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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皆凡人

2020 9月26日

此間皆凡人 若水心有溪 4411 2020-09-26 12:01:22

  得了師傅指示,清月自然是欣喜無比,諾了一聲。便搖搖擺擺向韓昭走去。

  韓昭見狀大驚,須知那老頭武功頗高,手下童子雖然年幼,想來也是有些功夫的。

  清月踱至跟前,歪頭看著手捂右眼的韓昭,自言自語道:“是打左臉呢還是右臉呢?算了,你右眼有傷,還是左臉吧,免得同是一邊挨打,很是吃痛。”

  齊泰、方孝孺見此境況,不覺莞爾。那清月年紀(jì)不過十一二三,在那韓昭面前,尚不及胸。卻故作老成,顏面可愛得緊。

  那韓昭何嘗受過此等羞辱,被一黃口小兒百般奚落。不由得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使盡力道一腳向清月踢去。

  齊、方二人見狀驚呼,這一下距離甚近,且是韓昭使力所為,清月這小童,躲是來不及了,正是挨著便傷,掄著便死。

  清月倒也不慌不亂,見韓昭襲到,雙手合掌向來勢拍去,借那勁道,竟兀自向上一飛沖天。身形在半空天也并不停留,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打個回旋,又向韓昭沖來。

  韓昭哪像一個童子竟有如此身手,驚得個目瞪口呆。還未緩過神來,清月已沖至眼前,啪得一掌扇在自己的左頰。這一掌來的突然,力度也頗大,打得韓昭眼冒金星,找不到南北那韓昭手下眾人,見檢政使被摑,紛紛亮了兵刃。顧不得什么以長欺幼,以多欺少,一窩蜂向清月?lián)鋪怼?p>  清月見狀佯作驚呼,左躲右閃,在人群中竄來竄去。他身形嬌小,動作又快,一時間眾人倒也奈他不得。這便成了一個奇觀,十余鹽幫眾人亂作一團(tuán)稀粥,拿著刀劍亂砍,唯獨(dú)一個小童在這刀光劍影中左騰右挪,歇爾還這里撓上一下,那邊扇上一掌,只當(dāng)游戲玩耍。

  齊泰等人正為清月奇妙的身法叫好之時,那老翁終于發(fā)話:“清月,鬧騰也鬧騰夠了,且回來罷?!?p>  清月應(yīng)了一聲,縱身一躍,便從那十余人中輕松脫身而出。眾多鹽幫子弟竟無法阻攔,一個個急得破口大罵。

  老翁對這罵聲倒也不慍不惱,只是淡淡說道:“鹽幫弟子,什么時候變得只會逞這口舌之快了。姓韓的小子,回去告訴你們姬老兒,那寶物,我給他收了。這東西天下只一人配得上它,你等凡夫俗子,沒那個命道。若他不服氣,嘿嘿,可叫他來黃山找我,老夫多年未與姬老兒切磋切磋了,技癢得很?!?p>  韓昭被花生擊瞎眼睛在前,黃口小童摑掌羞辱在后,自知武功和老翁相差甚遠(yuǎn)。留在此地,寶物是要不回來,枉自繼續(xù)受辱。聽得那老頭口口聲聲提到本幫幫主,似乎頗有淵源,自己不明就里,鬧將起來,恐怕不好收場。不如順著老頭的話借個臺階,回去稟告幫主,再行謀定。想罷,心下主意已定,只是口中說出來,又不想滅了自家威風(fēng)罷了。

  “你既識得我家?guī)椭魍秃?,今日之事,韓昭必將回稟幫主,請他老人家定奪。至于我這傷眼之恨,來日定叫你加倍償還?!?p>  “哈哈哈哈?!崩衔搪勓源笮Γ骸袄戏蛞簧幪幥穫?,債主太多,只怕你要找老夫,也輪不著你呢!回去姬老兒問起我來,你就告訴他‘我宿黃山碧溪月,聽之卻罷松間琴’,他自然知道老夫是誰?!?p>  韓昭見談吐之間也占不得絲毫便宜,多呆無益,不如早日奏請幫主出馬,以雪今日之恨。當(dāng)下冷哼一聲,招呼眾人,轉(zhuǎn)身下山而去。

  從老翁顯露身手到鹽幫眾人退去,這變故倒始出齊泰所料。他與那方孝孺深知今日見到的,必是江湖中的隱士高人。且不說那虛桿垂釣的老翁,只是那身邊的小童清月,出手擊中韓昭,又嬉戲于鹽幫眾弟子中全身而退的身手,便已是他等平生所未見。此等英豪,若能為朝廷所用,那可是天大的妙事。齊泰心中暗打盤算,招攏之心漸生。

