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綁架
錢景瑜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他們確實不會為難我……”
剩下的話被風淹沒在空中,錢景瑜就這樣呆呆地被錢多多拉著向三房也就是原主爹娘住的地方而去。
其實錢多多也是想親眼見見原主的父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來到西面的一個小院落里。
一進門,錢多多就被驚到了,院子不大但干凈利落,地上鋪著方方正正的青磚,房子也是寬敞又溫暖的青瓦房,正屋旁邊的一口水井也被人打掃的干干凈凈,院子正中央還種著一顆海棠樹,要知道尋常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那么多精力去侍弄一棵樹。
這顯然不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這讓錢多多不由得開心,看來她的父母還是個有錢的。
她覺得要是他們姐弟倆搬來這邊住,情況肯定會比那邊好上不少。
就在錢多多觀察這座院子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面相老實的男人正端著木盆出來倒水。
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起床不久,才洗漱完畢。
看到我們,那個大個子男人渾身一抖,顧不得看盆里的水有沒有倒干凈,急匆匆地轉(zhuǎn)頭,掀起門簾就進了屋。
錢多多疑惑的向后看了眼錢景瑜:“我…很嚇人嗎?”
錢景瑜靜靜看著她。半晌,錢景瑜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p> 又解釋說:“剛才出來倒水的那人是我們的父親,名叫錢華亮,在家里一眾兄弟中排行老三,除了你已經(jīng)見過的大叔,家里還有四叔在,二叔和二嬸在鎮(zhèn)上經(jīng)商,每年只有過年過節(jié)才回來待幾天。”
錢多多繼續(xù)歪頭看他:“那為什么他見到我們掉頭就走?我們看起來很可怕嗎?”
錢景瑜繼續(xù)解釋:“倒不是我們可怕,只是母親管的很嚴,不讓他跟我們說話。他剛剛應(yīng)該是進去喊母親出來?!?p> 錢多多不解:“這天下哪有母親不讓父親和孩子說話的,真是莫明其妙。”
錢景瑜抿了抿干澀起皮的嘴唇道:“待會母親出來,你盡量別說話。她說話可能會有些刻薄,到時候不管她說什么你都別太在意?!?p> 這下錢多多更好奇原主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了,既讓父親連話都不敢和我們說一句,還讓小瑜這么一個清冷的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自瓦房中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那倆個白眼狼怎么見天往我這跑,老娘是欠他們的嗎?不說真金白銀的給老娘帶回來,一口開水都要老娘自己燒。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買你們回來!”
人未至,聲先到。
只見一個穿著藏青色短襖,腳踩藏青色繡鞋,皮膚保養(yǎng)白皙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頭發(fā)梳的油光發(fā)亮,用幾根銀簪子固定住,手上帶著馬桶粗的銀鐲子,生怕別人看不見那是銀鐲子,滿臉的橫肉,擠的眼睛脖子都找不到了。
想她前世的母親,優(yōu)雅溫婉,美麗動人,和眼前這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一聲“娘”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來的,實在是難受的緊。
原主的母親卻開口了:“呦,快來瞧瞧,這不是我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兒嘛!原來還活著呢,幾年都舍不得來見你娘老子一面,我都以為你死透了呢!”
錢多多無語了,哪有當娘的,一見著女兒就咒她死的。
張梅芳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錢多多:“怎么,是終于記起我的好來,想孝敬老娘我了。”
錢多多翻了翻白眼。
他們兩個都穿著如此破爛的衣服,難道她是瞎了嗎?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們是來孝敬她的?
