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洞墳
山洞里遍插火把,但橘黃光暈并未完全驅(qū)散幽暗,使得這山洞看上去有些冰冷。
閻?;氐缴蕉吹臅r候,洞里的人已經(jīng)走了差不多,從洞口往里走,才發(fā)現(xiàn)這個山洞開鑿得極深,更是分出了幾個洞室,此時,道士在站在一個洞室前,身體顫抖,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怎么了?”
閻桑走向前去,目光也看到了洞室里的光景,頓時便愣住了。
這個洞室用欄桿作關(guān)閉,建造得像是個牢獄,內(nèi)里空間極大,足供數(shù)十人活動,但此時,里面雖沒有一個人影,卻是有著不少的白骨,而從骨架來看,竟像全是孩童。
“牲畜!牲畜!……”
道士張大了眼睛,神情激動,嘴巴里一直念叨著這兩個字。
除了白骨,這山洞里更是傳來了極為濃郁的味道,有點(diǎn)像是泥土夾雜著血腥,同時混著尸味,讓人直欲作嘔。
“這是關(guān)押著擄來孩童的密室之一,從這氣味及白骨來看,應(yīng)是生病或快死了,才會被轉(zhuǎn)移到這個密室……”
相比起兩位同事,李希聲反而顯得較為冷靜,只是那美眸微微瞇起,仿若一條擇人而噬的美人蛇。
所以,只要是被轉(zhuǎn)移到這個密室里,就代表著被放棄,而這個密室,也相當(dāng)于是被擄孩童的墓地。
“頭兒,我想殺人?!?p> 道士突兀開口道,語氣低沉,與平時的冰冷不同,帶著一絲壓抑極深的兇狠,“你們?nèi)プ坊⒐闷艜r,我把這個山洞走了個遍,除了這個,還有另外幾個洞室?!?p> “與這個洞室相仿的還有兩個,想來一個是囚禁著可待價而沽的孩童,這些孩童,多數(shù)長相較好,可以賣出高價?!?p> “另一個,應(yīng)是較為普通或天生殘缺的孩童,這些孩童,賣出去還不如自己操控,用來當(dāng)作賺錢的工具……”
“采生折割!”閻桑驚訝道,“雜毛,你確定?”
采生折割,是極為殘忍的行當(dāng),人為地制造殘廢或是‘怪物’,以此換取他人的同情心,施舍錢財。
最為常見的便是弄瞎弄聾孩童,然后讓他們?nèi)ビ懸X財,而最狠的,甚至可能截掉軀肢……
“在另外的洞室,我發(fā)現(xiàn)了各種行刑的工具。”
道士眼神發(fā)狠地看向了閻桑,只是又似乎渴望著別人的否認(rèn),“對于孩童,如果不是采生折割,沒必要動用到刑具吧?”
閻桑沉默了。
雖然沒有在這山洞里找到孩童,但道士發(fā)現(xiàn)的一切,已足以說明他的推斷是正確的,也只有此時,道士才會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企望閻桑能推翻他的推斷,給他另一個說法。
沉默良久,等不來期待的說法,道士嘴角冷笑,“所以頭兒,我想殺人?!?p> “你知道誰參與了?下林村那么多人,你總不能全殺了吧?”
李希聲并不認(rèn)可道士的想法,“就算災(zāi)異司有臨時處決權(quán),可以殺一兩個人,但你想殺誰?”
處理邪魅詭異,并不像普通案件,經(jīng)常會遇到特殊或是危急的情況,針對這點(diǎn),朝廷也給予了一定的特權(quán),事急從權(quán)。
臨時處決權(quán),便是最大的權(quán)限,但事后須提交相關(guān)案碟,也就是報告。
“林布仁!”這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從道士的嘴里蹦出來。
“然后呢?”李希聲繼續(xù)問道。
道士沉默,是的,然后呢?
一時快意,道士倒是舒暢了,但林布仁若是主腦,他死了,參與的其他人呢?
無論是處決或是關(guān)押,都需要相關(guān)的證據(jù),而這些證據(jù),大多掌握在林布仁的手里,他死了,這案就算最終破了,也不一定能抓獲所有相關(guān)人員。
“從這山洞的規(guī)模和洞室的白骨來說,并非是林布仁這代人開鑿的,而是存在了數(shù)十年之久。你現(xiàn)在去殺了林布仁,相當(dāng)于是幫他們脫了罪,走失了相關(guān)證據(jù),這就是你想要的?”
聽到李希聲的話,道士深深吸了口氣,情緒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頭兒那你說,要怎么做?”
李希聲頜首,這才像是那個嬌傲的道士,“是時候動用你的身份優(yōu)勢,給郡令去個消息,讓他派遣得力干將,在這兩三天內(nèi),趕到下林村來?!?p> “好?!?p> 道士應(yīng)聲,然后疑惑道,“兩三天,頭兒你有把握?”
“沒有?!?p> 李希聲搖頭,但隨即看向了閻桑,此時那個英偉的臉龐,看上去似乎又俊俏了幾分,“但我們有大能?!?p> 道士也把目光遞向了閻桑,或許平時他不想承認(rèn),但此時,他卻真心希望對方比他厲害,“拜托你了?!?p> 啥?
兩三天時間,破獲這起陳年舊案?
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
“好?!?p> ……
從山洞回到宅子里,張捕快早已不勝酒力呼呼大睡,倒是和尚反而越喝越精神,見得眾人回來,便繼續(xù)邀酒道:“我已經(jīng)喝了四缸,來,不要停!”
然后,李希聲冰冷的目光讓他頓時醒酒,雖說話還有些不清晰,但倒是消停了不少。
“我們走的這段時間,可有發(fā)生什么事?”
“有我八戒大師在,哪會發(fā)生……”
和尚拍著胸脯大聲叫喊,但越說聲音越低,最后抱著個酒缸像是孩子般,“在你們回來之前,林布仁來過,不過卻是沒進(jìn)房間,而是與院子里的那兩個家仆聊了會?!?p> “看來是確定你們否有行動,然后也過來看我們喝倒了沒有,問完便離去了。不過,他應(yīng)該是受傷了,我能感覺他的氣機(jī)弱了些,而且姿態(tài)也有些不太正常。”
佛家有天眼通,自然能看到院子里一切,沒想到和尚喝歸喝,倒是沒忘了瞧上一兩眼,這喝高了,確實(shí)比平時還要更加靠譜。
“和尚,你搖醒老張,我把剛才發(fā)現(xiàn)的一些事,跟你們說說?!?p> 待得張捕快醒來,閻桑便把山洞里的一切說與他倆人聽,初時兩人俱皆迷糊,聽得不甚仔細(xì),到了后面,尤其是采生折割之事,兩人頓時眼孔收縮,清醒了出來,冷汗直冒。
“我要?dú)⑷耍 ?p> 聽完,和尚說了和道士一般的話,但此時已然冷靜過來道士,巴掌拍在了和尚的頭上,“你要?dú)⒘植既??你可有想過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