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在這片森林之中,光明被樹枝蒙蔽,縫隙中掙扎著透下來的光只能看到10米左右的事物。如此陰暗之處,無痕躺在地上。
他摸著自己破掉的衣服,那肩膀已經(jīng)好了,和以前的皮膚完全沒有差別。“我是在前行,還是后退?肩膀傷口確確實實消失了,沒什么疼痛,也沒有什么疤痕...之前那是真實的嗎?”無痕左手邊是他的女兒,小安諾已經(jīng)醒了。
作為一個父親,他說:
“你還好嗎?我的女兒?”
在無痕右手中是一柄以意志凝化而出的刀刃,上面沾有著些許血跡。事實是,他剛剛殺死了一個無法理解的生物。
猩紅的雙目,兇狠的利爪,白哲而枯萎了的皮膚。血族...西方傳說中的妖魔,像是黑暗與高貴的文化沖流而出的怪物。懼怕黎明,隱藏于黑暗的怪物。
“是惡魔嗎?明明已經(jīng)被我砍了卻【依舊向我爬過來】...血液...他根本沒有流動的血液...”無痕從地上爬起,左手摟著小安諾。
“你為什么不說話?”無痕和安諾四目相對。
“我...只是擔心爸爸,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太多話要說了,所以安諾不想說了?!毙“仓Z躲在父親的白藍色長風衣里面,畏縮著。
無痕望了望四周。
四處灰暗無道,一片茫然在心。
他此刻只能相信自己:“照著一個方向走,總能走出這片森林的。小安諾來選擇吧,你總會給爸爸帶來幸運哦,我可以凝結(jié)意志來守護小安諾的?!?p> 小安諾開始思考起來。
無痕這個時候也在想著其他事情——
如果人無法在迷茫中找到確定的方向,由于各種原因,路線在大片的迷茫地域中會形成一個圓,而不是期望的直線。所以說必須找到確定方向的方法,不然無論如何都是走不出去的。
這是一個經(jīng)驗之談了,暫時沒有什么科學依據(jù),不過以后會有。
無痕注意到小安諾用手指了個方向,那里較為明亮,似乎有少許光明透過來。這是孩子作為生命去追求光明的本能。略溫暖的光明,喜歡極了。
順著光走,像是個確立直線的方法。無痕已經(jīng)決定了,向著那里前行。
無痕帶著小安諾緩緩前進,周圍的一切都令人感到恐懼與不安。剛剛的那個吸血鬼被砍之后仍舊可以爬行前進,無痕在其中感到了深深的畏懼。
寒冷,就像是冰窖一樣的寒冷。又極度安靜,能聽見小安諾在自己腰間呼吸的聲音,以及——輕微的腳步聲。
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那不是小安諾的腳步聲,但已經(jīng)成為壓迫在無痕心口的石板。
惡魔悄無聲息地接近無痕,他確立了一個極佳的機會,向著無痕抓了過去。
猛撲上來的鬼怪讓無痕著實又嚇了一跳。他因為本能用左手格擋了這一抓機,回過神來右手已經(jīng)把刀砍在了身體左側(cè)邊,那里是吸血鬼的咽喉。
刀過,驚魂未定。死了,大概。
當無痕看向自己左手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手腕處的一道割痕。那傷口刮的并不深,血就如同水一樣緩慢流出。
無痕嘗試用繩子,袖子去勒住傷口,但并沒有任何用處。這血液停不下來,雖然很慢,不會短時間致命,但在森林中求路得無痕是耗不起的。
“他的手指怎么可能和刀一樣鋒利!而且,這傷口即使是按壓捆綁也止不住!是有什么防止血液凝結(jié)的東西嗎?我用意志制造的東西與肉復合可以止血嗎?可惡,我暫時還不能操控意志精細到那種程度。”
小安諾看了看無痕的手臂,將手扒了下來。
她用手在上面劃了一下。無痕看到他的血已經(jīng)與肉凍在了一起,結(jié)成了一塊血冰。就像是暗紅色的琥珀,不過沒有任何透明的光輝。
“這是什么,你為什么可以?那個瘋女人做了什么?”無痕又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他極其害怕歐若拉傷害過小安諾。
“歐若拉奶奶教我的哦,我已經(jīng)可以幫助爸爸了?!毙“仓Z期望來源于他父親的一些關愛,期望他父親的夸贊。
無痕擔心歐若拉是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培養(yǎng)成一個武器,一個工具,像是劍那樣。所以無痕極度害怕著自己女兒的能力。
現(xiàn)在是表揚自己女兒的能力,還是打壓?換句話說,是讓她變得安分免受災禍,還是讓她去嘗試新的天地?
