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弟子規(guī)》中有一句，玉不琢，不成器?！碧涨搴従彽?，“夫子能否解釋一下？”
房夫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陶二姑娘，這是想教育他？
“夫子明白其中含義，為何不說？”陶清涵冷聲道，“是害怕說出來，打自己的臉嗎？”她眸色波瀾不驚，“我們每個人出生都是不完美的石頭，只有經過不斷的教育，才能成為美玉。你身為夫子，最主要的職責便是教書育人，將一個劣質的石頭打造為上好的美玉?！?p> “二姑娘，不是我說?！狈糠蜃诱Z氣略帶不耐煩，他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要被一個小娃娃教育？他哼哼道，“他們不過是你們家的下人，只要認識幾個字不就好了？你要求這，要求那的，是在培養(yǎng)狀元嗎？”
這話一直憋在他心中，今日總算是說出來了。
“沒錯?！碧涨搴豢芍梅?，“今日，你也看到了，王瀛他有潛力。只要你好好教，他會成為下一個狀元的?！?p> “二姑娘你一直身處深閨，怎知科舉的艱難？”房夫子眼中劃過一絲落寞，他無奈的聳了聳肩，“那豈是有天賦便能中的？”
“我相信王瀛，也相信蘇澤?！碧涨搴抗鈭远?，“夫子盡管教便是，錢我可以多出。”
“哼。”房夫子冷哼了一聲，“好，那我便看看，這兩人之中能否出現個狀元。”
他滿眼的不屑，抬起書箱便走。
見房夫子離開，陶清涵也不再多待，她吩咐王瀛蘇澤好好休息便也跟著離開了。
面對她離開的背影，蘇澤發(fā)起了呆……
穿過長廊，房夫子走出小私塾。
書童見夫子出現，連忙上前相迎，接過其手中的書箱。
“夫子今日出來的真晚?！睍?，“太陽都要落山了?！?p> “學生多問了幾個問題?！狈糠蜃哟妨隋N肩膀，“陶二姑娘還真是天真，居然斷言，王瀛蘇澤會成為狀元？王瀛就算了，有點腦子。那蘇澤是個什么玩意？悶的要死，問什么，都不說。溝通都費勁，還科考？”
“反正人家愛出錢，看在錢的份上，夫子便別在意了?！睍B忙安慰道。
“哼，要不是看在國公夫人給的高昂報酬，我會來教兩個下人？”房夫子冷笑，“國公夫人也是，不知道腦子抽了什么筋，居然在意下人的讀書？你是沒看見，我第一天來時，全府男童都來了，那陣勢弄得那老大……可是呢，還沒到一炷香呢，走了一大半……哩哩啦啦得，最后就只剩下這兩人了?！?p> “那這兩人是不是真的喜歡學??？”書童有些好奇，“我聽說那王瀛今年都十四了，這個年紀不應該跟他爹干活，爭取換個管事才對嗎？怎么還能靜下心來學習？”
“他……倒是個好苗子。只可惜，投錯了胎?！狈糠蜃愚哿宿酆?，心中不免為王瀛惋惜，“他若是生在這國公府……未來必定不一樣……”
正說著，兩人前方突然出現一人。
此人劍眉星目，意氣風發(fā)。身著金絲云紋黑袍，頭上別著跟黑簪。渾身散發(fā)著富貴氣。
“陶大公子？”房夫子反應過來，虛虛行了一禮。
這陶嘉念乃庶出，他也不是那么上心。
“房夫子?！毕啾葘Ψ降梅笱?，陶嘉念倒是顯得真誠許多。他弓著身，雙手并攏，很是恭順。
“不知大公子有何事？”難道是來請教學術的？房夫子挺起后背，微微仰頭。
“方才聽聞……我那二妹妹在培養(yǎng)王瀛，蘇澤。希望這兩人成為狀元？”陶嘉念看著房夫子，嘴角含笑，“我聽后，實在感覺滑稽。那兩人是下人，連科考都沒法，怎么成為狀元？”
“嗯。”見他是打聽這事的，房夫子自覺無趣，“二姑娘不過是心血來潮，過一陣便會忘記的。小孩子，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陶大公子沒別的事，在下便先告辭了?！彼撎摰狞c了點頭，準備離開。
但陶嘉念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前者步伐向前一挪，擋在了房夫子身前。后者只覺得手中一涼，手一動，他便分辨出，這是一枚玉佩。
玉佩手感圓潤，冰涼舒適。
房夫子忍不住垂眸看了兩眼，這玉佩成色也是極好的。
落日的余暉映照再玉佩上，為奶白的玉佩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橙黃。
“陶大公子這是何意？”房夫子握了握玉佩，將其放入懷中，臉上依舊一副孤傲的表情。
“王瀛和蘇澤，再怎么說也是仆人，教多了也無益?！碧占文钔崃送犷^，挪動步伐向一旁走了兩步，“夫子別累壞了身子……尤其是那蘇澤，一天天跟個死人一樣。問什么，都不答……也不知道真會還是假會？夫子可千萬別被氣到了……萬一被氣出病來，可就沒人教了，我那二妹妹還得上門送禮道歉……”
“放心好了，老夫身子骨硬朗著呢，只不過，這教學生最傷神了?！狈糠蜃訒?，笑呵呵道，“若無其他事，老夫便先告辭了?！?p> “嗯，慢走?！碧占文钅樕鲜冀K掛著笑容，他背著雙手，目送房夫子離去，才轉身。
出了國公府，房夫子登上了來時的轎子。
“陶大公子什么意思啊？”書童忍不住好奇，問道。
“笨，人家不樂意讓我好好教。”房夫子翻了個白眼，“他就是不想讓她二妹妹好過?！?p> 來國公府之前，他便知道這陶清涵是唯一一個嫡出，因此她看不上府中任何一個庶出的子女。由其是張姨娘那兩個孩子。
陶清涵在貴族圈子中，可是有名的囂張，專門欺負庶女。
“可陶二姑娘給了錢，我們也不能……”書童撓了撓頭，也不能不好好教吧？
“所以啊，人家想讓我被‘氣’出病啊~”房夫子冷笑，“真是有趣……”
馬車得得，不算平穩(wěn)的走出了國公府的地帶，駛向了繁華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