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擎蒼臉色漸漸有些變化,不過卻掩飾的極好,低著頭,沒有被國君看到,“回君上,閩南之地的百姓,一向貧苦,所以,此次捐錢,我韓家打算捐出兩百萬兩白銀,不知道這個數(shù)目,可否能讓君上您滿意?”
贏淵笑著點頭,大步跨入韓家大宅。
兩百萬兩,對于他來說,還是有些太少了。
像是這種世家,一年不賺個一千萬兩,贏淵都不信。
韓擎蒼面色陰晴不定,似在猜測這個數(shù)目有沒有問題。
捐少了肯定不行,捐多了血虧,兩百萬兩,他自認為剛好合適,也算是顧及了國君的顏面。
只不過看國君這意思,好像是有些意猶未盡?。?p> 越過練武場以及一處空曠地帶,贏淵便是由韓擎蒼帶路,步入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兩旁甬路相銜,假山林立,怪石嶙峋,院墻紅漆如同被潑墨上去,威嚴高大。
院落內(nèi)奇觀精致不少,有些連在王宮里都不曾存在。
贏淵仔細觀賞了一下這座韓家大宅,脫口而出道:“老家主,你們這韓家還真是氣派,就算是和寡人的咸陽宮相比,也不遑多讓,甚至有些景觀,就連寡人的咸陽宮也不曾擁有?!?p> 韓擎蒼作揖道:“君上客氣了,若是我韓家里,有什么君上喜歡的物甚,只需君上言語一聲,必親自為君上搬到咸陽宮里去?!?p> 贏淵大笑道:“這都是你韓家?guī)状似聪碌募覙I(yè),寡人就不做奪人所好的事情了?!?p> 韓擎蒼認真道:“君上此言差矣,要不是您為國家日益操勞,哪還有我們韓家今日的一切,要是沒有君上您在,估計這里的一切,早就被外敵掠奪了。所以,我們韓家的東西,就是國君的東西,君上您若是喜歡,拿去便好,這也將會是我韓家的榮耀?!?p> 贏淵拍了拍老家主的肩膀,一臉欣慰道:“你若真是這樣想,也不枉寡人不畏生死的拒敵于國門之外。”
他來到韓家正堂,坐在首位。
韓家一行人站大堂當中。
沒有國君的命令,他們不敢坐下。
贏淵在打量韓家的廳堂。
不算特別出彩,但是勝在嚴格有序,彰顯出了大世家才有的那份嚴謹。
一切都是那么的中規(guī)中矩。
韓擎蒼的長子韓力親自為國君盞茶倒水,在一旁伺候著。
茶香的緩緩飄起,讓贏淵聞之一振。
他拿起茶杯,小酌一口。
茶香沁人心脾,入口先苦后香,回味無窮。
韓家眾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君上的表情。
這是他們韓家最好的茶葉。
也不知合不合君上口味。
一口香茶入腹,贏淵觀察眾人神情,微微一笑道:“平日里寡人很少有時間能夠品茶韜光養(yǎng)晦,不過這茶...”
說到這里,韓家眾人的神情,一瞬間都緊張起來。
贏淵見狀笑了笑,“茶是好茶?!?p> 韓家人聞聲眉頭得以舒緩,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氣。
韓擎蒼當即作揖道:“君上,這茶是用我韓家最好的茶葉所泡,這種大紅袍的茶葉,每年也就只產(chǎn)兩斤而已,若是君上喜歡的話,每年我們都將這種珍貴茶葉,從武夷山送到咸陽,供君上品用?!?p> 贏淵驚訝道:“這茶葉,一年只有兩斤的產(chǎn)量?”
韓擎蒼點了點頭,“在武夷山附近,就只找到了六株最古老的茶樹,而這六株茶樹,每年產(chǎn)量,也就只有兩斤。”
贏淵推辭道:“既然如此,寡人又怎好全收?”
韓擎蒼道:“此茶葉蘊藏靈韻,時常飲用,對修為增進,有著極大幫助,君上若是需要,我們韓家自當拱手奉上?!?p> 贏淵莞爾一笑道:“若是這樣,寡人便就收下你們韓家的這份大禮了,只不過,全收下的話,有些不近人情,這樣吧,每年只需給寡人一斤即可,剩下一斤,還是你們韓家享用吧?!?p> 韓擎蒼抱拳道:“多謝君上恩賜。”
已到午時,正是用餐時間。
贏淵特意選在了韓家大宅里一處涼亭中享用午膳。
將士們在四周警戒。
韓擎蒼親自為國君端上佳肴,等菜都上齊之后,贏淵向他說道:“老家主,你就別站著了,一起坐下吃吧?”
韓擎蒼開口道:“草民不敢,草民怎可與君上同席用膳?”
贏淵笑道:“老家主,坐下吧,陪寡人一起吃?!?p> 韓擎蒼再次推辭起來。
贏淵道:“寡人讓你坐下,你就坐下,何須多言?”
如此,韓擎蒼才坐在了位置上。
此刻,韓家有位少女和少年,正趴在一座假山身后,看著涼亭里的老家主與一身華袍的君上正坐在一起。
“他就是國君嗎?”
