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誤解加深
低呼一聲,待看清來人,晚娘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宋富貴”啊……正愁上哪去找他,沒想到自己就出現(xiàn)了。
“我有事和你說?!?p> “我有事問你。”
二人異口同聲地道。
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晚娘眨眨眼,有些愣住。宋鈺泯然一笑,道:“還是你先說吧?!?p> 兩人背靠假山,路過的丫鬟小廝也不會注意后頭有人,應(yīng)該是個隱蔽之處。
晚娘見四下無人,忙從袖子里拿出那枚扇墜,提到他眼前,問道:“這是宋公子你的嗎?”
看清那物件,宋鈺濃眉一凝,心下有些預(yù)感,不由局促不安起來。
“扇墜?確實是我的,殿下在何處撿到的?”
“你只需回答我,宮廷御宴那晚……你是否去過御花園東南角的那塊大石旁?”
此言一出,宋鈺已然明白她此次找他的目的,怕是要讓他揭開那晚的真相。
“我……確實去過那?!?p> “那你……是否看見我醉倒在那里?”
“殿下……我……”
那晚,他確實未對她做出什么親昵之舉,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沒做成……
還記得那晚,他在宴會上喝得有點多,便獨自出來醒酒,鬼使神差地隨著花香走到御花園,便見公主殿下斜臥在一塊大石頭上。
周邊皆種著花樹花草,一陣風(fēng)過,花瓣隨風(fēng)飄落下來……
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美人醉臥花間”的景象,一下子觸動了他的心。腳步輕動,竟不知不覺往那端走去。
待回神過來,已在她身邊。
又聽她低低夢囈著什么,便蹲下,湊耳上去聽。她說的很輕,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只聽得“不要拋下我”幾個字眼。
看她眼角有淚沁出,想必是夢到什么傷心事了,不覺感到心疼。
一陣風(fēng)過,一片花瓣吹落在她發(fā)間。
剛想湊近臉幫她拿去,誰知身后有另一人走來……聽到腳步聲,他便閃身躲進別處。
許是匆忙之下,落了這扇墜。
關(guān)于這些……宋鈺自然說不出口。
都是飽讀圣賢書的君子,雖然他平時看上去風(fēng)流不羈的樣子,但骨子里還是儀態(tài)萬方,潔身自好的,可關(guān)于那晚……他不得不承認,他是亂了分寸,亂了心了。
“宋公子,宋公子……宋鈺!”
晚娘連喊兩聲,見他沒有反應(yīng),干脆直呼其名,他這才回過神來。
“哦哦,殿下,剛才想得出神了。關(guān)于這個扇墜為何在那附近,應(yīng)該是在下無意掉落的,幸得殿下能將此物還給我,宋某感激不盡!”宋鈺說著,抱拳做了個揖。
“那晚,你果真沒見過我?”晚娘凝眸直視著他,試圖看出破綻,看得宋鈺有些發(fā)慌。
好在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開口道:“……確實沒有?!?p> 宋鈺自知心中有愧,雖說他們二人清清白白,但他對她單方面的好感是存在的。不說出口,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喏,還給你?!蓖砟镎焉葔嬤f給他,忽聽一陣腳步聲起,伴隨嬌柔的低呼傳來——
“哎呀,原是宋公子啊!臣女還以為是誰將殿下拉進這假山后頭呢!”
晚娘略一蹙眉,就差翻個白眼了。
真是冤家路窄,蘇瑩瑩怎么又出現(xiàn)了?剛解決完蘇喻安之事,她又來湊什么熱鬧!
晚娘視而不見,蘇瑩瑩并未在意,隨后又朝身后笑道:“厲哥哥,看來殿下沒什么事,你也可以安心了。”
晚娘心頭一震,聞言回身看去,見厲承修緩緩從被假山擋住的陰影里走出,面色不愈,薄唇抿得緊緊的,眉心凝結(jié)成川,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他莫不是誤會了她與宋鈺之間的關(guān)系吧!
