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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一百零六章 別問是劫是緣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6036 2020-10-18 12:00:00

  “爹,還不睡嗎?”天晴拿簪子隨意挽了下頭發(fā),便走進了屋子。堂里燭光仍亮,常遇春正修著他的木耖。天晴朝房門望了一眼,心道不知爹有沒有看見那些擺得怪怪的桌椅。

  他看是看見,卻也只能當沒看見,埋頭應了一聲。燭火映著眼角的細紋,深深淺淺,明暗跳躍。

  爹好像比她走的時候更老一些了……

  天晴忽而心內如軟,一下子撲到他懷里,像小時候一樣發(fā)出嗚嗚噫噫的不明聲響,跟他搗亂兼撒嬌。

  “小家伙……又喝酒了?”常遇春放下手里的耖子,撫摩兩下她的頭心。

  “嗯,陪著娘喝了一些?!?p>  “嘿!自己饞酒,混賴你娘做什么?!?p>  “好啊,那我賴你,都是因為像你才饞的!”

  “小無賴……不知道你像誰!”常遇春語氣嫌鄙,目光中卻大有愛憐。

  “爹。”

  “嗯?”

  “我愛你。”

  他絕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一時無措,撫著她頭心的手也不知覺頓住。天晴都不用抬頭,都能想象爹此刻慌張害羞的表情,不禁趴在他膝上咯咯笑起來。這一笑終于讓常遇春回過了神,半嗔半喜地輕拍了她一下囟門。

  “沒羞沒臊胡說什么?!?p>  那一年夢一樣光陰帶給天晴無數的所得,而其中她學會最重要的事,不是任何在此處派得上或不上用場的技能,而是“珍惜眼前人”。

  人同人的差異太大,即使彼此珍愛,仍會不經意甚至刻意地互相傷害……她不愿那樣,她要保護所有她愛的人,就算無法做到十全十美,她也要拼盡全力。

  “爹,你想不想在金陵的家里人???”天晴輕輕問。

  頭頂他的呼吸似乎停了一窒。良久,常遇春悠長地嘆了口氣:“你去見過魏國公了?”

  “是啊,可我沒想到,爹你居然會是開平王,你騙得我好苦啊……”她仰起頭,說著抱怨的話,眼睛卻是笑的。

  “生爹的氣了?”

  “我不生氣,我只是心疼……爹,你別難過,以后我定會好好孝順你,讓你過上不輸開平王爺的好日子,把你以前受的苦全都補回來!”

  常遇春聽了鼻子竟然酸酸的:“傻丫頭,爹都這把歲數了,還有幾年好活?!?p>  “呸呸呸!有我這個神醫(yī)在,還怕不長壽?鄭師父活到九十九歲,爹怎么樣也得超過他老人家,活到一百多吧!那距離現在,還有三十幾年呢!要是再加把勁,像彭祖那樣活到一百三十歲、像三豐子張真人那樣活到一百五十歲,哇~爹,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她就是這樣,總能讓他哭笑不得。

  天晴又趴回他的膝頭,攸攸說道:“哎……雖說現在我嫁了個有錢的夫家,金山銀山,但到底都不是自己的。爹,你再等我一陣子,至多一兩年,我保準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就算真有金山銀山……又有什么可稀罕?!睒s華富貴,他都享過用過,沒什么了不起。讓他選,他寧愿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整整齊齊,可天晴卻會錯了意,直接聯想起花姣的曾爺爺沈萬三來。

  “嗯,是啊。皇帝見了眼紅,說收就收,金山銀山也不頂用。等咱們有了錢,就找個像元寶山一樣的地方,隱居起來,時不時拿錢出去游山~玩水~換點好吃好玩的回來,關起門享用。你說好不好啊爹?”

  既然這樣,你直接回元寶山不就好了,反正富貴什么,爹又用不著。常遇春想這么告訴她,可微微張開口,卻啞在那里。

  他仍舊摸著她的頭,墨色青絲光滑似玖,綰髻如岱,這才意識到不管真真假假,她已經是“人婦”的年紀了??蔀楹慰粗€覺得像小時候似的?她真的長大了嗎,能獨當一面了嗎?

  她與眾不同,總能逢兇化吉,他知道的。

  無論她還是她娘,都是妙得不能再妙的妙人;想的事情,從來跟別人不一樣。

  猶記得當年大海易貨歸來,他喜滋滋搓著手和雪綿說,這次也給天晴攢了不少嫁妝,再來兩趟,管保天晴一輩子吃穿不愁,以后嫁誰都要把她當個寶了~

  原以為雪綿也會跟著一起高興,不料她卻放下手中圖稿,不可置信地問:“為了錢把她當寶,這種人能嫁嗎?再說,要真一輩子靠你養(yǎng)活,天晴跟家里的豬有什么區(qū)別?”

