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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爺,我很抱歉

來路不明的小妖女

生而為爺,我很抱歉 大澤千里 3481 2020-09-22 16:48:06

  “他媽的!”十三一聽,墨鏡后半瞇著的桃花眼立馬瞪的像銅鈴,他低沉的嗓子帶著中氣十足的磁性,罵起街來也虎虎生威,把司令的派頭拿捏了個十足十,“誰要他家的狗屁閨女?!老子要的是嫁妝!是錢!??!”

  副官在旁一聲不敢吭,只躬身站著賠笑。

  “這個老砍頭的,專敢和我過來打擂臺,上次給他送小妾他就敢不接,當時僧多粥少,本司令才大仁大量不予他計較。他就敢登著鼻子上我臉上亂跳蹋了!”

  十三邁著長腿踱了一圈步子,把長年不離鼻梁的墨鏡往額頂上一推又道,“老守財奴不給他頓顏色看,他都不知道容城是誰開的染坊!敢順老子的坡下驢,姥姥!”

  他一轉身,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出個修長俊逸的模樣。

  “明天一早你帶人去教他個明白,把嫁妝拉回來,告訴他咱是兵不是匪,要錢不要人!”

  十三說完就要進屋,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似地一拍頭,“注意教育方式,只文不武,必要時可以往死里嚇唬?!?p>  丟下這句,他便抬起大軍靴踏著滿地月光回房睡覺去了。

  副官俯首帖耳不敢亂言亂動,直至見十三關上了房門,他才緩緩出了口長氣退下了。

  十三忙了一天,胡亂哄飽了肚皮就躺下安置了,正將將入夢,外屋門卻被扣響。

  他不耐煩地向外發(fā)問,待外面的人恭聲回稟后,他才坐起身,披了軍大衣,叫守夜兵放人進來。

  來人一進門便趕緊先打了個立正。

  十三披衣懶懶坐在椅子上,此刻他因剛從夢中迷糊醒來,一時忘了裝老成,整個人都不經(jīng)意流露出了一層少年的桀驁不羈。他從凌亂的發(fā)間甩給來人一記不耐的眼色,“說?!?p>  原是這人正是十三放出去的暗哨。

  此刻那暗哨聞言馬上一打立正,“稟告司令,王二毛子炸山炸了三天了!”

  十三聞言斜了來人一眼,才冷冷道,“廢話?!?p>  哨兵被十三瞪的心頭一慌,忙又立正稟報,“聽說王二毛子什么寶貝也沒炸出來。”

  十三聞言不由哂笑,一挑眉輕蔑道,“禿二毛子就是炸到他孫子謝了頂,也包管他炸不出個屁來!”

  他一轉頭收了笑,一手指向惴惴的哨兵,“若你再半夜給我重復這些霉爛壓箱子底的放屁話,就扒了這身皮,卷鋪蓋滾回家喂豬去!”

  哨兵被十三狠戾的語氣嚇了一哆嗦,趕緊神神秘秘地要倒剩下的干貨。

  十三對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十分看不上,“有屁快放!”

  哨兵忙上前低聲回稟,“回司令,聽知情人說,王二毛子炸山找寶貝沒找到,連個大墓的影子都沒炸出來,卻......”他偷偷望了十三一眼,聲音壓的更低了,“卻在今天入夜時分炸出個女鬼??!”

  十三聞言不置可否。他依舊懶洋洋地長腿交疊放在椅子上,臉上看不出什么驚訝之色。

  片刻,他修長的手指一扣額頭,看了一眼小兵,忽然“呵”地一聲笑了。

  女鬼?