  齊、方二人正待上前,清月見走了一眾鹽幫弟子,頓時無趣,眼光及向齊泰這廂,突得一笑,甚是詭異。

  眾人知那清月人小鬼大,心中歪理詭計頗多,此時情形,看來又有甚么捉弄人的算計。府中眾侍衛(wèi)恐齊泰有恙,趕緊搶前一步,環(huán)侍周遭。

  清月輕嗤一聲,伸手從懷中又掏出一顆花生來,一邊喃喃自語道:“花生啊花生,本來指望你給師傅引幾條魚兒來呢,沒想到卻驚走了。這下可怎么才好?“

  眾人聞言,臉色大變。剛才老翁以一顆花生擊瞎韓昭右眼,行動不過剎那之間。如今清月又掏出顆花生來,想來是要對眾人下手。這一干護(hù)衛(wèi),也不過有點(diǎn)看家護(hù)院的拳腳功夫,自忖無人可避過一擊。

  老翁這時轉(zhuǎn)過頭來,用那竹竿敲打了清月腦袋一下,輕聲斥道:“你這頑童,整天裝癡唬人,再不改掉你這毛病,為師自然是要罰你的。”

  清月吃了一桿,嘟起小嘴,伸手撫著挨打的部位,忿忿答道:“我又沒唬人,我拿花生是準(zhǔn)備自己吃的罷了?!闭f罷將手中花生剝殼,放進(jìn)嘴中。那形狀很是委屈。

  眾人見老翁解圍,緊張之感頓消,全都暗自舒了一口氣。又見那清月被師傅責(zé)罰,模樣可憐,不免又同情起他來。

  老翁側(cè)頭看著齊泰,上下打量一番,開口說道:“適才他們叫你大人,敢情你是官府中人。只不知,是個什么官兒?好好的官衙不呆,跑這里來做什么?!?p>  這話讓齊泰聽得不舒服,好歹他也是當(dāng)今朝廷正三品官員。那老翁話語之間,似乎一點(diǎn)都不放在眼里。不過他知那老翁乃是江湖異士,對此或許本不在乎,心中雖有不滿,倒也不便發(fā)作。只得上前答道:“回老前輩的話,在下齊泰,現(xiàn)下兵部供職?!?p>  老翁聞言,輕咦一聲,看那齊泰看得仔細(xì)了些,續(xù)而問道:“你便是那朱重八賜名的齊侍郎么?”

  老翁聞言,長嘆一聲,緩緩說道:“這寶藏的傳說,別人說的,齊大人可以不信,但老夫今日說的,大人就不可不信?!?p>  眾人聽得此話,倒也覺得奇了。這老翁口氣頗大,似乎不容得別人對他所說之話有所懷疑。

  老翁理不得眾人對其懷疑之色,又繼續(xù)說道:“齊侍郎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夫身份么?今日見大人待事坦誠,老夫本就不愿隱瞞。老夫姓許,單名一個澶字,江湖上的人給老夫取了一個雅號為黃山別鶴。參與那成吉思汗陵寢筑造的許衡公,正在老夫曾祖?!?p>  此言一出,眾人心神更是一震。這大伙本不是闖蕩江湖之人,對這名號倒是不甚了解。但卻萬萬料想不到,前朝參與那遺寶埋葬的許衡后人居然就真真實(shí)實(shí)站在自己面前。那方才老翁所說,當(dāng)是確有其事了。

  那齊泰知曉這寶藏事關(guān)重大,心中疑問不由得脫口而出:“老前輩既是許公后人,那大漠遺寶現(xiàn)存何處,定是曉得的了?!痹捳Z一出,便自覺失禮。

  別鶴老人對齊泰這般率性直言倒也并不為意,坦誠答道:“這大漠寶藏已在百年之前,隨先人一起埋沒塵土。后人如何得知。想那朱重八北伐,攻入大都便是為了尋找著秘密也未有所獲。這許多年來,元朝后人也并未復(fù)興,可見這寶藏早已無跡可尋。”

  眾人聞言,知道老翁所言非虛。剛見得那藏寶后人,又被一盆冷水淋頭,難免一陣失落。

  “不過……”別鶴老人話鋒一轉(zhuǎn),又引得眾人凝神傾聽:“當(dāng)年那伯顏大帥藏寶之前,有一部分宋朝瑰寶,倒是流傳了下來,并未納入成吉思汗的陵墓之中。其中有一件玉器,上書八字篆文‘受命于天,既壽永昌’。不知齊侍郎又知否?”

  齊方二人聞言,不由得對視一眼,心下十分驚駭。這‘受命于天,既壽永昌’乃是千百年來傳說中的傳國玉璽所刻篆文。封建社會所述皇權(quán)天授,只有擁有這秦朝之后代代相傳的國之重器,方可稱為正統(tǒng)天子。但自從南宋滅亡之后,這千百年來,中華大地上最重要的一件寶物便不再現(xiàn)世。當(dāng)今大明皇帝,也做得是個無璽天子,名不正言不順。

  別鶴老人不待二人答話,又自顧說道:“我知齊大人心中疑慮。不錯,這玉器,正是那歷代天子均視為上寶的傳國玉璽?!?p>  如今聽得老翁親口承認(rèn),齊泰心中端得是無比激動。若能尋得此寶下落,倒也了卻大明皇室承繼天下大任的正統(tǒng)性。正待詢問,旁邊的方孝孺倒是先一步把話給說了。

  “這傳國玉璽,據(jù)聞在那后唐時期,便與那國主李氏一起焚于玄武樓。宋哲宗時,傳國璽又重現(xiàn)于世,但真?zhèn)我巡豢赊q證。大宋靖康之難,這寶貝落入那金人韃子之手,其后便無人知曉其下落。老前輩言下之意,這傳國重器倒是在那蒙古人手里?”