  常遇春差點沒被她給噎死。

  經過敏柔的事,他早就想穿——女兒家平平淡淡、找個真能待自己好的是正理;便是下嫁,也好過高攀。

  不然,錦衣玉食意難平,有什么用?

  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給天晴攢嫁妝,為的就她以后不論出去還是留在村里,都能活得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不必別看人臉色過活。

  他自以為父愛如山,可她娘卻說——

  他在養(yǎng)豬?!

  每次和雪綿說話,她總能一臉正經懟到他無言,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對牛彈琴,很多時候他還是被彈的牛。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

  雪綿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卻總讓他感覺離他很遠;仿佛她的身在這山水之間,魂卻在那白云之外;仿佛隨時隨刻,她都可能毫無預兆地消失離開。

  就像她毫無預兆地來……

  如今對于天晴,他依然有這樣的感覺。

  只是,直到最后,雪綿也沒有走。她以他從未設想過的方式,永永遠遠地留在了這里。如果天晴也要以那樣的方式留下,他不無心痛地想,那他寧愿她一走了之,回到屬于她的天地,就是這一輩子再也不來尋他看他,他也甘愿……

  可為什么,明明早都想通了,心中仍滿是不安呢?

  “爹,娘她知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嗯?”常遇春神思微恍,眼前裊裊浮現出雪綿的音容,“知道啊……你娘那么聰明,當然猜得到了?!辈恢共碌?,她還預見了許多事,他起初不信,最終卻被事實說服得啞口無言。

  “嗯……是啊,娘那么聰明?!碧烨缒艘荒?,“以前娘總戴著一串綠色的石頭手鏈串子,爹你還記得嗎?那是你送她的么?”

  “手鏈子?”常遇春搖了搖頭,“我一個大老粗,哪懂什么首飾,你娘的喜好又怪得很。那串子……應該從我認識你娘起,她就一直戴著了。”

  果然……印象里那串石頭的打磨工藝,比之煥送她的那串還要精細得多。“那后來那串子去哪了?是跟娘一起埋在雪樹下了嗎?”

  “是啊。你娘說過,那綠石頭是她的什么生辰石,哎……我想著,既然是出生起就帶著的石頭,走時總得陪著她,也不留給你了。她用過的其它東西都在這屋里,總能給你留個念想……”

  “!”天晴忽地起身,把他嚇了一跳。

  “怎、怎么了?”

  娘的生日是陰歷十一月,西歷十二月,綠松石正是十二月的生辰石。那串手鏈該是跟著娘從現一起來到這里的!還有那首曲子……天晴終于可以確信,她的母親,杜雪綿——

  真的是現代人!

  “爹,我出去一下,你早點睡啊!”

  她拋下一句話,又風風火火地跑了。

  “早點睡……”望著她的背影,常遇春嘆了一聲。

  “怎么睡得著啊……”

  “天晴睡著了?!毖┚d搖著扇子,一邊輕拍著女兒的小肚子,一下一下。天晴窩在她懷中,呼吸起伏,眼窩唇角都溢著香甜,像在做著什么好夢。

  那也是個燭火輕盈的初秋夜。常遇春在一邊看著這場景,真像看著一幅畫一樣。

  “你也快些睡吧。”他柔聲勸道。

  “謝謝你?!?p>  “嗯?”

  “想我剛到這里的時候,又慌張,又絕望,還大著個肚子……”憶起當年,雪綿臉上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愁郁,隨即如被風吹散的霧一樣淡開,“如若不是你,大概我們母女早就死了吧。”

  常遇春聞言苦笑。雪綿剛來盧家村時,他不知底細,怕嚇著村里人,只能先將她放在樹屋,每天送飯送藥。她卻不領情,要么喃喃自語,要么東翻西摸,從來都不理他。

  一次,他撞見她攀窗要逃,怕她跌死,上去又攔又勸,她卻嘰里咕嚕大叫些沒人聽得懂的話,對他拳打腳踢。他氣急了,直接將她從窗上扯下扔到一邊。

  她摔在那里,褲管皺起,露出一截白玉藕般的小腿,其上斑斑的烏青一片……她一句不叫疼,只呆呆地發(fā)怔,許久許久,眼里滾出大顆大顆無聲的淚珠。

  常遇春手上人命千千萬,自認絕不是什么心軟的人,只在那時,不知怎地心中抽緊。待回過神來,一只手掌竟在為她拭淚。

  她猛地一縮,再看向他,眼神卻不似先前那般警覺厭惡,只剩下空零零的無措無助,軟得仿佛剛融化的春水。

  著魔一般,他突然生出一種萬死不辭的愿望——此生此世,都必不能再讓她哭了。

  八個月后,雪綿生下了天晴。

  他望著床頭小小的嬰孩,開始擔心起來。她的娘親身子這么纖羸,生下來的孩子養(yǎng)得活嗎?為此,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敢抱她,甚至不敢碰她,仿佛她是細瓷做的,一點響動都能叫她折碎了。

