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搬到這個新社區(qū),而這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將物品都搬出箱子后,他去了超市。她正在收銀臺后工作,學習著這份工作所需要的每一項技能。
在他結賬時,他們第一次見面了,他對她的甜美的容貌印象深刻,但她沒有額外的精力去關心顧客長什么樣子。記住每一個她必須做的步驟已經(jīng)使她累得喘不過氣來。
當她掃描、稱重、核實他購物籃中所有物品的價格時,他們的眼睛幾乎沒有交匯的機會。當她交出收據(jù)時,她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笑容。當他走開的時候,他轉過身去看了她一眼,但由于她沒有任何反應,他感到很失望。她太擔心了,因為她想保住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
故事繼續(xù)著,隨著他不斷地光顧那家超市,懷揣著哪天能夠同她交談的希望。但是,事情并沒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樣發(fā)展。有時候他們確實能在超市中見面,但是他們的談話卻總是超不過三句,而談話的內容總是和他所買的東西相關。即使是當她在他拿商品的架子前卸東西時,他們之間最親密的互動僅僅是一個微笑。他找不到勇氣開始一段對話,而她也害怕同顧客談話而違反超市的規(guī)定。
她下班后,她的朋友們不斷地問她,他是誰?是誰給了她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心情?她沒有回答。她有男朋友,她不想讓他和她之間的這種小感情傷害到她和她男朋友之間的關系。
在那些孤獨的漫漫長夜,他曾想過,在超市關門之前,跑去商店,請她到他的公寓喝一杯。但他從來沒有實施這個瘋狂的想法。他害怕任何公開的羞辱。他所擁有的驕傲使他遠離了他極度渴望的生活。
因此,除了那些禮貌的微笑,友好的凝視,還有那些輕聲細語外,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他禮貌的舉止既深深吸引著她,同時又激怒著她。她從小就夢想有一天能和一個紳士在一起,但她也討厭男孩們?yōu)榱吮漂偹憩F(xiàn)出的那種禮貌和被動。
對他來說,她可能的拒絕一直是一種憂慮?;蛘哒f,一個來自她的默許可能會讓他陷入更尷尬的境地。他一直在掙扎,當這種掙扎把他推向極端時,他感到無比的無助。
最終,他不得不搬到一個新的地方。他腦子里有著許多的挫敗感,其中一個就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她。大約在他搬出去前一周,他又去了那家超市購物。那天她正在工作,穿著她一整年來都穿著的那套制服。這是她工作一周年紀念日,所以她的情緒相當高漲。雖然她不記得正是在一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但那天她十分想看到他來超市。
然后她看見了他,當他正站在肉鋪前面,不知道該拿哪一包時。看到他很難決定買什么,她很高興。她喜歡他的優(yōu)柔寡斷,她認為這是他體貼人的證據(jù)。
當他轉向她的方向時,她走向他。當他們越來越親近時,她臉上帶著微笑,一個強顏歡笑式的微笑。他被她的信息弄糊涂了,不知道她那笑容背后隱藏著什么。他對她笑了笑,在她先打招呼后,他才強迫自己打招呼,并對她的勇敢感到驚訝。不知道為什么她終于有了打破僵局的力量,也許這與她當天的心情有關。
在他結賬時他們又見面了。她為之前發(fā)生的事感到難堪,而他正在和自己做思想斗爭,很難決定他是否應該為了他的愛情放手一搏。接著,她不敢再一次嘗試了,而他也厭倦了和自己的爭斗,向自己的懦弱投了降。他離開超市時,對自己的仇恨與日俱增,但與此同時,當他們在肉鋪附近時,她的微笑和問候仍使他保持著希望,并沒有讓他那歡快的情緒完全消失殆盡。
他走后,她就沒把他放在心上。她和她的男朋友訂了一頓晚餐來慶祝她的這一天,對此她很期待。
到達公寓后,他把所購買的商品留在了廚房,然后把自己鎖在廁所里。他一開始就想懲罰自己,但后來他想到了一個主意,想到他可以給她留張便條,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他已經(jīng)從她一直穿在制服的名牌上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在走出廁所前練習發(fā)音。他回到臥室,拿出一張橙色的便條,在練習了幾次筆跡后,在上面寫上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疊好紙條后,他把它放在夾克口袋里,口袋里還有他的手機和家里的鑰匙。然后他離開公寓,去了那家超市。
他花了將近半個小時在超市外面的停車場來回徘徊,試圖走進超市,但總是在超市的玻璃門前回頭,透過玻璃往柜臺所在的方向看。他腦子里想著太多的東西,只是這一次,他不想再做個懦夫。
最終他走進了超市,漫無目的地穿過一個有一個的貨架,在去柜臺找她之前。他在排隊結賬時,她什么也沒注意到。他手里沒有東西,只有這張紙條,他非常害怕自己會再次失敗。
當她看到他時,她感到無比驚訝,而當他把紙條交給她時,她說不出話來。他尷尬地對她說:“這是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如果你想給我打電話或者留短信的話?!?p> 把紙條展開后,她大笑起來。她擠了擠自己的眼睛,不得不低下頭來遮住臉上的笑容。她想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留給他,而一個大大的微笑,在她眼里,已經(jīng)損害了她的形象。最后,她說,“好的?!比缓笮⌒牡匕鸭垪l折起來放進口袋里。這一天已經(jīng)給了她太多的歡樂。
“謝謝?!彼f,然后匆匆走出超市,跑向家去。
可是這個故事并沒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他等了整整一個星期,等她打電話來。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很尷尬,不敢再走進超市。但無論是在那一周,還是在他搬到新地方之后,他什么也沒等來。最后,他放棄了等待,幾年后換了電話號碼。
他們也一直沒有再見面。
他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男朋友在吃飯的時候向她求了婚,她答應了,然后把訂婚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而她,在和丈夫離婚后,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尋找他的那張便條。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在收到那張便條后,她把它放在了兩張鈔票之間,而這兩張鈔票卻被作為小費,送給了那頓晚餐的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