
半天,這紅石榴才張了口:
“那你不能太晚回來,要不我就鎖門不等你了?!?p> “好,我盡快回來。”
顧寒慕看著她有些傲嬌的樣子,笑得有些柔軟。
忍不住就低下頭去,想嘗嘗那紅石榴,是不是和看起來一般香甜可口。
“你別鬧了,我涂了口紅,你不是還要和機長他們出去嘛。”
已夏在顧寒慕的唇幾乎要貼上她時,偏過了頭。
那有些涼的唇就落在她腮邊,和幾個小時前,駕駛艙里的那個吻如出一轍。
已夏的心毫無征兆地顫了顫,劃過一絲悸動和慌亂。
已夏已經(jīng)在床上翻了快兩個小時,還沒有睡著。
看了眼床頭的鐘,都十點多了,顧寒慕還沒回來。
她忍不住腹誹,還說什么會早點回來,不知道她在陌生地方一個人睡就會害怕嘛。
燈開著太亮,她睡不著;燈全關(guān)掉,她又害怕,也睡不著。
最后,還是把廁所燈開著,又留了條門縫,然后把窗簾拉開只留了一層紗簾。
隔著外面隱約的夜光,她才有些迷迷糊糊的困意。
顧寒慕用房卡打開門的時候,房間里沒有想象的灰暗。
窗口的光灑進來,可以大概看清室內(nèi)的輪廓。
“誰啊?”
帶著些慌和不安的女聲弱弱地問,然后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有些迷糊地坐起來。
“是我,你安心睡?!?p> 顧寒慕聲音低而溫沉,仿佛怕驚著床上那個半夢半醒的人。
果然,床上有些披頭散發(fā)的人影肩膀都放松下來,然后又軟軟躺了回去。
覺得身上的被子好像被扯了扯,然后落回自己身上,同時落下的,還有一個溫?zé)岫矊嵉男靥拧?p> 側(cè)躺著的身體被掰平,仰面沖上,閉著眼也能感覺到,熱烈而親近的氣息環(huán)繞自己。
已夏一直半夢半醒沒有睡熟,所以顧寒慕回來這一系列的動靜,她雖然不太清醒,但也都有些感覺。
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已夏有些不高興地推他:
“你不是說盡快回來的嗎?現(xiàn)在都幾點了!害我一直不敢睡?!?p> 顧寒慕俯下頭,用鼻尖和她磨蹭了下。
聲音里裹著有些無奈的笑意哄她:
“我早就想回來,可機長和你們乘務(wù)長聊嗨了,硬拉著我我不放我走?!?p> 已夏的手捧著顧寒慕的臉,微微起身抬頭湊過去嗅了嗅,然后皺眉看他:
“你喝酒了?明早還要飛回去,你們?nèi)齻€瘋了是不是?我們乘務(wù)長也喝了?”
顧寒慕偏頭,親了親已夏細軟的手指:
“就喝了一小杯而已。放心,明天起飛時間晚,休息時間夠,不會違反規(guī)定的?!?p> 似乎很喜歡那手指的觸感,他的唇在指間流連,連帶流出些輕松的笑意:
“你鼻子倒是尖,這樣都能聞出來?!?p> “哼,我們可都在飛機上,你們?nèi)齻€哪里不對勁,我都要看著你們。”
已夏白他一眼,努力想抽回手。
愉悅的的笑聲從顧寒慕胸腔穿出:
“嗯,你放心,你不在飛機上,對一百多個客人負責(zé)的責(zé)任心我也還是有的。
你在飛機上,我更不會讓你出事,我說過會護著你,就自然會護著你的。”
已夏的睫毛扇了扇,在不太明亮的夜色里掩住了她眼中搖曳的波動。
“以后別和我冷戰(zhàn)了好不好?
可以吵架,可是我們之間不說話的感覺,我不喜歡。
我們好像從來沒這么久不說話過,我不習(xí)慣?!?p> 顧寒慕看著已夏的臉,表情明明淡淡的,卻有種別扭的認(rèn)真。
大西北的月亮似乎都格外皎潔純透,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亮了顧寒慕清冷而高挺的側(cè)顏。
不知是月色太溫柔,還是他說的話太溫柔。
已夏覺得那明明薄淡的眉眼,都好像生出了些朦朧的暖意。
已夏突然想問,吵架不是戀人才會做的事嗎?
可話到嘴邊,卻都只化成了柔若無骨的一個“好”字。
顧寒慕的吻纏住她,讓她片刻失了心神,無法再去考慮到底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