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怒氣沖沖
不得不說，島國對待早戀的態(tài)度真是包容。
就連菅原大輔都在面對女兒的戀情時，雖“萬分悲痛”，但仍能保持理解和支持。
雖然這個戀情是他虛構(gòu)想象出來的。
季南生一味的借口拒絕，顯然是忽略了菅原涼香的感受。插不上話的女孩仿佛父親和外人交涉的物件，又氣又急，差點眼淚落下來。
“啊啊啊啊，你們真是煩死了！”
菅原涼香像個小牛犢似的，對著兩人橫沖和推搡，將兩個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從餐廳一直推到客廳邊角。
用力過度，她熱騰喘著氣，忽然咳嗽劇烈，難受得彎腰蹲到了地上。
“咳，咳，咳咳……”
咳嗽久不見停止。
季南生看了菅原大輔一眼，后者正用“還不快上”的表情看著他。
無奈，南生上前一步，彎下腰，手卻沒有及時伸出。
忽然憶起，先前菅原涼香在衛(wèi)生間給自己理完發(fā)，咳嗽難耐時，自己也是這樣伸出手安撫她?，F(xiàn)在想來，實在太過唐突的自然了。
明明從小到大，連女生的手都沒碰過，現(xiàn)在卻能順其自然拍著女生的后背，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是因為昨天那次荒唐的交通事故后，過分的肢體接觸，增加了男女授受的容納限度？
可笑，可笑，九年教育中沒有一個女同桌，與女同學說過的話不會超過十句。現(xiàn)在同異性的親密是一種補償嗎？
菅原大輔看著南生僵直原地，心生不滿，一腳踢在其腳后跟上。
生疼。
大叔，真是誤會啊，我和你女兒真沒關系。
季南生苦惱著，硬著頭皮將手放在菅原涼香的背上。
菅原涼香格外警覺，歪著身子一把打飛南生的左手，“滾開啊，臭不要臉的?！苯又执纫魂?。
憤怒的眼神中帶著埋怨，鼻尖通紅，鼻翼微微聳動。
季南生第一次見她如此神情，有些慌神。
因為菅原涼香似乎真的生氣了。
她直起身，抬頭怒視著菅原大輔，“恨死你了！都說了不是這樣！我跟這個爛人一點關系沒有！”
低頭頷首，兩個男人猛漢式沉默。
菅原涼香又接著嚷嚷了幾句，但夾雜著咳嗽，南生根本聽不明白。
忽然她目光一轉(zhuǎn)，看向南生。
“還有你！你好意思拒絕我？臭不要臉！臭不要臉??！臭不要臉?。?！只會油嘴滑舌的騙人精，明明剛剛說我是你心目中的第一，現(xiàn)在你搪塞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你把當我什么了？全身上下一無是處的臭蟲，你也不掏出鏡子瞧瞧自己啥樣，我能看得上你這個爛人？”
季南生原本對自己剛剛的失言是有些愧疚的，但面對如此謾罵，心里多少有些生氣。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落地窗，散漫地走過去，凹一個耍帥的姿勢，撩起前額的頭發(fā)，偏頭回道：“瞧了，很帥很瀟灑，怎么了？”
菅原涼香更加生氣了，氣抖抖的樣子卻無處施展脾氣，只能一味重復著，“臭不要臉，臭不要臉，臭不要臉……”
菅原大輔見氣氛不對，朗聲笑道，“哈哈哈，南生小兄弟真是有趣啊?！?p> “有趣個鬼啊。爸，你怎么還幫他說話？”
菅原大輔依舊笑呵呵。
“說來這次的誤會大多是菅原小姐的責任呢?！奔灸仙残Σ[瞇的，“菅原小姐是自來熟還是什么？對我太過常人的禮貌，難怪叔叔會誤會吶。不過啊，我也有責任。是我太多管閑事，本應著自己的電器修理工作就好，何必在你身邊過多逗留呢?！?p> 就算生氣，他還繼續(xù)著謊言，以兼職空調(diào)修理工的身份心平氣和?？梢缘脑挘娴牟幌胨浩颇樒?，免得菅原涼香秘密兼職的事情敗露，說不定會哭鼻子。
季南生最怕看到女生哭鼻子。不管老少美丑，異性的眼淚都是觸及其靈魂的戰(zhàn)栗害怕。
“干嘛。我有問題……啊？都是你的錯才對吧?！陛言瓫鱿懵牫瞿仙捳Z中的威脅意味，氣勢稍遜。
“確實吶。昂，那真是對不起了，抱歉了啊?！?p> 南生垂眼低頭，又向菅原大輔鞠了一躬，“叔叔，這兩天有多打擾了?？磥砦液洼言〗愕南嘈圆⒉皇呛芎??？赡芪液团南嗵幒苌?，大概是我的錯?！?p> “正常，她和誰的相性都不好，都是被我慣的?！陛言筝o擺手道。
此話一出，季南生愣了一下。自己畢竟是外人，父親這么評價女兒，總是有點不給情面了。
果然，菅原涼香苦著臉，死死握拳在裙腰處，大聲道，“是啊，我就是被慣的，那我就隨便任性好了?！闭f著就往地上躺。
有冷氣的屋內(nèi)，地板冰涼，還在生病的她顯然是斗氣了。
季南生趕緊勸道，“沒沒沒，你別這么想?！?p> 在南生眼里，母親云姬便是一個不講理的女人，所以他深知女人一旦任性起來，有多可怕。
“又開始花言巧語，你就忽悠吧，反正你們倆心里就是這么想的，對吧?！陛言瓫鱿闫教稍诘?，就差滿地打滾了。
菅原大輔看到女兒耍脾氣也著急起來，張手半蹲在她身邊又不敢碰她，只能急躁躁地喚著，“涼香，別生氣，快起來?！?p> 菅原涼香伸出右手，食指點著南生，“我討厭你?！庇种赶蜉言筝o，“更討厭你！”
菅原大輔更慌了，“啊，別……至少討厭我的程度，要比南生小兄弟少一些吧……”