其實原主的母親張梅芳如此“眼瞎”是有原因的。
她原本是鎮(zhèn)上大地主家張老爺?shù)男∨畠?,從小備受家人寵愛?p> 錢多多小時候曾聽村里的老人說,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可是十里八鄉(xiāng)最光的,光陪嫁的首飾瓷器、上好綢緞,就整整三大箱。
張梅芳剛嫁進來的時候,錢氏可沒少從中偷偷克扣銀錢和布料什么的,狠賺了一筆。
要說這張梅芳從小被張老爺養(yǎng)的白白胖胖,圓滾滾的。
小的時候呢,看著喜慶又討人喜歡。
可慢慢的長大了,鎮(zhèn)上的姑娘們一個個都長得苗條纖瘦,只有她還胖的像個球。
等行了及笄禮,與她同齡的姑娘都找好了婆家,在閨中待嫁,甚至連王麻子家最丑的姑娘都有人上門提親,只有張地主家遲遲無人上門提親。
張老爺沒有法子,只能請了鎮(zhèn)上最能說會道、撮合了鎮(zhèn)上幾十對恩愛的小夫妻的朱媒婆來為小女的姻緣牽線。
而朱媒婆一聽說張家的小小姐要請她去說媒,連家里養(yǎng)的三只老母雞和一只豬崽子都顧不上,急忙收拾細軟當天夜里就離開了清河鎮(zhèn),至今不知去向。
此事一出,無論鎮(zhèn)上還是附近村莊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這位張家小姐的“英雄事跡”,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笑料,張老爺更為此事愁白了頭發(fā)。
就在別人都當做一個笑話口耳相傳的時候,只有錢氏聽聞這件事之后,急忙從錢家村坐了牛車趕到鎮(zhèn)上。
向張老爺毛遂自薦了她的倆個兒子——老三和老四。
本以為張老爺看不上在泥地里刨食的莊稼粗漢子。
卻因他女兒出了那檔子事,一聽到有人愿意娶他的女兒。
當即立斷,定了錢氏的三兒子。
老三糊里糊涂的定了親,那張小姐也不情不愿的嫁過來。
張老爺原以為老三到底比老四歲數(shù)大些,定是個穩(wěn)重的。
誰知道居然是個渾身上下冒著傻氣的二愣子,新娘子為此狠狠鬧了一通。
好在錢華亮很聽這個媳婦的話,叫他往東絕不敢往西,叫他倒水就絕不敢去摳鼻孔。
甚至后來敢為了她得罪錢氏。
而且端茶遞水、洗衣做飯,伺候的比丫鬟還仔細些。
而且因為她是地主的女兒,錢氏自然不敢像其它媳婦一樣磋磨,更不敢讓她下地干活,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著,其他哥哥嫂嫂也都對她敬而遠之,漸漸的也就消停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張梅芳嫁過來一年多快兩年了,這肚子還不見動靜。
尋常人家的媳婦進門一般過個半年就能懷上了,現(xiàn)在別人家的新媳婦二胎都生了,就她肚子還扁塌塌的。
錢氏記恨著因為她老三頂撞她的事,這讓她一度在其他兒媳婦面前覺得沒臉,開始暗地里磋磨她,張梅芳理虧,只能受著婆婆的磋磨,敢怒不敢言。
直到她從人販子那買來姐弟兩個,張梅芳和錢氏的矛盾逐漸白熱化。
這要放以前,就是給錢氏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罵張府最受寵愛的千金,可誰讓這張家小姐是個不能生養(yǎng)的。
要知道,在古代女子不能生養(yǎng)就意味著不能傳宗接代,這可是大罪。
憑他是王宗貴族還是地主鄉(xiāng)紳,都沒有理由為這樣的女兒打抱不平。
等到第三年,老三家還是不見一兒半女,錢氏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以前只是暗地里諷刺幾句,后來直接什么話難聽最戳人脊梁骨就撿什么罵。