  哨兵被十三莫名其妙的一聲笑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哪個字搭錯了話頭。

  他見十三未讓自己出去,便揣測著繼續(xù)說:“是聽說隨著一連串震天響的炮聲,那女鬼不知從哪爬了出來,嚇的正要發(fā)炮的兵蛋子尿了一身,那女鬼一現(xiàn)身就沒影兒了,尿褲子的小兵子當時就被王二毛子以禍亂軍心的罪名給斃了。”

  十三聞言不甚費解,估摸著此事多半是王二毛子故意放出來麻痹自己的障眼法。他想想并不覺得害怕,一是自己家世世代代算的上是吃跟鬼打交道這碗飯的,二是這消息多半是王二毛子炸山找墓無果而放出的煙霧彈。

  十三感覺不管是以上哪一種都礙不著自己個卵事。

  若是煙霧彈他不在乎,若是真有鬼,他也有辦法。

  驅走了哨兵,他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枚玉佩掛在腰帶上,摸著玉佩沉淀的紋路,他不由哂笑,王二毛子真是小瞧了自己。想當初自己能用陣法以少勝多敗了他,就以為他霍十三只會些三腳貓?

  十三一面思忖,一手握著玉佩,另一手一招,把墻角呼呼大睡的大毛寵物叫過來偎在自己身邊后,他自我感覺十分安全。

  這邊十三中途被擾直至半夜才終于得以安穩(wěn)睡去了,那邊陳倉糧店的老板卻是蹉著腳翹著臉,好不容易盼到漏夜時分,才能得以實行自己的大計。

  陳倉糧鋪老板名叫米聚山,人送外號漢中鐵公雞王。他雖是從關中遷來的外來戶,生意卻做的甚大,糧店分號遍布全城,自己卻深居簡出,勤儉異常。

  他一年到頭吃的是洋芋苞谷,穿的是粗布舊衣,一到逢年過節(jié)衣衫襤褸堪比乞丐,若一時興起還故意上牢里蹲著,蹭上個把月白飯。

  若非知情人,任誰也看不出他身家萬貫,富甲一方,真乃大富隱于貧!

  他是出了名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一年前十三給他送妾就被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當時沒等到小兵子來抓,他便親自登門謝罪求十三處罰。

  十三沒功夫理他,正好后來“干女兒”不夠分,這鐵公雞王便全須全尾的被放了回來,白白在十三那吃了兩天白飯。

  今天中午十三的招婚書送來,他喜滋滋接下,第一反應就是又有混白飯的地方了。

  鐵公雞王冷靜下來看著招婚書心里門兒清,像上次一樣,他根本沒想讓霍十三從他身上拔走一根毛,事實上他身上的毛誰都別想拔。

  他生平只得這一女,唯獨愛之,人財他都不想失。送信的小兵子一走他便有了計較。

  趁半夜月朗星稀,他鬼鬼祟祟地拍醒睡的正香的胖女兒,打發(fā)她速上馬車和兩個家仆去百里之外的外祖家躲風聲。

  小胖丫本自睡的正香,被父親賊兮兮地吵醒后便迷迷糊糊爬上了馬車,肉嘟嘟的身體一歪又睡過去了。

  鐵公雞王鄭重交待心腹丫鬟伙計一番,又把打點好的行李細軟和吃食交與丫鬟保管,語重心長拜托一番,再白囑咐已然熟睡過去的女兒幾句,趁夜色遮掩,趕緊打發(fā)馬車啟程上路了。

  鐵公雞王不怕被霍十三怪罪,他自認為眾人皆醉自己獨醒,認定霍十三不是個隨意殺人的主兒。

  大不了被霍十三抓去蹲上幾天,還能省了家里嚼谷。

  他咂咂嘴巴,感覺霍十三那里的飯菜味道可比縣衙牢房里的強太多了。

  馬車出城沒多久便停下了,原來這丫鬟一路抱著鐵公雞王給小胖丫投奔親戚用的盤纏細軟,愈抱愈燙手。

  出城后沒走多少里地,丫鬟便叫馬車停到了一處僻靜山林處,早就與小伙計有私的丫鬟立馬把小胖丫拋下車,自己卷了財物與小伙計私奔去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胖丫莫名其妙被趕下車,她委委屈屈地抽抽搭搭,懷里還揣著一包丫鬟大發(fā)善心留給她的吃食。

  此時她哭的清醒了,被夜風一吹只感覺身上冷肚里餓,她忍不住掏出包里的醬豬蹄兒邊哭邊吃,邊吃邊走。

  她漫無目的,不辨方向。

  月亮雖大,照的夜幕似有燈光籠罩,卻因她身體蠢笨又走不快。

  她磨磨蹭蹭,走了不多遠,突然看到面前的樹上好像有個人!