“你小聲點,別讓他們聽到。”
“君上還真是和傳聞中的不同,傳聞說,君上身材魁梧,霸氣外露,現(xiàn)在怎么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
“姐,我現(xiàn)在嚴重懷疑,強大的魏軍,究竟是不是他率人擊退的?!?p> “你看爺爺反應就知道了,你何時見過,如此卑躬屈膝的爺爺?”
“......”
當然,這只是韓家的一個小縮影,目前,整個韓家,但凡是見過君上的人,都在心里猜測,這位國君的厲害之處。
韓擎蒼坐在涼亭中后,沒敢動筷。
贏淵看著滿桌子佳肴,經(jīng)過一位侍衛(wèi)試菜之后,也就只吃了一兩口而已。
韓擎蒼見狀,抱拳說道:“君上,可是飯菜不合您的口味?”
贏淵搖了搖頭,唉聲一嘆。
韓擎蒼道:“君上您自幼食慣天下山珍海味,我們這鄉(xiāng)下飯菜,有些不盡人意,還請君上莫要怪罪?!?p> 贏淵再次搖了搖頭,開口道:“寡人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心中有塊大石頭堵在心里,遲遲未能落下,故而有些食欲欠佳罷了?!?p> 韓擎蒼聞聲,眉頭一皺,“不知,是什么事情,居然這般困擾君上?”
贏淵豁然起身,背對韓擎蒼,負手而立道:“寡人知道你們韓家忠心耿耿,可是朝中總有一些宵小之徒,說你們韓家居然隱瞞財收,偷稅漏稅,你說這件事可不可氣?寡人今日來你們韓家,就是想看看,你們韓家究竟有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如今看到你們韓家,家大業(yè)大,豈會在乎這小小的稅銀?”
韓擎蒼聞聲,大驚失色,連忙跪地道:“君上,這定是有意圖針對我韓家中人,在血口噴人,希望君上您可以明鑒??!”
遠遠站在涼亭外的韓家眾人,雖然不知什么情況,但是家主都跪了,自己傻站著,總歸是不好的,于是便也跪了下來。
贏淵連忙將韓擎蒼攙扶起來,鄭重其事道:“韓家忠心耿耿,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朝廷的事的,這件事情,寡人心里很清楚,很明白,老家主不必擔憂。”
韓擎蒼的眼睛都快要擠出淚水了,他感激涕零道:“老朽,多謝君上信任,我韓家,可不敢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按照大秦律令,但凡是商賈,一旦發(fā)現(xiàn)偷稅漏稅的事情,財產(chǎn)直接充公,全家流放嶺南。
所以,韓擎蒼聽到國君的話后,才會顯得如此吃驚。
韓家是有漏稅的事情,但是,這樣做的,又不光只有韓家。
全天下的世家都有做過。
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這是在上一任國君任職期間做的事情??!
自從爆發(fā)國難以來,韓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也是費了不少勁的。
贏淵登基以后,韓家更是愈發(fā)低調,以前一些游走與法律邊緣的生意或者是做法,全部停下了,就怕被國君翻出來嚴懲。
誰都不想成為第二個殷家。
贏淵道:“老家主??!你也知道,寡人剛剛登基,在朝中還未建立自己的班底。在這種情況下,面對滿朝文武,對你們韓家的質疑,寡人也很無奈,畢竟是孤立難支,你說,這件事情,只有寡人一人信任,又有什么用呢?”
韓擎蒼心里悲苦至極,嘴上強顏歡笑道:“君上,有話,您就不妨直說吧?!?p> “唉!”
贏淵先是重重一嘆,而后緩緩開口道:“不管你們韓家到底有沒有偷稅漏稅,只要,拿出一點錢,去支持閩南、嶺南之地的建設,料想那滿朝文武也沒什么話可說了,畢竟這樣一來,你們韓家可就占據(jù)著大義,而且,還有寡人在替你們韓家打掩護,這件事情,一定能夠安穩(wěn)過去。如此一來,你們韓家也不會出事,寡人心里的這塊大石頭也會放下。老家主何樂而不為呢?”
韓擎蒼苦笑道:“草民明白了,君上,不知道我韓家,要拿出多少錢合適呢?”
贏淵道:“寡人對錢不感興趣,也對錢沒什么概念,所以,你們想拿出多少,都可以,看你們心意,主要是讓文武百官們知道,你們已經(jīng)在民間占據(jù)了大義?!?p> 韓擎蒼聞聲后,深呼吸一口氣,躬著身子,向國君伸出一根手指,試探性問道:“君上,一千萬兩,可以嗎?這是我們韓家兩年以來,賺到的所有銀兩了。”
贏淵點頭贊許道:“老家主啊,都可以的,拿出多少錢,看你們的心意,寡人也說了,這些錢是要寡人用來堵住文武百官的嘴的。”
韓擎蒼咬了咬牙,再次下跪道:“君上,一千五百萬兩,再加上之前要捐獻的兩百萬兩,總計一千七百萬兩,這已經(jīng)是我們韓家,目前所有的現(xiàn)銀了,還希望君上能夠諒解一下我韓家,知道我韓家的忠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