甚至不少次直言她胖的連家里養(yǎng)的老母豬都趕不上,這可是她最忌諱的話,要擱以前誰敢當著她的面這么說她,她保準讓家丁打斷他的腿,可對方是她的婆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可到底是娘家有底氣的人,錢氏變本加厲的欺辱她,張梅芳實在忍受不住,半夜三更,悄悄收拾衣物跑回了娘家。
張老爺子心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畢竟是自己女兒不能生育,就等于斷了錢家三房的香火,按照東華國的法律,這可是要判罪的。
張梅芳每天在未出閣時住的閨房里以淚洗面,說自己爹不疼娘不愛,嫁到鄉(xiāng)下去受苦。
弄的全家人整日愁眉苦臉的。
張老爺一尋思,直接在離錢老爺子和兒子們住的不遠處重修了一間院子,讓他們兩口子搬進去住。
又尋了個由頭,送了錢氏些錦緞和錢財,許了些承諾,好話說盡。
終于讓錢氏答應(yīng)不再管他們的事。
就這樣他們倆口子獨住一所院子,上面沒有了公婆的壓迫,他父親每月都會派人送來錢和一些布料,張梅芳日子過得很是舒坦,眼里除了錢再無其它,才導(dǎo)致她根本不思考他們?yōu)楹未┑钠破茽€爛的,在她眼里只有給錢與不給錢的區(qū)別。
張梅芳和錢華亮是脫離苦海了,卻忘了他們買的一雙兒女。
要不是他們兩個都是能吃苦的,每天干著又臟又累的活,才得以在錢氏的眼皮底下茍且偷生。
錢多多一看到張氏,關(guān)于原主父母的記憶猛的從腦海中浮現(xiàn),兩股記憶在腦海中融合交織,痛的錢多多直接捂著腦袋蹲在地上。
張梅芳憤怒的大叫起來:“我說你怎么舍得來看我了,原來是為了訛錢!我可告訴你們,想都別想,我可一個銅子都沒有!”
“誰稀罕訛?zāi)愕钠棋X?!卞X多多煩躁的大吼。
錢景瑜也蹲下來,擔心的看著她:“怎么了?”
錢多多勉強對著他笑了笑:“我沒事?!?p> 錢多多在心里不禁自嘲道:“真不知道我之前在期待什么?!?p> 錢多多緩和了一下情緒:“是啊,娘親對我們?nèi)绱恕昂谩保ㄊ且煤没貓蟮?。?p> 頓了頓說道:“明明是你買了我們,卻從來沒有盡過當父母的責任,一次也未曾過問我們過得如何,這份恩情我可真不知道如何報答才好?!?p> 原主父親只在一旁木訥的站著不說一句,也不敢抬頭。
“這不是還沒死嗎。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可是在衙門簽字畫押,白紙黑字寫在我名下的,可別想賴賬。以后你們可得做牛做馬來償還買你們的錢。”張梅芳神氣的說。
這讓錢多多想到了前世的那些無良給學(xué)生放高利貸的人,仿佛只要有欠條就可以決定你的生死似的,這讓她很不爽。
錢景瑜適時解釋道:“沒有絲毫血緣,也就是領(lǐng)養(yǎng)的子女需要去衙門過戶,簽下契條。一旦簽下契條,子女必須奉養(yǎng)父母到百年之后?!?p> 這錢多多是知道的,她前天晚上在整理混亂記憶的時候就知曉了。
“這么說的話,只要我們還清你當初買我們的錢,我和小瑜就與你在無瓜葛了嗎?”
張梅芳不樂意了,蠻橫道:“這帳可不是這么算的,我那時買你們花了我八百文錢,你們長這么大,吃的、喝的、穿的哪一個不要錢?”
隨即,扳著手指算到:“這就算九百文,兩人一共一兩零八百文。還有這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就算你們每人一兩半。嗯……我算算?!?p> 許是要算的錢太多,手指數(shù)不過來了,扭頭大聲對錢氏亮喊到:“當家的,去取我桌子上的算盤來。”
錢華亮聽話的屁顛屁顛取來,臨了還不忘對著她笑的一臉討好。
“這么算下來,一共得五兩六百文錢?!?p> 張梅芳算盤珠打得啪啪響。
眼里冒著興奮的綠光:“還有啊,這別人家來借錢都是有利息的??丛谀概粓龅姆萆?,每年至少也得要一百四十二文錢?!?p> 張梅芳一臉愉悅的搓了搓手:“加起來一共是六兩零七百三十六文,給我吧!”