  樹上的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她,借著月光,小胖丫能清楚地看到樹上的人正在一動不動盯著她。

  她瞠目結舌,一時嚇得忘了說話,正當她呆呆不知所措的時候,樹上的人看了她一眼又接著啃樹皮去了,邊啃邊盯著她,和她手上的醬豬蹄兒。

  小胖丫看著樹上的人啃樹皮啃的津津有味,不由忘了怕,她不禁問道,“好......好吃嗎?”

  小妖女“哧溜”一聲從樹上滑下來,她看了小胖丫一眼,目光下移,對準小胖丫手里的那包吃食搖一搖頭,便死盯著小胖丫手里的醬豬蹄兒不動了。

  小胖丫見狀,忽然閃現(xiàn)了有生以來最聰明的時刻,她舉起醬豬蹄兒,“你吃。”

  只見小妖女瞬間接過醬豬蹄兒,毫不猶豫地連啃帶嚼,三下五除二吞了下去。

  小胖丫趕緊把懷里抱著的吃食都掏出來給她。小妖女理直氣壯地接過來那包吃食,不管不顧,旁若無人,就著嘴邊的樹皮吃了個不亦樂乎。

  小胖丫從小腦袋就少搭了根筋,智商神游天外,煩惱神游天外,現(xiàn)在證實她的恐懼也是神游天外了。

  她并不知道此時此刻此地,碰到這樣的情景常人應該多么害怕。

  少根筋為她關閉了很多面世故的門,也給她打開了很多渾然天成的窗。

  小胖丫打量著小妖女,只見月光下她的打扮神秘莫測,看不出真面目。她長長的頭發(fā)凌亂地披散下去,直至膝間,只一雙大的出奇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澈的如天山的泉,靈透的不似人間。而她的臉蛋卻像蘸了醬油的煮蛋清,仔細一瞧,卻是剛剛吃醬豬蹄兒蹭上的油花。

  “呀!你怎么光著腳?”小胖丫注意到小妖女的赤腳不由驚呼,“很冷吧!”

  小妖女不答,她正在專心致志地啃一把鴨脖子。

  小胖丫抓耳撓腮地使勁搜刮了自身上下,最后目光鎖定在了自己的大棉手套上。

  她摘下脖子上的手套繩,就要把手套給小妖女穿在腳上,她羞澀一笑,“穿上,這個,當鞋,阿娘說,光腳會凍破?!?p>  小妖女只顧吃,一低頭就見自己的兩個腳丫上各套了一只大棉手套,大棉手套又大又厚,中間還有一條拈粗的大紅毛線繩牽著。

  “我……我家住城南,陳倉,糧鋪。”小胖丫邊苦思冥想,邊有些笨拙地說,“我要回家,你呢?”

  鐵公雞王知道自己女兒從小少根筋,以防她走失,便一遍遍教她記住自家的家名,沒承想現(xiàn)在派上了成效。

  小妖女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不回話,正思摸著要爬回樹上,卻見小胖丫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和我,回家,我家有好多好吃的。”

  小妖女聽了眼睛一亮,握上了小胖丫伸過來的小肉手。

  小胖丫牽著小妖女踏上了回城的路。

  小胖丫不認路,全憑感覺走。一開始本是她牽著小妖女,后來變成了小妖女牽著她。

  黎明時分,一路上有很多想欺負人的游魂惡魄遠遠飄將過來,未等靠近又趕快逃命似的飄走了。

  及至天明,倆人終于遠遠地看到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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