這種抉擇是無痕所無法逃避的,現(xiàn)在的他就連沉默的權(quán)利都不再擁有了。
最后的最后,他選擇了——打壓這種力量。
“你...少用這些的好?!?p> “可爸爸...”小安諾感到些許失落。
“你做得很好,不過...那個女人不可信,我的女兒...另外,如果我沒能保護你,你一定要向著光明一直跑。”
稍微整理了一下,這對父女接著踏上道路。
愈加壓抑的黑暗讓人無法喘過氣來,面前的一束白亮讓人感到倍加珍惜。無痕再一次明白自己處在一個極度危險的境地,似乎隨時都會有血族向這里發(fā)起進攻。
“小安諾,快一些?!?p> 無痕把小安諾報了起來,快速朝著光芒處前進。
那光亮愈加盛大,讓人無法拒絕。就差一段路途了。不過百米左右。不過對于無痕來說,是極致的遙遠,他沒有任何把握,也沒有什么武力。但弱小的螻蟻仍會想要前行。
咖嚓...咔嚓...喀嚓...
微微的聲響在黑暗靜謐的森林中是那么明顯,讓無痕的呼吸變得紊亂起來。無痕向后一望,極度的焦急涌入了他的內(nèi)心。
“他們來了!”
暴驟!他帶著自己的女兒向著光芒飛奔。身后能感受到的,是血族的恐怖寒氣,沒有任何血色的寒冷生物。
他們向著無痕撲來,就像是狼捕捉羊一樣簡單。就像是一隊訓練過的狼群,將無痕硬生生抵開了,【另一只則向著小安諾走去】。
萬分火急!
在這極度驚慌的情況下,無痕的右手上有一柄意志塑造的長刀,身前有著四只血族。
他向后閃躲,想要尋找一個繞過去救出小安諾的機會。但他一個普通人類的速度完全無法與這些血族抗衡,這些只是困獸之斗而已。
他并不是害怕這四個血族。
意志制成的刀刃極致鋒利且難以損壞,無痕用這長刀殺死面前四個血族輕而易舉。不過需要時間,大概30秒。手無寸鐵的安諾能在另一只血族手下存活30秒嗎?
絕不可能。
所以說,要拯救自我并把自己的女兒推入危險之中嗎?還是拯救女兒把自己推入黑暗之中?
沒時間了,一點時間都沒有了。
這抉擇不可再耽誤一秒。
他無法猶豫地選擇了向著那名貼近小安諾的血族揮旋而去。
飛行的長刀刺入了那名血族的身軀,那長刀燃起了一種特殊的藍黑色魂焰,將血族燃燒殆盡。同時自身也消失不見。
此刻,失去了長刀的無痕深陷絕境。
普通人期望徒手對抗四只血族,那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無痕的右手已然被死死抓住,拼著生命掙扎著。
因為掙扎,血族暫時還無法吸取面前無痕的鮮血,不過他們造成的傷口是一道又一道難以直視。
小安諾,就只是愣在了那里。她沒有任何可行的做法,指望孩子能夠像是機械一般聽話是永遠不可能是事情。
“往光...跑!”
無痕憑借著自己仍舊存留的意志迅速喊道。他仍舊抱著對自己存活的希望,卻深深知曉安諾的重要性。
安諾愣在那里,無法前行,無法后退,只是看著自己的父親被血族撕咬。
“跑...”無痕最后的聲音在安諾腦中回蕩。
安諾向著光亮的方向行走著,離別了身后的父親,心中充滿著對未來的迷茫。她逃走了,不知道之后應該如何面對這片空擋黑暗的森林。
而無痕,仍舊在徒手與四只血族對抗。他仍在嘗試著制造一柄深藍色的意志刀刃割開面前這些血族的喉嚨。
但其意志太過于薄弱,現(xiàn)在他的意志僅僅是控制剛剛那柄長刀的燃燒便達到極限了。
如今,令無痕感到真正恐懼的是:
在這里死去就是絕對地死去了,不再有『風折云浮的祝?!荒欠N可以重生的力量。在生命結(jié)束之后,迎接無痕的將會是永恒的黑暗。
不過,他大概還有一線生機...
在薄弱意識的最后,無痕將自己的身軀用意志點引燃。黑藍色的火焰灼燒著四名剛剛正吸食了鮮血的血族,又是燃燒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感謝他自行的掙扎,血族沒能在他身上汲取到一滴血液??芍皇?,人之將死。
無痕的全身都是被利爪割開流血的傷口,沒有一絲活氣,盡管那藍白色的長風衣能掩蓋住大部分傷,血液仍舊浸透了風衣。
他此刻處于流血瀕臨死亡的邊緣。他就躺在這里,準備接受自己的死亡?!鞍仓Z...活下去...”他輕念著自己女兒的名字,為自己女兒渴求著救贖。
閉上雙眼之后,他失去了意識,視角處于無盡的黑暗與迷茫之中。但身上微微的寒冷讓他無法徹底入眠。
緩緩睜開雙眼,小安諾正在冷凍他身體上的傷口。想要減緩無痕的死亡,使得他能夠再次站立。
無痕的右手遮蔽在眼前。
“我叫你...跑。你這...小丫頭片子!你媽怎么教你的...你聽我的!到了光明,你就...你就...又能怎樣呢?”
