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在監(jiān)牢里住了三個月,一直都沒有消息,也沒有任何人來看望她。
在監(jiān)牢中沒事兒可做,睡得也夠多,沒有任何人和同類或者異類跟阿淳有過任何的交流,阿淳都不知道怎么說話了,每天都是呆呆地望著天牢的牢頂,開始的時候還會想想大家都在做什么呢?她的功課是不是落下很多了呢?她還能趕上大家的進度嗎?仙魔大戰(zhàn)怎么樣了?神君沒事兒吧?后來就開始想念她在玉春山的時候,那么的自由,那么幸福,為什么師傅非要她升仙呢?一直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狐貍多好?。堪⒋景涯芑貞浀氖虑槎蓟貞浟艘槐?,再后來就大腦空白,沒有什么可想的,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開始的一個月想著天君什么時候能放了她,第二個月的時候,想天君什么時候殺了她,再后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終于有了動靜了,天帝的衛(wèi)兵來了,打開了監(jiān)牢的門,在阿淳的四只腳上都戴上了抑制法力的手銬和腳鐐,阿淳只是一具還在出氣的尸體一樣,被天兵拖了出來,又恢復(fù)了人的模樣,好久沒有見到光了,在光的刺激下,阿淳眼睛一陣發(fā)黑,閉上了眼睛,慢慢的適應(yīng)后,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一路被拖著,拖到了一個大柱上,用捆仙索把她綁在了柱子上,把手銬和腳鐐打開,阿淳的手被懸掛在了柱子上的橫梁上,腳被釘在了石磚地上,阿淳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感覺受刑的人不是自己。
“妖女阿淳,與魔族密謀,謀害若蘭清仙君,讓仙族的兵將損失慘重,將戰(zhàn)事拖了6個月之久才重創(chuàng)魔族,按天律,執(zhí)行誅仙之刑?!?p> 宣判的仙官走到阿淳的面前,問道:“你還有什么狡辯?”
阿淳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搖了搖頭,努力保持站立的姿勢,可是腳底好滑呀?哪里來那么多的水呢?我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耷拉在誅仙柱上,感覺到腳上的釘子把傷口越劃越大,怎么都不疼呢?
“既然你沒有異議,那午時三刻行刑……”
“等一下,神君……”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仙官的跟前,行禮后,對著仙官的耳朵說著什么,阿淳努力的想去看清這個人的背影,始終是模糊的,應(yīng)該是面癱身邊的童子,可是到底是誰卻是看不出來。
不知道他跟仙官說了什么,仙官愣了一下,就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吵得阿淳的頭都要炸了,好久都沒聽到這么嘈雜的聲音了,想必是自己的行刑時間到了,仙官卻還不回來,眾人不知道怎么辦了。
僵固的大腦在這個時候被吵醒了,又開始運轉(zhuǎn)了,難道是面癱在關(guān)鍵的時候去給阿淳說情了?天上的一眾仙人,有點地位的,除了面癱就只有牡丹仙子了。這么久面癱都沒出現(xiàn)過,是他出了什么事兒還是把我忘了?
仙官回來了,給小童子稍一行禮說道:“天君口諭,行刑?!?p> “那神君醒后,如何向神君交待?”
仙官搖了搖頭道:“天君的語氣,你家仙君的這個關(guān)門弟子是保不住了。得罪了?!?p> 小童子面向我,阿淳才看清是神君身旁比小魚兒低一個位份的流星,他面上帶著為難,臨死之前能有人為自己傷心,總歸是好的。
“準(zhǔn)備行刑。”仙官說道。
阿淳身旁的天兵都退下去了,只知道誅仙柱是用來殺十惡不赦的神仙的,連她墜入十八層地獄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是灰飛煙滅,連個渣渣都不剩的,整個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一點兒蹤跡,就像他從來都沒出現(xiàn)過一樣,天君這是多么的討厭她呀。
一道天雷劈下來,阿淳感覺到了靈魂被撕裂,要生生把她撕成一片片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凌遲她,痛不欲生,開始的時候還想著整個當(dāng)神仙的日子都是慫的,死的時候怎么也得壯烈一些,不喊出來,死的崇高一些,死的光榮一些,死的委屈一些,證明給他們看,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兒,她都是被冤枉的,可是三道天雷劈下來,阿淳再也忍不住了,大喊出聲:“啊……”這一聲使出了她所有的力氣,阿淳感覺到元神脫離了身體,然后,劇痛再次襲來,阿淳的元神陷入了黑暗,應(yīng)該是被封印了吧。
