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有什么不愿意?”謝老太太語氣雖然很虛弱,卻還是能聽出其中堅定的態(tài)度,“而且,我看,瑾哥沒說不愿意,是你不愿意吧!”
“婆母,您這說的是哪里話?”柳氏聲音有些急,“我與小姑子早先便指腹為婚,我怎能不愿意?”
“涵姐如今出落得越發(fā)亭亭玉立,父親還是當(dāng)朝太傅,家世臉相哪點(diǎn)差?”謝老太太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攀上國公府都無路?”
“……”
“若非有你小姑子,你連國公府的門都進(jìn)不去……”謝老太太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若不是有你小姑子……我們家還能堅持到現(xiàn)在嗎?外界那些貴公子之所以愿意與瑾哥結(jié)交,不也是看重他與太傅的拐彎親戚關(guān)系嗎?”
……
接下來的話,陶清涵沒有再聽了。她抿了抿唇,原來母親與外祖母一早便想讓她與表哥成親。
怪不得,母親一直不著急她的婚事……
原來,都已經(jīng)替她想好了。
仔細(xì)一想,的確如此。前世表哥雖對自己冷冰冰的,卻還是很照顧自己,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包容自己。
陶清涵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她扶著額,緩緩走下臺階。
若非自己前世任性,又怎么會導(dǎo)致自己與表哥之間關(guān)系破裂?她抿了抿唇,步履沉重。她這一世不能破壞謝朝瑾與李婉吟的姻緣了。那她要怎么跟母親說不要這段娃娃親呢?
正想著,前方突然一暗,陶清涵一愣,再一抬頭,便又見到那挺拔的身姿。
“表哥?”陶清涵不知為何他會在此處,“表哥可是忘記了什么?”
“你聽到了?”謝朝瑾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與我之間的親事?”
他是看出來了嗎?陶清涵將手攀在另一只手手腕處的珠子,“表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敝粏螒{她剛剛的舉動……
“那件事,母親與我說過?!敝x朝瑾淡淡道,“不光母親,祖母也與我談過。你我之間的婚事,早成了她們每日必論?!?p> “那表哥如何看待?”陶清涵捏了捏珠子,“若表哥不愿,我們解除婚約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我說說就能改變的?”謝朝瑾動了動唇,“為了祖母,你我之間便這樣吧?!狈凑⒄l都行,不過是搭伙過日子罷了。
這一世的謝朝瑾還未遇見李婉吟,所以他對“娶誰”,都沒有介意。陶清涵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前世他為了李婉吟差點(diǎn)殺了自己的場景。
前世的這個人,這個一向冷靜睿智的表哥,因為自己要將李婉吟送去青樓而憤怒到要?dú)⒆约骸?p> “表哥以后會遇見真正讓自己心動的人?!碧涨搴従忛_口,“屆時,你我便解除婚約吧?!?p> 她的語氣平靜,不再是那個喜歡跟著自己的小姑娘了。謝朝瑾多看了她兩眼,因為從小便接觸外界,他很會看人。如今的陶清涵與從前,有些不同了。
本質(zhì)上,還是這個人。但是,似乎有什么改變了她,她就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變得內(nèi)斂了許多。
“表哥?”陶清涵喚了一聲。
“嗯?!敝x朝瑾定了定神,“好,那你若有了心上人,便也這般。”
“好。”陶清涵輕聲應(yīng)道,“那若是,你我都沒有心上人……”她頓了頓,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注視著他。
“你我便成婚?!敝x朝瑾說的坦然。
“好?!碧涨搴瓫]有女子那般的嬌羞,她在心中悄悄計劃著,若是未來能得表哥幫助,國公府會不會有一線生機(jī)?
別看現(xiàn)在的保齡侯府生活潦倒,甚至還需要陶明宏作底氣。但以后,再過幾年,保齡侯府將會崛起。
而謝朝瑾也會成為未來新帝眼前的紅人。
也許,他的一句話,便可以保下她全家的性命。
兩人對視了一番,卻相對無言。
“表哥回來做什么?”陶清涵看著他,又將話引回了。
“有幾個朋友要來家中小聚,特來知會母親一聲?!敝x朝瑾剛剛回到別院,才得小廝通知,有幾位公子哥正在府外等著自己。他雖不愛見客,卻又不得不去接待。家中來了客人,也需告知長輩。
“既如此,小妹便不打擾表哥了?!碧涨搴A烁I?,繞過謝朝瑾,飄然離去。
她穿著的翠藍(lán)襖裙劃過雪白的世界,綿軟細(xì)膩的白雪上印著小巧玲瓏的腳印。隨身旁有丫鬟陪伴,卻還是讓人覺得她形影單只。
“稍等。”謝朝瑾脫口而出。
“怎么?”陶清涵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過身。
“聽聞表妹最會做吃食,不若做些糕點(diǎn),送我一些。”謝朝瑾一只手握拳,放在胸前。
“好?!弊龈恻c(diǎn)給他?為什么?陶清涵不明所以,但卻還是點(diǎn)頭稱是。她知道,謝朝瑾最是穩(wěn)重。做什么,都有他的緣由。
天空萬里無云,湛藍(lán)明媚。
膳房中,蒸汽騰騰,白色的水汽飄向天空,瞬間化為烏有。
陶清涵做了她最擅長的茶葉點(diǎn)心,以及一道巨勝奴。
所謂巨勝奴就是油炸黑芝麻馓子。做法簡單,用蜂蜜、酥油、面、以及黑芝麻做成炸制點(diǎn)心。口感松脆爽口,嘎嘣脆。吃在嘴中,滿口芝麻香,當(dāng)真又香又甜。
除此之外,她還用蜂蜜與面粉做了甜雪。
物如其名,口感如雪,入口即化。
“咱們姑娘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痹谝慌詭椭椿鸬脑獙毴滩蛔∶臀豢跉猓锌?。這滿屋子的香甜氣,真是熏得她口水直流。但她做的,只有使勁咽口水。
“等熟了,你與白銀便拿幾個吃去?!碧涨搴亮瞬令~頭上的汗水,忍不住笑道。
“不了吧?!痹獙殦u搖頭,“這是給表少爺準(zhǔn)備的,我不能吃。”
“怎么呢?”白銀不解道,“平常有吃的,就屬你最積極了?!?p> “畢竟這是送給表少爺?shù)??!痹獙殦狭藫项^。
“元寶,你聽著?!碧涨搴砬閲?yán)肅了起來,“我與他只能是表兄妹?!?p> “啊?”元寶眨巴了兩下眼睛。
“姑娘你?”白銀則立馬反應(yīng)過來,姑娘這是不再喜歡表少爺了嗎?姑娘是從什么時候起不喜歡的呢?
“從今往后,你們都不需特別對待謝朝瑾?!碧涨搴J(rèn)真道,“他只會是我的表哥,至于往后……再說?!彪m然如今很多事都改變了,但她的直覺告訴她,謝朝瑾與李婉吟還是會在一起。他們之間,好似被月老的線連著。
“哦呦~好香的味道啊~”
門外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男聲,聽聲音好似正處于換聲期。
陶清涵一愣,還未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門被打開了。
陽光與寒氣趁機(jī)涌入膳房,而隨之一同進(jìn)入房間的,是一名少年。少年背著光,令人一時有點(diǎn)看不清他的長相。
只是他唇邊掛著的那一絲不羈笑容,還是讓陶清涵一眼認(rèn)出了他是誰。
“世子爺?”陶清涵脫口而出,“你怎會在此?”但當(dāng)她問完,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是謝朝瑾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