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莊教授在進入會議室前,特意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在監(jiān)控前認真觀察了里面的三位警員。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其實這三位,都是他追本溯源的調查摸排后,精挑細選出來的。根本不是為了成立小組而臨時拼湊的組員。
這位四十出頭的莊教授,一臉精明,正經中還摻雜著一些不正經,舉手投足間自成一派,看著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貍。明明是寸頭,卻被他梳的油光發(fā)亮,可能蒼蠅都站不住腳,一身看著就很昂貴的西裝,還戴著一副騷紫色的眼鏡,活脫脫的一個斯文敗類。
周處都驚呆了,這哪里是他想象中的莊重莊教授,這簡直就是皇朝會所里的風流???。他抿著嘴,笑意只能從眼底流露,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喜驚訝和驚嘆。好家伙,警屆居然還有這號另類人物,果然藏龍臥虎。
這位莊教授,沒有官方客套的自我介紹,而是直接進入主題。他推了推眼鏡,還整理了一下領帶,聲色俱厲,與他花里胡哨的外表不成正比,“昨天世紀大橋上發(fā)生了一起連環(huán)車禍,司機肇事后逃逸,在我們警方的嚴格布控下,很快便將其逮捕,根據(jù)血液檢測報告,肇事司機并非酒駕,而是毒駕。讓警方意外的是,在他的汽車后備箱里,還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性尸體,經法醫(yī)檢測后鑒定,該女性死于他殺,死因為機械性窒息?!?p> 周處就喜歡這種嚴謹嚴肅的做事風格,他的腦子飛快轉動著,迫切想要證明自己,“莊教授,這個被害者好像有些面熟,在資料第十六頁上提起過,應該是江濤女朋友白雪的助理,美美。”
秦越立刻翻到了資料第十六頁,“可是資料上并沒有美美的照片,難道,你認識這個被害者?”
周處:“不認識,但是我和楊慕一起看過監(jiān)控,還跟受理這樁案件的警員交流過,視頻里出現(xiàn)的每一位關鍵人物,我們都逐一核對了身份,所以我知道她叫美美?!?p> 秦越也看過監(jiān)控,突然想了起來,對這個美美,好像也存在一點點印象,“被你這么一說,好像的確有點像,可是死者的部分面容被毀,而且她跟美美的長相,還是有一些區(qū)別的?!?p> 莊教授保持著翻閱資料的姿勢,眼珠子卻鎖定了周處,“說說看?”
周處:“想要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一個人很簡單,那個人的整體輪廓,神情步態(tài),甚至眉眼之間的距離,是無論如何偽裝都無法改變的。而死者長相一般,鼻梁坍塌,才會導致我們對她外貌的評價失誤。美美五官精致長相出眾,是因為她從事的工作讓她不得不濃妝艷抹,所以乍一看,我們無法將這兩個人想象成為同一個人?!?p> 秦越雙目放空,看起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已經想不起視頻中美美的長相了,思緒有些飄,心里也有些小小的佩服,想不到周處這小子,居然是過目不忘啊!
楊慕見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略顯尷尬。于是,他非常友善的,用一句話概括了,“意思就是呢,現(xiàn)在女孩子的化妝術就仿佛武俠小說里的易容術,這妝前妝后啊,就跟換了頭一樣?!?p> 莊教授聽完解釋后,略微抬起了下巴,“不錯,美美是皇朝會所毒殺案的嫌疑人之一,兩天前,她莫名失蹤,警方發(fā)現(xiàn)尸體后,第一時間比對了DNA,證實了她的身份?!?p> 秦越總算回神,投來了贊賞的目光,而周處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楊慕忍不住猜測道,“這個美美,應該是受人指使而犯罪,然后又被殺了滅口。她活著,還只是一個犯罪嫌疑人,這莫名其妙的被殺,反而把矛頭指向了幕后黑手?!?p> ……
這案情越扯越遠,已經偏離了專案的目的。
秦越心直口快,必須及時制止,“不對啊,莊教授,我們是專案小組??!首先你發(fā)給我們的資料就有點問題。其次,這皇朝會所毒殺案,跟我們受理的案件,之間也,好像沒有多大的關系?!?p> 莊教授停下喝了口水,他摘掉眼鏡,揉了揉太陽穴,此時,他的眼里充斥著一股嫉惡如仇的狠勁,有著跟他年齡不符的沖動和倔強?!案魑?,稍安勿躁,因為,我擅自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p> 楊慕兩眼冒光,迫切想要知道,這狡猾的老狐貍,還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有多瘋狂?”
莊教授眉毛一挑,明明內心已經暗潮洶涌,表面上卻還是云淡風輕,“我向領導保證過,一個月,破了我們受理的網絡毒品交易案。在規(guī)定期限內,如果還能提前結案,卷宗上的所有案件,就都歸我們了。”
周處撇嘴一笑,看向了楊慕。而楊慕也是極力克制著狂躁的內心,“這這這……這的確夠瘋狂的。”
秦越聽后,頭腦一昏,只能用笑容掩飾尷尬,這種引火燒身的事情,真的很瘋狂,“我的天吶,您這是想不開?。 ?p> 莊教授意猶未盡的把玩味的目光拋給了秦越,而后他又戴起了眼鏡,微微調動眼鏡在面部的位置,言語之間呼出一股難以抑制的亢奮,“資料上有一則江家滅門案,而這個江家,只有江濤這一位幸存者,而卷宗上的每一樁案件,最后都指向了江濤,包括我們受理的網絡毒品交易案件。不過各位放心,即日起,我們專案小組享受一切特殊待遇,只為偵破這一系列案件。”
秦越蹺著二郎腿,晃悠了幾下,從警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次這樣辦案,內心泛起一種躍躍欲試的快感,“那您說說看,能有多特殊,也好讓我先嘚瑟嘚瑟?!?p> 莊教授看著秦越那類似馬達的抖動的腿,很無奈又只能無奈的笑道,“特殊到,即使你在我面前撒野放肆,我也只能慣著你啊?!?p> 四個人面面相覷,卻都同時笑了出來。
會議結束后,莊教授扯開了領帶,他的態(tài)度永遠是冷冷清清,像是做出了一個嚴肅的決定,“其實我并不喜歡別人叫我莊教授。”
在座的幾人,只有秦越的資歷跟莊重差不多,也只有他最不約束,而且還好死不活的接了一句,“好的,莊哥!”
楊慕見秦越如此放肆,莊重還是一樣的面不改色。他也試探著釋放了壓力,壯著膽子吆喝了一聲,“莊哥!”
周處沉默了很久,被秦越和楊慕的膽大妄為和幽默風趣逗笑了,他朝著莊重伸出了手,端正虛心且誠懇,“莊哥,我叫周處?!?p> 莊重又扯下了眼鏡,面前的小伙子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他一只手握住了周處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周處的肩膀,,握著周處手的那只手微微用力,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你并不是我最中意的人選?!?p> 周處沒料到,這位莊教授是如此的直言直語,言語之間毫不避諱,這倒是讓周處更期待與他合作了,“可能是因為我在您心里不夠優(yōu)秀,但是,我絕對不會讓您后悔這個決定?!?p> 莊重目光炯炯,“很好,我會拭目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