看著所謂的養(yǎng)母伸在錢多多面前的胖手,錢景瑜一陣煩躁。
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就聽到錢多多大笑起來。
錢景瑜看過去,錢多多捂著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p> 張梅芳指著她正要發(fā)作。
錢多多說到:“母親,這或許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母親了。無恥也該有個限度吧,除了剛買來的那兩年,給過點稀粥以外,你什么時候管過我們的衣食?!?p> “而且我弟弟這幾年來每天給你們砍柴、挑水、收麥,看在你是我們母親的份上,每年就算你三百四十二文?!?p> “還有割草喂豬,喂雞掃地等等,每年一百七十七文。而且鎮(zhèn)上大戶人家的丫鬟下人逢年過節(jié)還得發(fā)幾個賞錢,更何況你我母女,得要每年一百五十五文”
錢多多直接用張梅芳的話堵了回去,同樣向她伸出手,直接報了錢數(shù):“一共五兩零三百九十二文,你先給我吧?!?p> “你……”
張梅芳不承認:“哪有你這樣算帳的。”
張梅芳開始在院子里激動的轉(zhuǎn)圈圈:“這不算!這不算!而且你連算盤都沒有,怎么可能這么快算出來?你一定是隨口胡說的?!?p> “對,你一定是想坑我??彀彦X拿來,否則免談?!?p> “是不是隨口說的,你自己算算不就知道了??丛谀概粓龅那榉稚?,我最多給你三兩銀子,否則一分錢也不會給你?!?p> 張梅芳真就拿起算盤算了起來,珠子撥的啪啪的響。
“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算錯了……我再算一遍。”
“別算了,你就是算上一萬遍”,也還是一樣的。”
錢多多微微不耐煩的重復(fù)一遍:“我已經(jīng)說了,最多給你三兩銀子。從此以后,我們就再無任何關(guān)系?!?p> 張梅芳瞇了瞇眼:“好啊,你給我啊!”
“現(xiàn)在沒有?!?p> “沒有錢!沒錢你跟我在這說什么大話。什么時候你有錢了,再來跟我談條件吧?!?p> 說完這句話,張梅芳扭著肥碩的腰身向房子走去。
錢多多看著她的背影:“最多三天,三天之內(nèi)我一定會掙到三兩銀子的?!?p> 張梅芳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錢多多,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哈哈哈……就你,哈哈哈……你三天要是能掙到三兩銀子,我把頭砍下來給你當夜壺!”
“夜壺就算了,你不嫌棄我還嫌棄呢?!卞X多多嫌棄的拿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那說好了,我要是三天給你三兩銀子,你就要把官府的契條給我?!?p> “而且……”
錢多多狡黠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說:“你還要當著大家伙的面,說清楚是你主動解除母子關(guān)系,并沒有被任何人逼迫。從今往后,無論福禍,都與我們再無關(guān)系,不得以長輩的身份逼迫我們做任何事?!?p> 畢竟無論身處什么時代,名聲都是很重要的,要是傳出一些對他們不利的風聲,會不會影響到錢多多婚嫁暫且不說,但是如果錢景瑜以后考取功名,絕對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必須要說個明白才穩(wěn)妥。
以張梅芳的腦子自然是想不到這么長遠,只以為是錢多多弄不到那么多錢,想借此來嚇唬她,好讓她少要點錢最好心甘情愿交出契條。
張梅芳在心里對自己的觀點很是認同:“還好我不是那蠢笨之人,不然就著了他們的道了。哼,想的到美,門都沒有!”