無痕又開始害怕女兒獨自一人的命運,他在土地上艱難地站立起來。他的白色長袍變得紅跡滿身,損失了大量血液,但仍舊能夠維持生命最低需求。
“我擔心...很擔心...無論你如何責罵我,我都要這樣做...我害怕失去爸爸?!卑仓Z帶著哭腔說道。
感謝于安諾的幫助,無痕的流血漸漸解除。
眼前的事物變得略微黑暗起來。為了減緩自己暫時的無力,依靠在身后的大樹之上,緩了好一陣嘴里才說出話來。
“我本來想要為你而死的,我的女兒。但你媽媽把你交托給我,我不能用光去盼望你的命...我改主意了...為你而成為不死好了,那就...”
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黑暗,而在那黑暗之中有著無數(shù)雙猩紅的眼睛存在。
又來了,再一次...
這片森林之中的絕望,是無數(shù)無數(shù)的淚。
“貼近我,安諾。”
無痕的右手凝結(jié)出一桿長矛,向著天上的樹葉擲了過去。強大的魔法力量使得矛停滯在那里,并且逐漸被樹葉困住。
“做不到嗎?我的意志還是很薄弱啊...”
無痕手中又出現(xiàn)了一柄長刀,一米稍多,刃身筆直,猶如斜切斷的木條,斧刃,“7”一樣的銳利刀頭。
“運用的熟練起來了啊...”無痕把安諾隱藏于自己的長風衣之下。
又一個決定性的瞬間。
那些血族瘋了一般的沖向無痕,企圖吸食他的血液。“斬...”無痕輕生說道。
他們的手張揚著要把面前的無痕撕成碎片,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人性,像是機器一樣無所顧慮地沖向無痕。
危機時刻。
無痕的刀已經(jīng)被他甩了上去,巨大的動能斬開了魔法的樹葉。
世界變得亮堂起來,太陽光從頭頂拂來,是那樣金黃溫柔,如同絲綢一樣順滑,灑落在無痕與小安諾的身軀。這是救贖的光芒,令人心臟逐漸安定,溫暖與愛充斥著父女兩人的身軀。
那些血族,低賤惡心之物,在這種極致的光芒照耀下瞬間化為塵土,比灼燒木條的速度快了百倍。
無痕蹲下抱住小安諾。
“我現(xiàn)在沒有力氣奔跑了,也沒有什么戰(zhàn)斗的能力。我所能做的一切,便是這樣。我的女兒,光芒透過樹葉那樣明亮,我便打開它。如果這不可行,我便燃盡自身一切意志燒毀整片森林為你照亮前方。但我成功了,小安諾,我成功了?!?p> 他站了起來,安諾緊貼在他的身邊。
從樹葉上掉落的刀插入地面,瞬間崩碎,在空氣中碎成粉末一樣的物質(zhì),彌漫在周圍,籠罩了一切。
【意志粉末可以吞噬許多物質(zhì),這種散開的粉末,讓無痕得以擁有些許安全感】
“現(xiàn)在,我要用自己的意志做出決定。我堅信那光明是正確的道路。我們前行吧,小安諾?!?p> 無痕的身軀更加難以動彈了,不過遍布周圍的意志迷霧聞起來是無痕味道的,令小安諾感到十分安心。
“爸爸,別再這樣了...你身上...我們躲在這里就好了啊?!卑仓Z看了看地上的陽光。
“聽好了。爸爸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我的意志,是對你的愛。所以說,爸爸不能讓你等待死亡,那是我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無痕帶著自己的女兒向前行走,向著剛剛的光明。
一名血族沖了上來,被這迷霧一樣的意志灼燒殆盡,僅剩下塵埃消散。而消耗了部分意志的無痕更加無法動彈,他的全身上下像是開始凝固了一般僵硬。
“知道嗎?小安諾,我操控意志的能力越來越精細了,能利用的意志也越來越多了,所以說,只要我們兩個能一起活下去,爸爸可以成為你永遠的刀刃..”看他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身軀,很明顯,他是憑借意志說出這話語的。
他向前一步步走著,每一次邁步都因為精神力的消耗與血液的缺失而難以忍受。這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讓無痕苦不堪言。
他無法接受了,完全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自己堅持下去。
明明只要一百米而已,明明馬上這對父女就可以前進到那光亮之處了,馬上他們兩個就可以貼近光明了。
已經(jīng)止住血了,可無痕還是覺得肉體在逐漸消磨。他的大腦因為缺少血液加上劇烈運動而無法運轉(zhuǎn)。就連供于呼吸的氧氣都沒有了...
無痕的強烈意志從他手中溢出,如同水流一樣蔓延開來,流經(jīng)的紋路像是一顆大樹。這意志流到了在安諾的周圍,轉(zhuǎn)換為在她周圍濃烈的意志,那可能是他父親最后的愛了。
這種祝福驅(qū)使周圍的樹木完全枯萎,一切魔法,一切束縛,皆在颯那銳卡手下破碎!這里形成了一片場地,陽光撒在地面上。
這是【颯那銳卡的祝福】凌厲的意志會讓膽敢傷害小安諾的全然化為灰燼。
光明終將照耀在這片土地上,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