太卑微了吧。這一幕讓原本心急的季南生哭笑不得。
叔啊，你就這點追求啊。
不過，菅原涼香似乎平時驕縱慣了，才不管父親的好言好語，把臉一犟，連聲哼哼。
很快，咳嗽聲又再次猛烈起來。
季南生自我感覺有些了解菅原涼香的秉性。通過先前一系列的拌嘴吵架，認為她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主。于是重步踩到她的面前，厲聲道：“快點的，給我起來！”
神情嚴肅，眉角生龍，不怒自威。
菅原涼香捂著嘴，還在忍受著喉嚨的瘙癢和想要咳嗽的欲望，聽到南生命令似的口吻，又看到他威脅似的神態(tài)，斷續(xù)著口齒不清，“誰，誰管你啊。一個破修空調(diào)的。”
南生俯身蹲下，中指敲了敲菅原耳側(cè)的地板。
“快點的，再這么胡鬧下去，你在我心目中的評分可要降下一半，要被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小朋友狠狠地反超了喔。”
他的臉上繃著嚴肅，說的話卻好像是在哄幼兒園小朋友的嗲聲嗲語。
菅原涼香忽然噗嗤一笑，不過下一秒就咬住嘴角，“誰稀罕啊，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丑男君。”
“快點起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還要哄。我耐心有限，又被時間分千份，現(xiàn)在不足，先前的，余額似乎也不太足咯?！?p> “老是說別人幼稚的人才最幼稚?！陛言瓫鱿阕焐喜火埲?，不認慫，但身體卻不情愿的動了起來，“你真是吵死了，啰嗦死了，我起來還不行？”
“喜歡被喂食糖果的人，都是小孩。他們嘗不得苦，忍不得虧，只想著糖果的甜味兒，又自私又霸道。不是嗎？”季南生半蹲著，饒有意味抬頭看著她。
菅原涼香正拍打著身上衣物，將那并不存在的灰塵拂去，一副“我不聽，我不懂”的無賴模樣，說著：“說得不就是你嗎？丑男君，自私又霸道！”
果然，和一個不講理的人講道理是無用的。
不過，好消息是，菅原涼香在南生點施壓下，跋扈的脾氣收斂了許多。見此，菅原大輔不禁眉開眼笑，夸贊道：“不愧是我的摯友季南生啊，輕易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季南生站起身，菅原大輔隨意靠在他身上，勾肩搭背，好一對鐵哥們兒。
“剛認識就說什么摯友，真惡心啊你們。明明年齡差了這么多，搞什么友情啊，惡心死了。”菅原涼香面露鄙夷，“你們兩個忘年之交就好好聯(lián)絡感情吧，我就不方便打擾了，再見?！?p> 說著，她抓著裙角，便往樓上逃去，將樓梯踩得咚咚響，嘴里還念著，“K莫，K莫……”
聽著臥室房門被重重關上的響動，季南生拍了拍菅原大輔架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叔，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看她就是缺乏存在感，才鬧這么一出的。您過去的話，她應該會高興，覺得您在乎她，否則她又要一個人生悶氣了。”
“喲，南生小兄弟，你很懂嘛?！陛言筝o拍著他的后背，很用力，“果然沒有看錯你，把我女兒點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呢?！?p> “沒有，只是……正好能把她一眼望到底。嗯，是因為她太好懂了嗎？”
“誒嘿嘿，果然把女兒托付給你是個正確選擇，一物降一物，她還得你來收服，我是管不動咯。”
“別，叔。我和她真不熟，您別瞎猜了。而且她還說討厭我，別開這種玩笑了……”
“哎喲，只要你喜歡就好了嘛。有我這個岳父的支持，你還怕會吹了不成？”菅原大輔朗笑著用手肘抵了抵南生的胸口。
“啊，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歡啊。怎么能隨隨便便考慮到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呢……”
“你這還不叫喜歡嗎？??？你自己也說涼香是你心中排名第一。難道你真像涼香胡謅的那樣張口忽悠？”
“那怎么可能……”
“對啊，除了你媽，還能有別的女性比涼香更和你有關系的嗎？”
南生不假思索，“沒了……”
“這不就對了嘛，你這不是喜歡是啥？不喜歡能多管閑事嗎？能忍受一個罵你損你的人，并為她打掩護撒謊嗎？”
菅原大輔說得太有道理，季南生差點都以為自己對菅原涼香確實有著非分之想了。
還好他知道自己是個慢熱型。區(qū)區(qū)皮囊，能誘惑得了我季南生？天方夜譚！
“叔叔，喜不喜歡我還是清楚的，我們接觸的太少，還沒到那種程度呢……”正婉拒著，他忽然浮氣心靈，大驚道，“叔……您，不會知道……”
氣氛驟冷。
“對，我知道涼香兼職的事情，我還知道你替她向我隱瞞了。”菅原大輔得意洋洋的說道，“看著你倆在我面前演戲還挺好玩的。不過不得不說，你的演技比涼香好太多了。她渾身全是破綻全是馬腳。”
次奧，這……豈不是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