張梅芳挑著畫的夸張的眉毛:“好啊,我答應(yīng)你們。不過你們必須在三天之內(nèi)把錢交到我手上,多一盞茶的時間都不行?!?p> 錢多多自信滿滿:“一言為定,三日后的這個時辰,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拿來?!?p> 秋天的風總是格外的涼,迎面吹來的樹葉刮傷了路人的心。
隨后,他們兩姐弟并排從父母家里出來。
從錢多多提出要回契條到她們兩個達成一致,錢景瑜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
因此,錢多多拉著他往家走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心虛地時不時偷瞄他幾眼。
到家門口,錢景瑜停下來。
“想問什么就問,你我之間不必遮遮掩掩。”
錢多多頓時緊張起來,她還是很在意這個弟弟的。
“啊,那個、哈哈…其實也、也沒什么?!?p> “說實話?!?p> “嗯~~~”錢多多心虛的摸了摸鼻頭。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剛剛為什么都不阻止我?。俊?p> 錢多多邊說邊偷偷打量他。
“我為什么要阻止,你做的又沒錯?!?p> “你真的這么想嗎?畢竟她也算是我們的母親?!卞X多多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弟弟的臉色。
心里面想著“要是弟弟不同意的話,那就暫時放過他們好了,大不了讓他們占點便宜?!彪m說錢多多還是有點不大情愿。
“母親。”錢景瑜陰晦的呵了一聲,低下頭去,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那樣的母親,不要也罷?!?p> 錢多多非常贊同的點頭:“你看啊,只要解除了這層關(guān)系,我們就再也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干那些又臟話的活。最重要的是,以后要是掙了錢,也不用上交給錢氏了?!?p> 到底還是叫了十幾年的母親,她擔心弟弟多少還有些傷心,就跟弟弟講起這其中的利害來。
越說錢多多的眼睛越來越亮,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在未來幸福的小日子在向她熱情的招手手。
錢多多偏過頭對弟弟認真的說道:“你看,其實脫離這一大家子人,好處遠比壞處要多的多?!?p> 看錢景瑜只低垂著腦袋也不接話。
錢多多豪情萬丈的拍著錢景瑜的肩膀:“其實,姐姐很早以前就想這樣做了,只是那時候我太膽小,也害怕拖累你,小瑜,相信姐姐這次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p> 錢多多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這也算是原主對這個弟弟的愧疚吧,畢竟沒有哪個姐姐會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任意欺負?!?p> 錢景瑜低低嗯了一聲。
“姐,你去休息吧,我想起來還有些活沒干完?!?p> 錢景瑜說完就快速掉頭匆匆離開。
“誒,我還沒……”
錢多多嘆了口氣“這孩子?!?p> “看來這個傻弟弟對我這個姐姐還是不太信任的樣子啊?!?p> 也不怪他如此,畢竟原主之前那軟弱可欺的樣子,即使看到她弟弟被人欺負也只能跑回家里埋頭小聲哭泣,著實很難讓人相信她可以讓自己和弟弟擺脫困境。
只有錢多多自己明白,她剛才所說的話才不是因為一時興起,大放厥詞。
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里,她也得開始為他們的以后做些打算不是。
不論前世今生,錢多多一向是如此,只要是已經(jīng)做出的決定,那就要好好履行才好。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和弟弟擺脫現(xiàn)狀的?!卞X多多在心里堅定的說。
隨后,錢多多不肯閑著,當即去屋里拿了一個陳舊的竹簍背在背上往山上走去。
如今家里除了吊在灶臺上方煙熏著的半只雞和一些曬干的野菜幾乎沒有其他食物來源,而肉類只能補充蛋白質(zhì)卻不能補充人體所需的其他營養(yǎng),長此以往肯定會把身體搞垮的。
俗話說得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就是錢多多有心在異世大陸干一番事業(yè),也要先搞好身體才行。
已經(jīng)是深秋,森林外圍大多數(shù)樹木已經(jīng)褪下了枯萎的樹葉堆積在樹的根部為來年春天做準備,但森林深處依舊青翠繁茂,神秘而富有生機。
