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草原是溫暖且舒適的,最熱的一陣兒,也不過是午后。其他時候都是涼爽且怡人的。且下過雨后,溫度還會有所下降,夏風(fēng)拂面時,還會有所涼意。
不過對兀魯圖斯來說,此刻的夏雨除了給他燥熱的心帶來涼意外,還為他即將成型的計(jì)劃造成不小的麻煩。
畢竟雨中行軍,總是沒有那么輕松、利落,滂沱的大雨順著皮質(zhì)的雨衣往下流,很容易蒙住人的雙眼。且天空時而電閃雷鳴,讓身下向來乖順的坐騎也有些煩躁的打著響鼻。
但兀魯圖斯沒有停下,其他人都不敢停下。而且他們也知道此行所代表的意義,因而哪怕萬般不適,大家也都忍著。
這么咬牙繼續(xù)前行了一段時間,三道輕騎忽然迎面沖了出來。對方?jīng)]有披上兀魯圖斯部的雨衣,從頭淋到腳,全部濕透了。
“停!”,兀魯圖斯做了停的手勢,疾馳的騎兵慢慢放慢速度,最后快到輕騎跟前時,才齊齊停了下來。便見一道己方騎兵出列,在與三個輕騎接觸后,便領(lǐng)著一人來到兀魯圖斯跟前。
“大王,是哲布日格千戶有重要軍情稟報(bào)。”,
“講!”,兀魯圖斯吩咐著,又道:“給他們一件雨衣。”。
那個前來稟報(bào)的騎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出聲道:“啟稟大王。馬賊頭目已死,千戶已準(zhǔn)備今夜子時入城。等到丑時,斡赤斤部也會入城。”。
“馬賊頭目已經(jīng)死了?是我們的人動手的?”,兀魯圖斯楞了一下,有些意外道。
“小的身份低微,暫不知曉。只知城里有人投靠了千戶,殺死了馬賊頭目,并在子時迎我們的人入城?!?,那人說著,雨衣也剛好送來了。
等其穿戴完后,兀魯圖斯便讓其帶著自己的意思回去復(fù)命了。再看天色,雷雨已經(jīng)小了許多。但云層依舊很厚,所以天色很暗。距離子時,也沒幾個時辰了。
便不再耽擱,重新領(lǐng)著騎兵,再次往黑山城的方向前進(jìn)。他要在今晚,徹底終結(jié)東蒙古草原上的亂局。
同一時刻,黑山城。雨勢很大,城池上方的云層黑壓壓的,陰沉得像隨時都會塌下來。而斯琴的心情,也如天上的雨水,傷心、絕望,淚如雨下。
她不知道怎么轉(zhuǎn)眼間自己的情郎就死了,而且自己,還成了眾人口中的蛇蝎女人。自己信任且覺得安心的女奴達(dá)依也背叛了自己,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是自己指使她在安神湯里下了砒霜。
長生天可見,她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惜她的辯解根本就沒有人聽,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心懷怨恨才下此毒手。值得安慰的是,城破在即,這些曾聽令于情郎的叛徒們還想留著她作為求和的禮物。
因此即便被污蔑是她下的毒,卻不敢立即就要了她的命。
只是情郎已經(jīng)死了,自己的天也塌了,還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可敦,飯菜來了!”,在她陷入絕望之際,熟悉且又讓她感到刺骨的痛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毒是你下的對嗎?為什么要這樣做?”,斯琴轉(zhuǎn)身看向達(dá)依,哭的紅腫的眼睛卻透著令人心生寒意的恨意。
主仆一場,達(dá)依也不想瞞著了。用衣角沾了點(diǎn)清水,用力的在臉上擦了一遍,出聲道:“可敦,可曾識得我?”。
“你--你--我-我曾見過你!”,斯琴看著皮膚變得白皙,面部輪廓也變得深邃的達(dá)依,腦海中也浮現(xiàn)出少許熟悉的畫面。
“可敦,你大婚的那日,我兒還曾向你道喜,你忘了嗎?”。
“滿--滿都拉圖?你是滿都拉圖的額吉!”,眼前的臉和記憶中的臉終于重合在一起,也讓她終于回想起了眼前的‘故人’是誰了。
“是??!我兒還得喊你一聲嫂嫂呢?!?,固特里娜雖是笑著,但眼底卻是冰冷得猶如噬人的猛獸?!熬褪悄隳切男哪钅畹那槔?,馬賊頭目,當(dāng)著我的面,割開我兒的身子,活著扯出他的心臟,活活在我跟前痛死。我恨,恨不能親手剖開他的心,看看他這個噬心大王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如今只是一碗毒藥就了結(jié)他的性命,算是便宜他了?!?,固特里娜的表情猙獰,讓斯琴看著,都有些畏懼的往后退了幾步。
“不-不會的。部日固德是赤剌部的勇士,是不會做出此等惡毒之事的。他只是為了我,只是為了跟我在一起才不得不起兵的?!?,斯琴捂著腦袋,不愿相信固特里娜說的都是真的,大聲辯解道。
畢竟真的勇士是不屑做出虐殺弱者的事情!
“呵!他也配稱勇士!”,固特里娜冷聲說著,解開了自己的衣扣。在斯琴不解的眼神中,露出了自己的身體。
只見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兩排牙印。
“他的癖好你應(yīng)該懂吧?”,固特里娜g向斯琴走近,繼續(xù)道:“男人的嘴向來是不可靠的。曾經(jīng)他將我擄走,與我云雨時,可能也說了曾在你耳邊說過的情話。”。
斯琴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身體,眼淚向流水一樣不斷涌了出來。
沒等固特里娜離開,便一頭撞死在了墻壁上。
看著紅白之物緩緩流出,固特里娜走到斯琴身旁,露出幾分惡毒的笑容道:“其實(shí)我騙你的!他只把我當(dāng)成玩物,從沒跟我說過什么”。
逐漸失去意識的斯琴忽的嘴角上揚(yáng),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熟悉的部落,熟悉的草原,以及與熟悉的人一起在草原上自由的馳騁。
“我兒,害過你的人,我都會替你討回來!”,看著斯琴的尸體,固特里娜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房間。
不過這里只是個黑山城微不足道的插曲,在全城人心惶惶之際,暴雨小了一些,但還沒完全停下來。終于到了子時,天邊的雷聲也銷聲匿跡了。
但在西城門,一直緊密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只軍容齊整的大軍慢慢走進(jìn)巍峨高大的城門,在馬匪們的急促呼吸聲中,逐漸融入被籠罩在風(fēng)雨和夜色的黑山城里。
愛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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