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當做出這個決定之后,贏淵的內(nèi)心究竟有多痛。
這就相當于,徹底與曾經(jīng)告別。
永遠將那份有過屈辱和甜蜜的記憶封存。
從今以后,他只是大秦的國君。
御輦里的贏淵,緩緩閉上雙眼,當聽到身后蕭懷玉傳來的一聲‘諾’后,他感到心房一陣顫動,微微皺了皺眉頭。
如坐針氈的蘇月,注意到了他臉部神情的細微變化。
不知為何,她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安慰他的念頭。
但是,他需要安慰嗎?
她永遠也不會懂,為何今時今日的贏淵,要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
難道是因為,曾經(jīng)的生活,太過貧困,所以才導(dǎo)致他想要迫不及待的將那座宅院焚燒殆盡?
不讓世人記住他曾經(jīng)的困苦?以免借此來嘲諷他?
會是這樣嗎?
她看著不太像。
沒過一會兒。
整座宅院便形成了滔天大火。
院子里的那顆古槐樹,瞬間就被燒成灰燼,特別離奇。
不過這一切,站在門外的看著院內(nèi)燃起熊熊火焰的蕭懷玉,根本就注意不到。
他無動于衷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較之往常,更為堅定。
只不過是一場大火而已,一時間,就讓兩個人的心境發(fā)生變化。
蕭懷玉喃喃笑道:“這場大火,燒得值?!?p> 整座宅院,全部化為灰燼之后,蕭懷玉才向贏淵復(fù)命。
此刻,后者正站在一處亭臺中無所事事,像是在觀賞身旁的一處小池子。
里面有幾條魚,數(shù)量固定,死一條補一條,絕對不會出現(xiàn)多或者少的情況,好像是與一種風水上的說法有關(guān)。
但是贏淵此刻的心情,顯然并不在這上面。
他只是需要一個東西,轉(zhuǎn)移注意力罷了。
蕭懷玉向站在他身旁的蘇月姑娘,微微點頭示意,然后來到他的身后,作揖道:“回君上,老宅,已化為灰燼?!?p> 聞聲,贏淵回神,點了點頭,背負雙手,抬頭望向蒼穹,淡淡道:“好?!?p> 只是一個字而已。
蕭懷玉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索性,就不說。
靜靜站在他的身后。
良久后,日落西山。
贏淵才轉(zhuǎn)身向蕭懷玉說道:“給朝廷,下道旨意,寡人母妃,賢良淑德,追封文德孝慈莊賢高太后?!?p> “諾?!笔拺延癯谅暬氐馈?p> 這還不算完,他又聽君上說道:“在寡人父君陵寢旁,在修建一座陵墓,參照國君陵寢規(guī)格建造,母妃生前喜歡安靜,葬于皇陵,這么多的妃子還有妖后,寡人怕母妃在地下受委屈,再命工部,制造三萬土俑陪葬,一律按照我大秦將士裝束捏造,不得有誤?!?p> 蕭懷玉聞聲一愣。
這可是一件大工程。
而且,開古來未有之先河。
他猶豫片刻,便是立即抱拳道:“末將明白了?!?p> 無論是他或者滿朝文武百官,都沒有理由拒絕國君的這道命令。
因為這只是一個孩子,給他的母親,安置的一個家而已。
至于那些土俑的建造,這個孩子,也只是怕他的母親,在地下受委屈罷了。
“讓發(fā)丘中良將王富貴盜完劍圣墓后,火速返回咸陽,參與制造陵寢的工作當中?!?p> 贏淵留下這句話后,便打算回屋歇息。
他今天有些累了。
也有些多愁善感。
他需要好好休息。
等明日睜開雙眼,他又是那個,只要跺一跺腳,就能使整個秦國都震撼的存在。
看著君上與蘇月離去的背影,蕭懷玉似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看來,國君的確是需要一位王后了。
不然的話,過剛易折。
陰陽共濟,才能使乾坤正常運轉(zhuǎn)。
本著這個主意,他將心里的憂慮,一并將君上的圣旨,命人發(fā)完咸陽。
翌日清早。
蜀郡內(nèi)的文武百官前來恭候君上食用早膳。
過后,天下各道的世家以及江湖門派,紛紛送來一大堆的禮物。
有金銀珠寶、有神兵利刃、有各種典籍藏書,還有各樣稀奇古怪的玩物。
他們都是來向一國之君來表達自己的忠誠的。
看了看前來送禮的名單,贏淵笑出聲來。
全國幾乎三分之二的江湖門派和世家都來送禮了,其中就有包括六大圣地,其余三分之一,或是因為距離遠,直接將禮物送到了咸陽,或是因為其它不明原因,便打算捐款于當?shù)亍?p> 總之,自從此刻起,贏淵馬踏江湖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
雖然,此番馬踏江湖,沒有多少的波瀾壯闊發(fā)生,但是,也值得在史書上大寫一筆。
據(jù)說,所有的世家與江湖門派,還打算推舉贏淵為‘武林至尊’。
對于這個稱呼,他自然欣然接受。
既然要將廟堂與江湖踩在腳下,那么就要讓后世江湖,也都知道,自己不光是大秦國君,更是武林至尊。
贏淵只在蜀郡待了兩日,便打算啟程。
蕭懷玉詢問道:“君上,此去何方?”
