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閑聊
面對和藹可親的胥阿姨,還有霸氣側(cè)漏的胥叔叔,我如坐針氈,兩只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好握在一起放在腿上。
“辛嵐啊,你工作累不累?。磕憧茨愣嗍莅?!”胥阿姨心疼的看著我。
我受寵若驚,趕忙說:“沒有了,我在一中高中部當(dāng)班主任,孩子們都很聽話?!?p> “當(dāng)老師也很辛苦的。”胥叔叔接過話去,“當(dāng)老師影響一個人一輩子的,現(xiàn)在的孩子又金貴,當(dāng)班主任要操心的太多了?!?p> “的確啊,孩子們現(xiàn)在在學(xué)校里,沒什么差距,我生怕他們一念之差,毀了以后的路?!蔽铱嘈φf,想起了嚴(yán)津,不知道他和他父母之間的矛盾如何,現(xiàn)在在哪里。
“你能這么想,就是很好的?!瘪闶迨蹇隙ㄎ遥拔覀儠r夏是個倔脾氣,他如果對你不好,朝你發(fā)脾氣,你盡管來找我,我替你出氣?!?p> 天哪,我笑開了花。
“時夏從下好強(qiáng),和他爸爸一樣。我們家的生意,原本已經(jīng)夠好了,時夏回國后非要拓展新的業(yè)務(wù),這些年就這么一直打拼,身邊每個好好說話的人,所以性格也變得冷漠。你們在一起啊,阿姨還是希望你多包容他?!瘪惆⒁汤∥业氖?,說。
我斂了笑容,“其實(shí)他對我很好,從來沒對我發(fā)過脾氣,一直也都照顧我?!?p> 胥阿姨和胥叔叔一時沒說話,我從他們眼里看到了一絲震驚,仿佛在聽什么天方夜譚。
“對你好就好。”胥叔叔先說,可是為什么隱隱帶著怒氣?
“爸,媽,準(zhǔn)備吃飯了?!?p> 胥時夏神情淡淡的站在餐廳的桌前,右手搭在桌角,桌面的反光里看到他彎曲的指節(jié)。這樣看來,他沒有往日的溫柔和煦,也沒有別人口里的意氣風(fēng)發(fā),活脫脫像個玻璃人。
胥叔叔沒有說話,默默的合上了書,起身過去。
“好?!瘪惆⒁桃婑闶迨迤鹕恚∥业氖珠_心的答應(yīng)了一聲。
胥時夏低頭退了兩步,低頭前,他看了我一眼,帶著調(diào)皮的笑意。
我嘴角藏笑。
我們走過去,胥時葉和施韓易一人端了兩碟菜出來,色彩鮮艷,香味撲鼻。桌上的碗筷已經(jīng)擺好,青花小碟上擺放著漆黑的公筷。我被胥阿姨拉著走到胥時夏的身邊,胥阿姨兩只眼睛笑得月牙一般。
“多般配??!”胥阿姨雙手合在一起,歡喜不已。
我只好笑笑,也沒聽到胥時夏搭話,胥時夏貌似不好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催促我們說:“菜涼了不好吃。”
沒人多說什么,胥叔叔也跟著招呼了一聲:“坐下吃飯?!?p> 說著胥叔叔和胥阿姨坐在一起,胥時葉和施韓易并排坐在二人右邊,我抬頭看了一眼胥時夏,他什么都沒說,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我,只是幫我拉開了座椅,輕聲說了一句“坐”。我從來沒有見過胥時夏這個樣子,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吃飯間,胥叔叔和胥阿姨也問了不少,說了不少,施韓易和胥時葉也附和著偶有打趣??墒邱銜r夏,他除了幫我夾菜就是埋頭吃飯,對于他們的玩笑也多不理會。當(dāng)我被問到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時候,和胥時夏什么時候住到一起的時候,胥時夏抬頭說了幾句“還沒考慮”“工作忙”這樣的話,我固然知道胥時夏說的不假,可我也能聽出他語氣的煩躁,我不禁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胥時夏嗎?
胥時夏的態(tài)度讓原本不再緊張的我泄了氣,胥時夏帶我回來見父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在乎我,不認(rèn)定我怎么會把我?guī)Щ丶乙姼改?,但是既然認(rèn)定了我,在乎我為什么顯露出這樣厭惡煩躁的態(tài)度?
胥叔叔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飯后,胥時葉和施韓易收拾碗筷,我和胥時夏分別被胥叔叔和胥阿姨叫走。胥阿姨讓我去花園陪她侍弄花草,胥叔叔則把胥時夏叫到樓上去了,我看胥叔叔一臉黑沉,開始擔(dān)心起胥時夏。
我時時抬頭去看往樓上的樓梯,胥阿姨安慰我:“別擔(dān)心,擔(dān)心是最沒有用的,不能左右的事情還是要平淡一點(diǎn)?!?p> 胥阿姨說這話也是很無奈,那看來胥時夏和胥叔叔這樣不是第一次了,是常態(tài)了。
“他爸爸從前對他要求非常嚴(yán),他也懂事聽話,沒有讓他爸爸失望過。但是年輕人嘛,想法新穎,常常和他爸爸有分歧,每次都像這樣。現(xiàn)在他算是羽翼漸豐,他爸爸能和他說的事情越來越少。”說到最后,胥阿姨的聲音漸漸低了,并且無力感越來越重。
在我心里胥時夏的形象豐滿起來,他既是優(yōu)秀傲氣的胥時夏,也是溫柔和煦的胥時夏,他把傲氣和冷漠都留給了別人,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和姐姐,而溫柔和煦卻是對我,我何德何能?
胥時葉和施韓易收拾完廚房慢慢往院子里來,二人走到門口,剛笑開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上的一聲碎響。
“啪!”
我心一驚,忍不住身子一個顫栗。
我看見胥時葉眼神一冷,施韓易跟著還沒展開完全的笑容也冰塊一樣的僵硬。我意識到,一定出事了!不管是胥時夏碎的還是胥叔叔碎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還是我去看看。”胥阿姨放下手里的東西,捏了捏手里的枯黃葉角,只剩下幾根白色的葉脈和粘連在上面的一星葉屑。
“媽,爸很少管時夏,左右就那件事情。爸幾個巴掌都打不醒他,你說再多有用嗎?”胥時葉攔住胥阿姨,低聲的說著一些話,偏偏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我聯(lián)想到其他事情。
胥阿姨眼角往我站的方向掃了一眼,那樣明顯的隱瞞。
“吳家和我們都盯著那件案子,時夏年輕,爸打他幾巴掌,讓他知道韜光養(yǎng)晦也是為他好?!瘪銜r葉明顯有些在怪責(zé)胥阿姨的意思。
胥阿姨沉默了,施韓易這時候上前來挽住了胥阿姨的手,把阿姨扶了進(jìn)去。我眼睜睜的看著,獨(dú)自留在花園里,胥時葉朝我招手,我才走過去。
“時夏的鋒芒越來越強(qiáng),爸爸是擔(dān)心他年輕,沉不住氣。”胥時葉這樣和我解釋,把我拉到客廳里,我們四個人就分開坐下。
這時候樓上傳來腳步聲,我們緊張的抬起頭看,胥叔叔走在前面,換了一套衣服,胥時夏走在后面,褲腳被水濺濕了。胥阿姨見到,緊張得身子半立起,焦急的看兩個人。
“怎么了這是?”施韓易笑著大聲問,企圖掩飾這時候的緊張氛圍。
“茶灑了。”胥時夏淡淡的說。
“呼。”
我聽見胥阿姨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不知怎的,我也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