烈日當空,耀眼的光芒讓人不得不瞇著眼睛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被陽光一路炙烤著,錢多多終于來到了昨天來過的地方,直覺告訴她這里有好東西。
因為森林的深處總是藏著意想不到的寶藏,尤其是這種未經(jīng)人工開發(fā)的原始森林。
錢多多開始小心翼翼的尋找起能讓人一夜暴富的東西,畢竟三兩銀子對于錢多多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來說可不是鬧著玩的。
整個村里除了張梅芳夫妻一年能花費五兩銀子以上,即便是里正他們一家五口人一年的花銷也不過二三兩而已,可想而知那三兩銀子要是靠普通的方法,僅憑錢多多一人估計一輩子也攢不了這么多。
這世上能讓人一夜暴富的東西,除了稀世珍寶和傳世名畫以外,就只有能讓人續(xù)命的天財?shù)貙毩恕?p> 不過錢多多不太確定在這異世大陸,普通百姓眼中的天材地寶是否與她所了解的一致,畢竟這可不是她所了解的古代。
好在這片大陸沒有化學(xué)制品的污染,藥材同野草一樣繁茂。細心找尋之下應(yīng)該能找到不少名貴藥材。
不過上次雪靈兔的事,雖說弟弟后來解釋了它不是肉食動物,但總歸還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所以這次錢多多格外小心,一邊挑開攀枝錯節(jié)的各種雜草和灌木尋找藥材,一邊注意著周邊的動靜,刻意遠離有動物活動痕跡的地方。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深入這片森林的中央地帶。
森林里光線陰暗,筆直高大的參天古樹遮住了絕大部分陽光,只有斑駁稀疏的光線透過樹木的枝葉照射進來,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詭異。
錢多多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她一邊低頭尋找,一邊猶豫著是否掉頭去外圍找找。
深吸一口氣,錢多多下定決心繼續(xù)在這里尋找。
越是珍貴的藥材,越喜歡在環(huán)境惡劣或是懸崖峭壁的地方生長。所以想要有多大的收獲也伴隨著多大的危險。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不懈的找尋下,終于讓錢多多在一顆腐朽的白蘭樹上發(fā)現(xiàn)了一大簇紫靈芝。
靈芝是一種腐生菌,通常生長于闊葉樹或松科松屬的樹樁上。《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記載:紫芝味甘溫,主耳聾,利關(guān)節(jié),保神益精,堅筋骨,好顏色,久服輕身不老延年。
這讓錢多多不得不感慨她的狗屎運,要知道靈芝可是和人參、冬蟲夏草等并列為名貴中草藥的,尤其是這些東西在這片大陸是沒有辦法人工養(yǎng)殖的。
因為靈芝具有補氣安神,止咳平喘的功效,主治心神不寧,失眠,驚悸,咳喘痰多,虛勞癥等疾病,雖然這東西或許對修煉御靈的修士沒什么用處,但對于普通人卻是好處多多,因此許多富貴人家都愿意花大價錢來購買珍藏一些較高年份的這類藥材。
其中,有一株看著年份不錯,有上百年了。這根腐木上還有幾株剛剛成型的靈芝。
將它們小心的掰下來,都放到空間里面,還把它們的根埋進土里。雖然大多數(shù)靈芝都是長在樹上的,但按照現(xiàn)代科學(xué)家的說法,只要生長環(huán)境適宜,滿足靈芝生長所需的養(yǎng)分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生長,就是不知道在地里行不行,實在不行就留著自己燉雞湯也是好的。
隨后又挖了些常見的草藥,什么雞矢藤、三七、茯苓、丹參通通都不放過。
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夜晚的森林最是危險,錢多多只能停下采摘草藥。
回到家中,錢景瑜還沒有回來,想來今天的活只多不少。
將今天采的草藥分類,灑上水保持新鮮。
就著手開始準備晚飯。
要說錢多多一個大學(xué)生,為何會有這么好的廚藝。
全是因為父母很少在家,只給她每個月的生活費,讓她去外面吃。
幾年下來都吃膩了,于是開始自己學(xué)習(xí)做飯,方正不差錢。
這一來二去,就真學(xué)會了不少好菜。
首先,將自己山上挖的馬鈴薯洗凈,切成大小均勻的塊狀。再將昨天剩下的野姜和今天找到的一種香料切段和熏雞、土豆一起包進新鮮摘來的芭蕉葉里,還加了點剛挖的黃岺,用水和泥包裹起來。
最后放在爐子里小火悶燒半個時辰即可。
從原主記憶中得知,中午小瑜一般是在那邊吃了不過來的。因為吃完就要去干活,沒法過來。
錢多多中午也是挖野菜就著紅薯勉強度日。
不知道今天中午小瑜吃了嗎?