“殿下恕罪,臣女方才賞景時,無意看到你被人拉進了假山后頭,臣女本以為是什么歹人,害怕殿下遭遇什么不測,又恐打草驚蛇,這才去喊了厲哥哥過來相……助……”
晚娘一陣眼鋒掃來,嚇得她立馬停了話茬,忙往厲承修身后鉆。
晚娘剛想出聲解釋,便見他快步走到她身邊,沉聲質(zhì)問道:“殿下,你為何和宋鈺在此處?”
厲承修對宋鈺直呼其名,這就意味著此時此刻,他火氣很大!晚娘也意識到了這點,內(nèi)心沒有害怕,更多的是傷心和失望。
先前他從未誤會過自己,無論怎樣,都會選擇相信她,怎么這回竟這般敏感?難道他被旁人一陣挑唆,就信了去不成?
還是說……她已經(jīng)不足以撐起他的信任。
“我有事要問他,自然要約個僻靜之處。夫君,我與宋公子清清白白,天地可鑒,你莫要多想?!?p> “厲哥哥……不是我多嘴,你也別太怪殿下了。她與宋公子定然是清白的!”
晚娘忍住想要扇蘇瑩瑩一巴掌的沖動,想著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才逐漸平心靜氣下來,咬著牙道:“蘇小姐!你一個外人來管我厲府之事,怕不是多嘴那么簡單吧!”
話語粗聽含笑,實則霸道狠厲,聽得宋鈺在一旁也是一驚,暗嘆不愧是天之嬌女!
男人一眼便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扇墜,厲承修定定地看著那物件,出聲問道:“這是何物?呵……你給他的信物嗎?”
此話一出口,看著她受傷的表情,他便有些后悔。此時生著悶氣,醋味極濃,說的話也自然帶了些刺。
晚娘被冤枉,也沒好氣地道:“你在說什么?這本就是宋公子的物件!”
一口一個宋公子,宋公子的,喊他時卻是全名,這到底是什么差距!宋鈺,到底是你的誰,竟這般圍護他?真是……好生令人煩躁!
厲承修皺眉,負在身后的手捏的死緊,繼續(xù)“冷嘲熱諷”地道:“呵……原是他送給你的信物啊?!?p> 忽而,晚娘鼻子一酸,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厲承修……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胡言亂語……你怕不是喝醉酒了吧!”
“……那么他的貼身物件,為何會在你手上?”
厲承修一向聰明,可如今醋意已經(jīng)蒙蔽了他的雙眼。方才當(dāng)他看到他二人有說有笑,手中交換著物件時,什么傷人的話,便都能說出口來。
“宋公子的扇墜掉了,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今日正好遇到他在此處,他也正好有事同我說,我便順道還了這扇墜。”
“還真是‘人生處處有巧合’啊?!眳柍行薷袊@著,空氣里瞬間彌漫起厲府老陳醋的味道。
“你不信我?”晚娘反問,語氣里帶著些許驚訝。
厲承修低頭看她,見女人雙眸剪水地望著他,沒說話。
“厲大人,你應(yīng)該相信殿下的!在下與她真的沒有什么……”
宋鈺在一旁看得著急,心疼地看向殿下,雖然,但也不忍公主殿下難過,出聲道。
厲承修聽到他的聲音,星眸瞬間冷冽如烏云壓境,陰雨將至,對視他道:“我厲府之事,何需宋公子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這話莫名熟悉……不就是方才殿下對蘇瑩瑩說的嗎?
宋鈺暗忖,淡然一笑,隨后朝他拱手道:“厲大人,在下固然是外人,可蘇小姐不也是外人嗎?你難道寧可聽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愿信任殿下所言嗎?”
說著,他瞧了看過來的晚娘一眼,繼續(xù)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嗎?你若不信殿下,又何必娶她為妻,惹她生氣呢?”
