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大,不過幾時便沒過了腳板,陳月生與陸白還好,穿的都是千層底的布鞋,只是濕了腳,周亞男穿的那雙破草鞋就與沒穿一般,幾次都差些給那一地冰雪黏了去。
于路邊的一個茶樓,三人落腳。
“在此歇息一會兒吧,等雪停些了再走?!?p> 說完,陳月生便向茶樓內(nèi)走去,周亞男還是一如既往沉默著順從。
陸白跟上他的腳步,嘀咕道:“那得等到啥時候啊?”
雪可沒那么容易停。
走至樓上,三人于角落處坐下,茶樓此時人滿為患,多是來賞雪談天的。
茶樓掌柜朝小二使了個眼神,小二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低眉順眼道:“三位喝些什么?若只是賞景……也可,也可?!?p> 他是來賺錢的,可不是來賣命的。
陳月生手中浮出幾顆碎銀,吩咐道:“熱茶,要好喝的。”
見他這一手憑空取物的本事,店小二的下巴都合不上了,點(diǎn)頭哈腰的取過銀錢,辦事去了。
好喝的,又有小孩子,那想來應(yīng)該是泡壺甜口不澀的。
茶還未上,三人便坐著干瞪眼起來,陳月生突然想起什么,從儲物法器內(nèi)取出一盒在碧波城買的靈植花糕,打開盒蓋,香氣撲鼻。
一旁茶客嗅得這芳香,看向掌柜,掌柜臉色頗為無奈,沒有,老子沒有。
這靈植花糕可是高檔貨色,一盒要兩顆下品靈石,陳月生之前買了兩盒,一直沒吃,想著當(dāng)個紀(jì)念品,不過今天場地正好,便拿一盒吃了罷。
吸溜口水的聲音響起,陳月生鄙夷的看向陸白,沒出息的家伙。
陸白被看的很無辜,雖說他也有流口水,但沒聲啊。
一旁的周亞男羞愧的低下了頭,是她。
陳月生自然也不會說什么,只是將她的手從桌下拉起,放到桌子上。
“吃東西呢,手總該落桌,不然與局外人一般,不好?!?p> 將一塊花糕放到她的手上,便也無后話,他自顧自拿起一塊花糕放入口中,默默點(diǎn)頭,不錯,好吃的。
是面食,表面又如豆腐般平滑,口感細(xì)膩,而又有嚼頭,咀嚼時味蕾像是有花綻放一般,很香。
就是有些粘牙,量也不多,一盒只有六塊,盒子雕工細(xì)致的很,多半是在這花錢了。
周亞男看著手中那一塊淡黃的花糕,耳中是陳月生方才的話語在回蕩。
她滿懷期冀的抬頭,而后又神色黯然的低頭。
只是一閃而過,饒是陳月生眼力過人,也瞧不出什么匿端來。
她輕輕咬了一口手中的花糕,感受著那本不該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的奇妙味道,破天荒的勾起一絲笑容。
她吃的很慢,直到小二將茶壺與茶杯送過來了,她才吃完一塊。
在她吃第一口時,陸白就如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的吃掉了屬于他的兩塊,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沒有再吃的欲望了。
陳月生則留著一塊到喝茶時就一就,對于食物他沒有什么大的要求,至少在兩天前,他還是不挑食的。
小二為三人斟上第一杯茶,而后欠身告退,一般人沒這待遇,但陳月生可是讓他賺了兩粒份量不小的碎銀,自然需恭敬些。
見陳月生此時才不急不緩的捻起一塊花糕,周亞男又不安起來,自己莫約是太過貪吃了,那糕,應(yīng)該是配茶吃的吧?
配不配茶,其實(shí)無所謂,陳月生喝了口茶再吃那花糕,還是一般味道,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合奏感。
將那塊花糕隨口吃下,陳月生將木盒推到周亞男身前,便開始飲茶看雪。
雪沒什么好看的,茶也不怎么好喝,花糕味道還行,一切都是不過如此。
歇不歇息,其實(shí)無所謂,再大的雪他也能走,只是體諒一個孩子罷了。
不安、惶恐、自卑,這讓他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十一歲的陳月生,比此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亞男看著陳月生,眼中滿是詢問,陳月生并不做答復(fù),只喝茶看雪。
她鼓起勇氣,拿起盒中的那塊花糕,一口吃掉了。
而后她開始喝茶,一杯接著一杯,她很渴,但她不敢說。
陳月生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挺好。
周亞男坐在長凳上,看著陳月生,想說些什么,又說不出口。
最后像是硬生生憋了回去般,她張口道:“謝謝你。”
陳月生點(diǎn)頭。
“不客氣?!?p> 陸白在一旁,直笑,雖說他也不知自己在樂個啥,但就是開心啊。
于此同時,一個身著棕青錦袍的男人走到了三人的座位旁。
他對陳月生笑著拱手道:“早就聽說縣里來了個背大刀的游俠客,器宇不凡,特來一見,果然不假?!?p> 陳月生看向他,開門見山道:“不必客套,何事?”
老子就是帥,要你強(qiáng)調(diào)嗎?
男人并無異色,笑道:“此處人多嘈雜,不如去寒舍聊吧?”
吵嗎?其實(shí)不吵,但都來請了,那便去上一去吧。
陳月生起身道:“帶路?!?p> 男人微笑著點(diǎn)頭,往茶樓外走去,三人跟在其身后。
不過多時,四人便來到了一座高門大府外,門外有兩頭石獅子,十分氣派。
門外早有家丁等待,男人走進(jìn)門內(nèi),對家丁吩咐道:“送后面兩位去客房等待?!?p> 家丁點(diǎn)頭,領(lǐng)著陸白與周亞男向客房走去,錦袍男人則帶著陳月生走向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陳月生將長刀解下,擱置在門口,而后才隨男人走進(jìn)。
做個樣子,拿進(jìn)去也怪麻煩的。
男人的書房頗為寬敞,有茶桌,有案桌。
桌案上擺著不少賬本,想來應(yīng)該是地主。
書房內(nèi)已有一個身著白色錦衣的男子正在等待,二人于茶桌落座,他就負(fù)手在一旁等待。
錦袍男人先自我介紹道:“在下丁高遠(yuǎn),在縣里做些小生意,攢了點(diǎn)家本?!?p> “陳樓,閑雜人等?!?p> 丁高遠(yuǎn)笑了笑,“閣下不必自謙,我有一物,閣下可否認(rèn)得?”
他在茶桌下一摸,摸出顆石頭置于桌面。
靈石,下品的。
格局不大,陳月生搖頭道:“不認(rèn)識?!?p> 話里意思是這玩意不夠,至少一顆不夠。
不過丁高遠(yuǎn)沒聽懂,這就有些尷尬了。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此乃靈石,一顆能換五兩銀子?!?p> 丁高遠(yuǎn)心中有些遺憾,靈石都不認(rèn)得,看來只是個游俠客而已。
不過沒差,事情照樣能辦。
他從桌底拿出五顆下品靈石,與那顆下品靈石一并排于桌上。
合計一共三十兩銀子,總該動心了吧?
陳月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六顆下品靈石,十個曹牛牛,不麻煩的話,可以蠻賺點(diǎn)外快。
“辦什么事?”
錦袍男子笑了笑,斟酌字句后開口道:“不是辦事,是想買那個女孩子。”
陳月生眉頭挑起。
“噢~”
他點(diǎn)頭起身,掛上了一個溫潤的笑容。
“想死直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