徹底陷入黑暗前,阿淳看到面癱向她沖來,這個時候眼前幻視他,挺好的。
元神在黑暗的空間里,到處尋找出路,可是那個空間就好像是沒有邊界一樣,無論走多遠(yuǎn)都一模一樣,沒有真身,法術(shù)也使不出來,阿淳走的累了,停下來休息。
阿淳聽到有個聲音對她說:“阿淳,你該回來了?!?p> 阿淳問道:“你是誰?我該向哪里走?我找不到出路???”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元神被人生生的一點一點的劈開,阿淳覺得馬上要魂飛魄散了,阿淳再也不存在了,徹底的死亡了,元神被一點點打開,周圍越來越黑,越來越輕,越來越透明,突然一束強烈的光,元神徹底黑暗了,阿淳想,天界的阿淳徹底的消亡了,再也不復(fù)存在了。
阿淳覺得自己在一個軀體上,是很熟悉的軀體,能聽到,感覺到周圍,卻醒不過來,聽到周圍有人說話。
“我要你封印她的記憶?!?p> “是”
“確保她再也不能想起?!?p> “是,魔君”
魔君?阿淳竟來到魔界了嗎?她感受著這具軀體,知道她是一個女子,一個年輕的身體,她睡著了。阿淳感覺到有人在用法術(shù),慢慢的她也睡著了,她的靈魂非常切合這具身體,好像她原本就是屬于她的,很親切。
“魔君,只要再喝了這碗藥,就好了,就不會記起來了,她的記憶里只有對天族的恨,受誅仙之刑的痛,還有身為魔族公主的忠心。”
“嗯,做的不錯,趕緊給她喝下去。”
“是”
不知道睡了幾天,阿淳悠悠轉(zhuǎn)醒,活動了一下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看著周圍的一切覺得陌生還有一點兒熟悉,覺得這些都是她平時用的東西,卻又覺得那么的陌生,好像有好長時間都沒用用過了,阿淳在屋子里慢慢的走來走去,仔細(xì)的看著這一切,每每想記起每件物品的過去和故事都覺得腦袋漲漲的,很不舒服,她慢慢的向門口走去,剛好一位婢女走進來,看到她,下跪道:“奴婢參見公主?!?p> 阿淳沒有理她,繼續(xù)向外面走去,外面昏昏的,好像被什么遮住了太陽光,亦或是這里根本沒有太陽光,阿淳覺得有些胸悶,在一個小亭子坐下,這時碰到的婢女也走了過來,“公主,喝點水,吃點糕點和水果吧。”說完,她就退了下去。
阿淳看著桌上的糕點,覺得是她最愛的,可是卻沒有欣喜的馬上拿來吃,大腦和手配合不起來,阿淳呆呆的看了看手,望向亭子外面,有一棵年幼時和父君一起種下的數(shù),如今已經(jīng)高過亭子了,魔界的環(huán)境不適宜動植物的生長,動物一般都歪瓜裂棗,植物一般都維持基本的生命,而這株植物卻生長的不錯,已經(jīng)是魔界最高的植物了吧。
“我的寶貝女兒,你終于醒了?!?p> 阿淳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這位正值中年的男人,眉眼里透露出疼愛,這是她大腦中的父君,阿淳無意識的開口道:“父君。”
父君走到阿淳近前,摟了摟她,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阿淳,這么多年,父君真想你啊?!闭f完,流下來兩行淚,阿淳回?fù)е妇f道:“阿淳歷劫歸來,再也不要跟父君分開了?!?p> “好好好,來來來,趕緊替公主看看,她好的怎么樣了?!?p> 一位老者走到阿淳跟前,阿淳認(rèn)得他,他是魔族的醫(yī)師祖,他對阿淳說道:“公主可還記得老朽?”
“當(dāng)然記得,您是長輩,梧天師祖?!闭f完阿淳雙手合十,像師祖行禮。
“公主,得罪了。”說完阿淳就陷入了昏睡狀態(tài),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阿淳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師祖,看了看父君,他們都笑瞇瞇的看著她說:“沒問題了,基本痊愈了,你還有一魂兩魄在外面,等父君再幫你找回來,你就徹底好了。”
阿淳有點暈,問道:“父君,我怎么會有魂魄在外面呢?我的魂魄不完整,我又是怎么能正?;钪??”
父君和師祖互相看了一眼,頓了一下,父君說道:“我們違反天道,使用禁術(shù),就為了保你能平安歸來?!闭f道這里,父君又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道:“阿淳,你一定要答應(yīng)父君,這次要珍惜生命,不要再讓父君難過了,父君只有你一個孩子,你是未來的魔君,不容出錯。”
阿淳愣了一下說道:“我們也可以像天族那樣,實行禪位呀……”
阿淳還沒說完,父君就打斷我:“以后不要再說傻話了,魔族跟天族誓不兩立,”也許感覺到自己太激動了,父君又溫柔的對阿淳說道:“阿淳,希望你這次歷劫后能夠大徹大悟,帶領(lǐng)魔族走向復(fù)興,現(xiàn)在你剛剛醒,還有一魂兩魄在外,你最主要的任務(wù)就是好好休息,等著父君幫你把魂魄找全?!?p> 阿淳“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