厲承修聞言,往前踱了兩步,湊近宋鈺的耳朵,只用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宋公子,你應(yīng)該很清楚公主殿下是我的妻……可你怕對她別有用心吧。那夜宮宴后,御花園欲輕薄她的那個人……是你吧?!?p> 宋鈺聞聽此言,眼瞳猛地劇烈一震。
原來那夜,他看到他了……
“若被我發(fā)現(xiàn)你再對她圖謀不軌,那就休怪我不念及同僚之情了!”厲承修繼續(xù)警告道。
聽著聽著,宋鈺身側(cè)的拳頭越捏越緊。
那夜確實是他沖動在先,差點要出大事……
腦子里忽然想起方才要和殿下說的事??纯此闹?,暗忖——
“現(xiàn)下那么多人在場,蘇小姐也在此處,我便不太好講于殿下聽了。還是改日再說吧?!?p> ……
此時的蘇瑩瑩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方才她在此靜心,轉(zhuǎn)身回去時,恰巧看到殿下被一男子拉進假山,便心生一計——
趕緊以“殿下遇到危險”為由叫來厲承修,為的便是讓他目堵“孤男寡女共處一隅”的殘酷真相,讓他與公主殿下生出嫌隙,最后徹底寒心!
“多說無益,宋公子多謝你為我解釋。不過清者自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必再同他白費口舌了!”晚娘無奈,在身后兀自說著氣話。
二人相互賭氣,旁人也插不上嘴,宋鈺只好乖乖閉嘴。
“呵呵……厲承修,枉費我這些日子,對你的一些改觀,想來……自始至終,你就從未信過我吧!”望著他的背影,晚娘嗤笑兩聲,倍感失望地道。
虧她還想著,選個合適的時間,便對他表達自己的感情。如今看來,大可不必了。
厲承修立馬轉(zhuǎn)身,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道:“我何時說不信你了?只是你……你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嗎?”
“我沒看出有什么不妥!就許你有青梅竹馬,本殿下就不能擁有知己朋友嗎?!”晚娘繼續(xù)反駁。
這個問題由最初的“孤男寡女”一下子上升到了“知己朋友”的范疇里,厲承修的腦袋忽然好疼……
他如今才明白……案件纏身,公務(wù)繁忙這些都不妨事,和女人吵架才是全天下最傷腦筋的事啊!
“呵呵……你這女人真是嬌憨,自古男女有別,就算是知音該有分寸才是!”
你是小綿羊,人宋公子可是大老虎,你睡著時,可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你,怎會如此單純地將你當(dāng)朋友??!
厲承修心中翻涌,瞅了宋鈺一眼,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不過并未指名道姓。
關(guān)于他對殿下企圖輕薄一事,他也不傻,這個秘密……他到死也不會說出去。
彼時,見形勢不對,蘇瑩瑩繼續(xù)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添油加醋道:“厲哥哥別太生氣了,你就別怪殿下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dāng)了……”
“住口??!”
誰知,厲承修和晚娘異口同聲地朝她喝道。
聲音很大,振聾發(fā)聵,著實嚇了蘇瑩瑩一跳。
他二人也是一驚,面面相覷,沒想到兩人生氣時竟能如此默契!
蘇瑩瑩頗委屈地耷拉下臉,可憐兮兮地道:“厲哥哥……你干嘛兇我?。 闭Z氣里還帶著撒嬌的味道。
“明明說好的互不干涉,厲大人這是何意?”晚娘低聲問。
“殿下……是我妻,為夫這樣做,有何不對嗎?”
晚娘捏住拳頭,看著厲承修嘆了口氣,抬眸看著她與宋鈺,欲語還休。
她實在是氣不過,趁著眼淚還沒流下之際,奪步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央珺
呀啊啊,厲大人啊~拜托你別這么直男??!不然老婆跑了,連親媽都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