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戲班里的神秘女子
那蘇瑩瑩究竟有沒有想過謀殺公主的后果?!她不是對厲承修有情意嗎?可這分明是在害他,把他往火坑里推?。?p> 難道這便是戲本上常寫的“因愛生恨,因愛生癡”?
晚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這樣解釋。
“戲本子……對了!”
她忽而靈機一動。
“定罪還需看證據(jù),但若能讓她親口說出來,豈不是更加直觀?”晚娘暗道。
這個方法不但可以震懾蘇瑩瑩,又能探探蘇家的底,可謂是一舉兩得!
明日厲府的壽宴,蘇府也在邀請之列,她一定會來。
“也好……那我便點一出好戲,讓她好好看看,什么叫作假戲真唱,什么叫作……攻心為上!”想著腳步輕動,拐了條小徑,往北院走去。
……
“都別偷懶啊!抓緊時間給我練!”
剛入北院,遠遠地便聽到春喜班的班主扯著嗓子,高聲督促著眾人。
晚娘走近一看,春喜班的門徒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練嗓。里頭有男有女,有?;尩?,有練大旋的,還有好幾個邊唱還邊做著動作,盡顯身段。
她掃遍全院,可唯獨不見那名蒙著面紗的神秘女子,不由暗暗感到奇怪。
不過,下一刻由不得她多想,便被“春喜班”的排練戲目吸引住了心神……
“今日送張生上朝取應,早是離人傷感,況值那暮秋天氣,好煩惱人也呵!悲歡聚散一杯酒,南北東西萬里程!”
“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
不愧是京都第一的戲班子!這唱功、神韻實在了得!光這么簡單比劃著,就如同在臺上般有模有樣。
晚娘在心中暗暗感嘆道。
彼時,看完了《西廂記》中“張生與崔鶯鶯長亭送別”的橋段,鼓著掌上前道:“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班主本還在糾正旦角的走位,循聲看來。
待看清來人,不由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拱手,畢恭畢敬地道:“草民參見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有何吩咐啊?”
晚娘湊近道:“班主,明日我想點出戲……”
班主點點頭,下一秒忙道:“哎呀,殿下想聽哪出戲,派人告知我們便好,何須親自跑一趟呢!”
晚娘故作高深地搖搖頭,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戲,這出戲的劇本由我來寫,戲子……由我來定!明日再由我示意后開唱,可懂了嗎?”
“這種唱法……倒還是頭一次聽說啊?!卑嘀鬓坜酆樱S后拍著胸脯保證道:“不過,請殿下放心!咱們春喜班的戲子個個都是專業(yè)的,只要劇本給到位,保管給您演出來!您看,這些個個都是我的得意門生,生旦凈末丑五角全都有,一人還能分飾數(shù)角……”
這李班主夸起自己的戲班子,可謂是贊不絕口,滔滔不絕……
晚娘正出神,忽聽他終于夸完,朝她問道:“……不知殿下點誰來唱您寫的戲本呢?”
此時,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傳來。
晚娘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名戴著面紗女子出現(xiàn)了。
晚娘暗忖:“原來她的面紗是時刻戴在臉上的,就連平時私下活動也還戴著。”
如今的她與先前見到時很不一樣……
兩袖高高挽起,雙手捧著一盆子洗凈的衣服。長發(fā)拿一條發(fā)巾裹住,只余額前飄散下來的幾捋碎發(fā),顯得樸素慵懶,卻帶著一股特殊的魅力。
沒有多余發(fā)飾,也沒有刻意的問好,她見到當今朝陽公主在場時,只是微微行了一禮,隨后繞過往里走去。
晚娘無所謂,相反倒挺欣賞她的性格。
彼時,晚娘還注意到那女子路過那些穿著戲服排練的人時,眼神里似乎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心下不由惶惑起來。
“殿下,您先等等,草民去去便回……”
班主也看到她,朝晚娘告了一禮,轉身往那女子方向走去。
“未九歌!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是慢吞吞的,沒吃飽飯??!對殿下什么態(tài)度啊你!要不是看你長得還行,我才不會留你在這春喜班吃白食,這些衣服晾完,就去把明日要穿的戲服都熨平整了!莫說出去,丟了我‘春喜班’的臉!”
班主一改方才模樣,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面前,口中沒好氣地道。
原來那名女子叫做未九歌啊……名字還挺好聽的……
晚娘想著,看她的反應。
隨后,出乎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
那未九歌突然朝李班主跪了下來,懇求道:“班主,求求你了!就讓我唱戲吧!衣服我也會幫著洗的!”
她的聲音……還挺好聽的。不過貌似是在春喜班里打雜的,并非戲子。
晚娘暗自思忖。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多賺點錢唄!”班主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她依舊倔強地跪著,一拍手氣憤道:“你的境遇,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已經(jīng)唱不了戲了!”
“不,我可以的!班主,我能練,我會唱戲的!”花九歌跪著,眼淚簌簌而下,繼續(xù)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唱戲要有神韻身段,你光會唱有什么用???臉上有傷,雙目無神……你還怎么登臺唱戲?你的眼睛沒有光了,沒有光了……你懂嗎?一個好的戲子靠的就是一雙靈動的眼,你說你還唱什么??!你靠什么唱呢?!”
班主不留情面地呵斥道,句句戳心,卻又有他的道理。
晚娘看在眼里,大抵也明白過來。
難怪先前她便注意到她的眼睛沒有戲子該有的神采,不免有些心疼那未姑娘。
她想唱戲賺錢沒有錯,但如此卑微求人,實在不該……既然如此,那她便圓了她的這個夢吧!
想罷,晚娘走上前打斷二人對話,“班主,關于方才說的戲,本宮心中已有人選。”
話音剛落,未等他詢問,晚娘直指跪下的那名女子,唇畔含笑,口中高聲道:“就是她——未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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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府,書房。
“我讓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厲承修望著書案前的貼身侍衛(wèi),低聲問道。
小試抱拳回道:“回大人——聽宮里的小太監(jiān)說,未發(fā)現(xiàn)殿下在成親前有何異樣之處。而且,殿下也從未去過揚州,更沒有女子的教書先生……她的字從小便是跟隨太子,由太傅一并教學的。她也不喜歡飲酒,不喜歡寫書法,更加——不會醫(yī)術!”
說到后面,厲承修的表情愈發(fā)凝重起來。
“大人……莫非……如今的殿下是假的?”
話音剛落,厲承修喝道:“不要胡說!”
他觀察過她的臉,不像是假的,也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江湖秘術也不可能做到毫無破綻。故此推論絕不可能成立。
“大人莫激動,屬下只是說莫非……”
厲承修抬手阻斷他的話,星眸微瞇,投向遠處飄渺的一個點,沉聲開口道:“好了!你且記住,此事切勿聲張,也別輕舉妄動,待我細細查來?!?p> “是,大人?!毙≡噾拢S后抱拳告退。對于朝陽公主,他實在疑惑不已。
為何一個人的性格喜好,會在婚前婚后有如此大的變化?就似兩個人一樣……
不過如今這樣還挺好,至少對待手下人十分和善,那嬌滴滴的玉荷姑娘也能少受點委屈了。
小試再望了眼大人的背影,有些嘆氣。
此次自家大人怕是遇到人生中的一道坎了……
雖不知好不好跨過去,但他還是相信大人能夠如同處理政事一般巧妙解決,最后掌握局勢,運籌帷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