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紅繩
《偷光》殺青后,姜棠再也沒有見過陸文川。
就像兩條相交的線,只有一個交點,一次的交集后,是漸行漸遠。
姜棠回憶起那天,她在教室里上課,臺上的教授正侃侃而談,說著精英階層與底層群眾思維模式的不同,白楊忽然從最后一排的位置偷偷坐到姜棠旁邊。
白楊告訴姜棠說,姜棠,剛剛的新聞,川哥在青海拍戲墜馬受傷了。
姜棠記不清自己當時具體的感受,她只記得她當時的第一個念頭是,從她的城市到青海的距離,是真的遠啊。
遠到姜棠買了最快的航班,也還是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到了青海。
那是姜棠除了出國以外,第一次去那么遠的城市,路過的游客,也沒有一個人像姜棠,匆匆忙忙漂洋過海,只是為了確認某個人的安全。
青海的天氣變化像小孩的臉,陰晴不定,總是下一會兒雨,然后又變得晴朗。
姜棠到的第一天就被淋的衣服濕透,幸運的是青海人有著北方人的豪爽,有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灑脫,他們豪不介意姜棠的狼狽,大方的給她遮擋風雨的雨傘。
姜棠花了挺久的時間,問了很多人,才在一片陌生的面孔里找到陸文川出事時進的那家醫(yī)院。
很不巧,姜棠到的時候,陸文川已經(jīng)轉(zhuǎn)院了。
護士告訴姜棠說,陸文川傷的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京城了。
那一瞬,姜棠耳邊多出了許多的轟鳴聲,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只剩護士的那一句話在腦袋里不斷的循環(huán),重復播放。
原來,就算用最短的時間到了青海,到了醫(yī)院,姜棠也還是無能為力的。
姜棠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找到陸文川了她又能做什么?
……
青海是一座宗教氣息很濃的城市,寺廟隨處可見,信徒也多。
大多數(shù)信徒信仰佛,把一切歸咎于一個緣字。
總說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
普陀山上的寺廟因為這個緣字,香火傳承了千百年。
姜棠神色惶惶的跟在許多信徒身后,她抬頭,看到上山的路是一條綿延且陡峭的石階,從山腳越過斷崖的山路,一直爬到山頂。
臺階大概有數(shù)上千階,陡峭難行,信徒們?nèi)ド缴系乃聫R必須從這條石階一階一階的跪著拜上去。
因為他們覺得,這樣才顯得虔誠,彎腰,當心臟與地面相貼的時候,佛祖才會聽見自己的心意。
姜棠茫然的學著別人的動作,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跪拜,和許多來這里的信徒一樣。
還在山下時,姜棠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來了這里,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把那一點念想寄托在這樣虛無縹緲的方式上。
可當姜棠低下頭,把雙手掌心緊緊貼在地面,聽到寺廟悠遠的鐘聲時,姜棠本能的在心里默念了那個人的名字。
陸文川。
姜棠想不出多好聽的話,也沒有太多其他的愿望,她的所有期盼,都藏在這三個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