  看他一臉小心翼翼,想動不敢動,鄭攸寧頗覺好笑:“她是你的女兒,雪綿身子這樣,你總不能一輩子不管吧?”說著就將天晴丟給了他。

  小小的嬰兒柔若無骨,在他懷里闔著眼皮瞌睡,綿軟得如同一堆帛布。猶記得他初為人父,就是這樣抱著敏柔。惴惴不得法,他抱得緊張,她睡得別扭,張舞著小手掌小拳頭,發(fā)出咿咿呀呀不舒服的哭聲,嚇得他趕緊把她扔給了一旁奶娘。

  行伍之人不著家,后來孩子們一個個出生,他只顧戰(zhàn)場拼殺,抱娃的次數不及舉刀拿槍的萬分之一。再后來,外孫和孫子也出生了。他,卻再沒有機會能抱一抱了……

  想起往事,常遇春一聲嘆息,悶悶如冬雷。小嬰兒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憂傷,想目睹一番般睜開了眼。

  常遇春一時驚惶,以為自己的姿勢又錯,弄醒了她,當即忘了傷感,只心頭大亂要是她哭了該怎么哄,把雪綿弄醒了該怎么辦??伤齾s傻乎乎地咯咯癡笑,拿小肉拳頭蹭他的下巴,拽他胡須捏他拇指,還揮手又蹬腳,好像要跟他玩鬧。

  他好氣好笑又無奈,忍不住瞪她一眼。沒想到,她被他兇神惡煞的一瞪,居然笑得更大聲了,寶石一樣的眼睛里,頓時迸出開天辟地般的光彩,明亮到不可思議。

  許多年后,他忘了后來是什么情形,是自己同她一起大笑,還是順著她心意嬉鬧,或者兩人直接被攸寧她們埋怨“太吵了太吵了”趕出屋去;只記得滿溢胸腔的那股從未有過的溫暖美好,還有他暗暗對自己發(fā)的誓——

  天打雷劈,刀山火海,他都要這孩子,能一輩子這樣笑下去!

  現在想來,大概……

  這是他欠她們的吧。

  ……

  “小沒良心的,終于想起來我了嗎?”鄭攸寧故意不睬門簾噼啪窸窣的響動,只等她湊過來撒嬌。

  “哎~都怪有個大沒良心的,知道我回來也不迎我,就派自己相公充個場面,枉我還特意帶了好東西給她。”天晴說著捧出一只圜底扁足的青釉爐,點了香熏,端在她妝臺旁;又拿出一白瓷小酒壇,擱在她面前,順手揭了荷葉土封。

  君子攸躋,君子攸寧。鄭愉老師父的孫女攸寧,就是一株好香好酒的奇葩君子蘭。她和鄭尤美很像,這種類似倒不是由于長相,當然更不因為姓氏,而是那股子干練又精致的氣質。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天晴第一次看到尤美時,才會覺得那么親切。

  誰叫攸寧是娘親最最要好的酒友、啊不是,朋友呢。

  “哥窯爐,安南沉香,羅莊八年錯認水。算你個小沒良心的還有點良心。”鄭攸寧飛了她一眼,“你爹說你去了趟江南,見了好大世面,結果就帶了這些給我?”

  “哎~江南的玩意兒,名氣大而已,有的還不如我們村呢,哄哄其他鄉(xiāng)親可以,給攸寧姐就失禮啦~就拿鐵器來說吧,他們那兒居然把冶鐵爐與炒鐵爐分開用,又費時又費勁的,怎么做得出好來?我說干嘛不架在一起,他們還一副全沒想到的表情?!?p>  鄭攸寧笑起來:“之前咱們也是那樣啊,全因你娘到了盧家村,出了這么一個主意,人人都拍手稱妙,就變成這樣了?!?p>  果然……

  “攸寧姐,我娘生前跟你最好了,她臨走時,有沒有交托過什么東西給你?比如說,和我有關的東西?”