  別鶴老人聽得方孝孺談起這寶物的往事,也不住在一邊捻須點(diǎn)頭,待方孝孺說完,便應(yīng)聲答道:“金可滅宋,元亦可滅金。這傳國玉璽又為何不能在蒙古人手里?這位先生談吐不俗,對玉璽來歷如數(shù)家珍,想來也不是凡人啊?!?p>  方孝孺聽到別鶴老人夸獎,竟極其不自然,一臉窘得緋紅。

  別鶴老人又繼續(xù)說道:“當(dāng)年金國中都城破,那傳國玉璽便被成吉思汗收入囊中。只是這段秘史,少有人知。元朝大帥伯顏建陵之時,不忍這中華瑰寶沉埋黃土。便將其另作處理。這段往事,老夫的曾祖也是知曉的。后時代變遷,此事漸漸被人遺忘。蒙古人橫征暴斂,終于激起中原混亂,群雄逐鹿。而最后,是那朱元璋得了天下。你等只知朝廷數(shù)次北伐是為了那大漠遺寶,又可知,那朱元璋更重要的目的,是想從前朝后裔手中奪得那傳國玉璽?”

  齊泰此刻更為驚訝,那別鶴老人的意思,乃是暗指當(dāng)今皇上早就知道玉璽下落,才數(shù)次發(fā)動大軍北伐。

  “那與朱元璋爭天下的諸侯里面,便有那鹽幫長老張士誠,此人后來投降了元朝,官封太尉。當(dāng)年玉璽尚在蒙古人手中的消息,便是他最先知曉的。其降元的用心,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尋獲那傳國重器,正名分,奪天下,成大統(tǒng)。這張士誠有個三弟,名喚張士德,在他還未降元之時,被那朱元璋擒獲,經(jīng)不住那拷打,便將此秘密告知了那朱元璋?!?p>  齊方二人聽起這段舊事,越聽心越驚。不曾想的,原來這天下割據(jù)之時,還有那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方孝孺聽得老人勸言,心下詫異,眼見老人遠(yuǎn)去,正待追上前去問個究竟。卻被齊泰拉住,輕聲喝到:“先生也不必再追了,那老神仙不是凡人,他不想再見,我等也是無緣強(qiáng)求的。這老叟言語奇怪,似有玄機(jī),他不愿點(diǎn)破,自是我等造化不夠。”方孝孺聽罷連忙點(diǎn)頭稱是,心中卻依舊忐忑不安。

  齊泰又回頭對府中侍衛(wèi)吩咐到:“今日之事,今日之言。聽過且罷,可不許往外泄了半點(diǎn),免得招來橫禍,害了自個兒。我等這番遭遇,方知這江湖之中,奇人異事處處皆是,不如早點(diǎn)下山,免得再遇見什么罕事?!?p>  眾侍衛(wèi)喏了一聲,自是曉得厲害,明白事理的。

  方孝孺還在心中琢磨別鶴老人那幾句話,經(jīng)過這一番險惡,早已沒了那游山玩水的興致,聽得齊泰喊走,自是十分愿意的,也連連點(diǎn)頭稱是。當(dāng)下與眾人一起,打道回府。

  且說別鶴老人與徒兒清月下得山來,徑直向那金陵城行去。如今元朝已亡,諸割據(jù)勢力也被清剿干凈,朱元璋得了大好河山。金陵城作為大明的都城,自然是十分繁華的。這金陵又稱應(yīng)天府,自東吳始,此地因有長江天塹護(hù)衛(wèi),便成為了眾多帝王定都的首選。宋末以來,金陵成為了江南文化經(jīng)濟(jì)的中心,即使經(jīng)過這百年的朝代更迭,時局動亂,這里的繁華卻依舊不改。

  這夫子廟位于金陵城南側(cè),因靠近秦淮北岸,所以更是繁華中的繁華之地。街市上,販夫走卒,市井商賈,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清月自幼跟隨別鶴老人,多是游歷于山水之間,何曾見過這等場景,如今見了,自然是心下激動,活潑亂動,恨不得立馬就離了師傅的管教,自個兒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別鶴老人見此情景,倒也不惱,清月本是孩童,頑劣之心大可體諒,便也由得他去。清月年紀(jì)雖輕,但師出名門,手腳功夫自是不錯,尋常人倒也尋不到他麻煩。

  秦淮河岸平日就喧鬧非凡,恰好逢上這廟會時節(jié),更添了許多平常難得見到的物事。那戲猴的攤兒前,清月跑去扔兩個花生,逗逗那猴兒。耍藝的人群中,也去趕趕趟兒,學(xué)學(xué)人家咽喉頂大槍,胸口砕大石。正玩的開心,忽聽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叫罵聲,眾人也開始擁擠起來,紛紛往耍藝的人群這邊避讓。清月身形矮小,怎擠得過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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