那邊應(yīng)該不會讓小瑜吃飯,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為難。
等待太陽完全落下去,月亮高高掛在天空。
小瑜終于回來了,只是看起來疲憊不堪,袖子下的雙手微微發(fā)抖。
錢多多連忙心疼的迎上去:“小瑜,你沒事吧!你的手怎么了?”
錢景瑜啞著嗓子,吃勁地說:“沒事,就是中午沒吃飯,下午干活沒力氣。”
錢多多不放心的道:“我不信,你過來讓我看看?!?p> “不用了,我沒事?!?p> 錢多多卻直接拽過他來,錢景瑜努力想要抗拒,奈何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氣,只能軟綿綿的任由姐姐拉著他。
看著弟弟手上厚厚的老繭和發(fā)紅的手掌,錢多多滿臉心疼。攤開弟弟緊握著的手,發(fā)現(xiàn)手心一道一道的紅痕。
“這是誰干的!”錢多多一臉憤怒。
錢景瑜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今天奶那邊要的水有點多,多抬了幾次。”
“這是多抬了幾次嗎?這明明是他們在刁難你!”
錢多多緩緩走過去,執(zhí)起弟弟的手輕輕按摩著:“從明天起,別去那邊了。姐姐以后不會讓你再受這份苦了?!?p> “還要三兩銀子,才能去官府解除母子關(guān)系?!卞X景瑜提醒道。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有辦法了。我們明天就去鎮(zhèn)上吧?!?p> 看了看錢多多:“好?!?p> 他總是這樣,只要是錢多多要求的,不管什么理由。他都會無條件答應(yīng)。
“別光顧著說話了,餓壞了吧。姐姐給你做了好吃的,快來吃。
拉著弟弟進了屋,自己去后面搭的土爐子里取燒好的芭蕉葉包肉。
屋里黑的什么都看不見,直接拿到了院子里。
敲開外面包裹的黃土,濃郁的肉香伴著獨屬于芭蕉的香氣霎時充斥在鼻尖。
剝開芭蕉葉,如黃金般色澤的雞湯汁油珠兒頓時緩緩流出,襯著芭蕉翠綠的色澤更顯誘人。
雞肉帶著難以言喻的美麗光澤,只一眼就讓人不自覺的咽口水。
雖然沒有豐富的佐料調(diào)味,但雞本身的鮮味就能讓你欲罷不能。
“小瑜,快坐下來吃飯?!卞X多多溫柔地笑著對錢景瑜說。
“嗯?!?p> 錢景瑜也不知不覺帶了一絲溫柔。
錢景瑜淺嘗一口湯,渾身微微一顫:“我從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雞湯!”
“好喝就行。”錢多多很欣慰。
“你也吃?!?p> “嗯?!?p> 錢多多學(xué)著弟弟的樣子,先喝了口雞湯。
湯汁的鮮美在唇齒間爆開,久久不散。
錢景瑜和錢多多開心的大快朵塊的吃完了美味的芭蕉包雞肉。
連湯也沒有放過,舌舔唇邊回味無窮。
罷了,錢景瑜問道:“那方方正正之物是什么食材做的,吃起來醇香無比?!?p> “你是說土豆?”
“那叫土豆嗎?你是在哪找到的?我以前從沒有見過?!?p> “土豆不是最常見的食物嗎?難道這兒的人全然不知道嗎?”
“你以前沒吃過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