  鄭攸寧抬起頭,盯著她的臉,心嘅該來的總是逃不掉。這孩子就是這樣,平時大大咧咧,卻常有一種突如其來、讓人不及防備的敏銳。雪綿必也是因為如此,才那么矛盾的吧……

  “有。”攸寧斂容道,“只是你須答應我,給你后,你得當著我的面打開?!?p>  一箋信紙徐徐展平,屬于雪綿的娟秀字跡,暌違多時。天晴一看見,幾乎就要落下眼淚。

  “天晴,如果你能想到問攸寧要這封信,一定已猜到了娘的來歷。他們來找過你么?不過我的女兒這么聰明,也很有可能自己想到吧……

  “原諒為娘瞞了你那么久。娘先前不能告訴你,是因為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肯定會想知道,接下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那些都同你無關,只要你和爹安安定定守在盧家村,外面的大風大浪無論如何都傷不到你們。如果有機會,娘還是希望你能回去,回到屬于你的地方,不過,這一切的決定都在于你。

  娘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快樂,無論你在哪里生活,只要一直開開心心、自由自在就好。

  對不起,娘沒能陪著你長大,但娘知道,你一定會長成很開朗、很善良的好孩子,因為,你是娘最愛最愛的寶貝乖女兒?!?p>  娘……她一定也和士聰有一樣的顧慮——因為不知道自己突然的闖入究竟會給歷史帶來多大的影響,所以盡可能地希望能把波及范圍控制在最小。她必然也清楚,在這里生下孩子,將冒著擾亂時空的風險。但她作為母親,無法狠心抹殺自己的骨肉,所以娘才希望,如有機會,她最好能回到屬于自己的時間,將一切錯亂復歸原位;即便留在這里,也應當留在盧家村,留在元寶山,與世無涉,歲月靜好,直至終老……雖然她一定知道“平行宇宙”之類的可能性,但顯然不敢冒那個險。

  可是哎,娘……現在的情況要比你預想的更復雜,雖然你的顧慮都對,但眼下變數太多,而我能把控的卻實在太少。我也和你一樣害怕,一樣無奈,只能按照現有的提示,盡量努力,讓歷史正常地進行而已……

  “還有,天晴,娘知道你的性子,二十多歲不嫁人(或者沒人娶)都是極可能的,到時繼位的永樂皇帝是個荒唐人,皇后一死就廣征天下良家女進宮。你雖然性格頑劣,到時候年紀可能也大了些,但勝在長得可愛,萬一被選中去做了宮女,那就終身受苦了!以防萬一,務必聽娘的話,躲在山里,方保安全。切切,切切!”

  望著雪綿最后的附注,天晴百感交集。

  這……一看就是親媽寫的信,真是連夸帶損毫不留情。但是娘你是不是搞錯了皇帝?。克耆幌衲敲聪矚g女人的樣子哎!不過嘛……也難說。

  人是會變的,要不怎么說權力使人瘋狂呢?何況他本來就是個變態(tài)……好在不管朱棣再怎么瘋,她已經safe了。他就是腦袋進了一噸水,也絕不會想要留她做什么見鬼宮女的~況且到那時候,說不定……之煥他……

  鄭攸寧在一旁看著天晴變幻不定的神情,一會兒憂傷,一會兒欣慰,一會兒釋然,一會兒深思……

  同雪綿多年姐妹,她當然看得出,什么家人罹難的落魄千金、被妖教狂徒追趕逃命到元寶山,全是徐老爹替她瞎編出來的身世。但雪綿既不愿說,她也不問。后來她要走了,祖父都救不了她,臨終前,她握著自己的手,求自己無論如何要照看好天晴……

  她親眼目送雪綿入土,天晴站在她爹身前,呆呆傻傻,不哭也不說話。那一刻,除了成她心愿,替她把女兒照顧長大,鄭攸寧已經全不好奇她究竟有什么秘密了。

  她要隱瞞,自有道理,她又何必追究?

  所以她從沒看過雪綿交托的信,卻堅定遵照她的指示,在天晴拆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雪綿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萬一天晴要傾訴要求助,自己是她最能信任的人。

  “攸寧姐……我……”

  “嗯?”鄭攸寧還是一如既往,知心姐姐一樣等著她開口。

  “娘在信里擔心我,她希望我這也不要做,那也不要做,老老實實呆在山里,跟著爹過太平日子??墒?,那樣的活法,跟咸魚有什么分別?”

  鄭攸寧笑了笑?!耙氵@么說,我們不是一村子兩百多條咸魚了?天晴,你娘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和你爹平平安安的。其他事,你再任性都罷了,唯獨這件……你,就順順她的意吧?”

  “但我在外面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跟很多人都沒交代,就這么統(tǒng)統(tǒng)丟下,總不行啊……”

  “你是說,那位黃姑爺么?”

  這時突然提到朱棣,天晴沒忍住兩眼一翻:“他啊,算是之一吧……也不能說全因為他?!?p>  鄭攸寧嘆道:“你娘寫這封信時,應該也沒料到你會這么快就嫁人,如今也算物是人非了……你都已經這么大了,只要記住雪綿的一片苦心,不管做什么都拿捏好分寸,我相信我們天晴,是不會讓娘親、讓身邊人失望的?!?p>  “攸寧姐……”天晴還來不及為她的信任而感動……

  “老遠就聞到一股酒味,上好沉香都蓋不住,分寸這種東西,會拿捏的,還是我們家小天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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