贏淵想了想,開口道:“回咸陽。”
蕭懷玉聞聲一喜,出來已經(jīng)有小半年了,終于該回去了。
贏淵自知,在外面逗留的時間太久,現(xiàn)在回去,沒準還能趕上過年。
但是可惜的是,走到半路,年關(guān)便至了。
他們沒有入郡城叨擾百姓過年,就地在城外安營扎寨。
隨同而來的將士們,雖然能在這一天,吃上大魚大肉,但是沒有跟家人一起的年關(guān),多少還是有點懷念的。
贏淵自知將士們的心情,便下了一道命令,回到咸陽之后,隨同而來的將士們,一律休沐三日,另外每人在給五百文錢。
這是一件好事。
白給錢誰不心生歡喜。
年關(guān)這一天,下起了鵝毛飛雪。
贏淵鉆出營帳外賞雪。
蘇月陪同。
馬上就要回到咸陽了,她不知道,回去以后,還能否找到機會暗殺他。
所以,這幾日以來,她一直在找機會,打算伺機刺殺。
但是很遺憾,幾乎都沒有找到很好的機會,一個足以成功的機會。
因為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
所以,她不得不慎重出手。
天降大雪,贏淵的心情也有些愉悅。
有將士前來稟報,說是附近各地官員,都來慶賀新年。
但是都被贏淵拒絕了,命人將他們趕走。
一旦見了他們,少不了應(yīng)酬,贏淵比較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個時候,蕭懷玉面露喜色,走出自己的營帳,拿著一封書信,打算面見國君。
剛出營帳,就見到國君站在風雪當中,便是馬不停蹄的小跑過去。
贏淵見他這副樣子,感到好笑,“什么事情,能讓我們統(tǒng)帥三軍的蕭大將軍如此喜笑顏開?”
蕭懷玉激動的抱拳道:“君上,咸陽傳來消息,說是趙國有意和親,打算派遣他們的昭慶公主來秦。”
聞聲,贏淵皺了皺眉頭,用著一種頗為古怪的眼神看向蕭懷玉,“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派遣了公主,要與你結(jié)親?”
蕭懷玉一愣,脫口而出道:“不是末將啊?!?p> “那你高興個什么勁兒?”贏淵甩了甩衣袖。
蕭懷玉笑道:“末將是為君上您高興?。∠胛掖笄?,終于該迎來一位王后了!”
這次該贏淵愣神了。
蘇月在旁也是如一顆石子丟入湖中泛起漣漪一般,心思不定。
國君贏淵心中思量了一番,沒過多久,便是皺起眉毛。
這個和親,不可行!
大秦已經(jīng)連續(xù)三任王后都是趙國公主了。
滿朝文武,趙系也是大有人在。
甚至因為這三代趙氏王后,使大秦都重新多出一個世家——趙家來。
此等復(fù)雜關(guān)系下,焉能如何在和親?
趙國倒是打得如意算盤!
想讓他們的女人,成為大秦王后,門都沒有!
想到這里,贏淵果斷開口道:“讓龐統(tǒng)他們差人告訴趙國,就說寡人剛剛繼任君位,國家初定,文德太后逝世時,寡人因種種原因滯留封地,尚未奔喪,有負人子之責,如今自覺愧對太后生養(yǎng)之恩,決意守孝三年?!?p> 蕭懷玉震撼異常。
“為什么?”
言語剛剛落地,他就覺著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作揖起來。
贏淵搖了搖頭,淡定道:“趙君之野心,世人有目共睹。他們想的是取齊國而代之,這個時候,派遣公主來我秦國和親,只怕所圖不善?!?p> 蕭懷玉心中釋然,點了點頭,轉(zhuǎn)瞬間,這心里便就有了新的疑惑,“可若如此拒絕趙國,只怕會惡化與趙國的關(guān)系啊,這與君上您制定的悶頭發(fā)展的決策,好像有些不太符合。”
贏淵思慮片刻,便開口道:“無妨,先按照寡人所言婉拒趙國,等寡人回到咸陽之后,再另尋他策,用來緩解與趙國的關(guān)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