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曼陀羅的花語:斷情絕愛
虞念知新戲的角色殺青是在五天之后。
青麥是個細作,她的結局要么完成使命回宮,要么被揭穿身份,淪為階下囚。
蔣導影片下的青麥屬于后者。
這個角色生來就注定會以悲劇收場。
自幼被家人送進宮中,在冰冷殘酷的訓練營中又被培養(yǎng)成沒有感情的工具人,一生的使命就是完成上級下達的命令。
最后一場戲,青麥換上了女裝,顏色是和她身份相仿的玄青色。
孤身站在懸崖絕壁上,即使唇角被鮮血染成了殷紅,腰腹處還在滴著血,依舊氣勢不減,英姿颯爽。
身后是曾經待她如兄弟的男主。
驀然回首,青麥淡淡看了一眼男主,又看了一眼他手中還滴著血水的長劍,她忍著喉道涌上的甜腥味,笑了一笑,帶著所有的秘密,縱身跳下了懸崖。
戲是在室內大棚里拍的。
青麥跳崖,這場戲就算告一段落。然,整個大棚遲遲沒等來導演方向的發(fā)令。
直到帶著威亞的虞念知安全落了地,蔣導后知后覺才顫顫聲聲喊停。
太震撼了!
方才最后那回首的驚鴻一瞥,角色在生命盡頭的決絕和對這個世間的無念,割舍,釋懷,被虞念知那雙寡淡又富含情緒的杏眸徹底演活了。
直接秒殺九層以上的新人演員,就連一些老戲骨也未必演得出她的層次感。
特別是她那縱身一躍,簡直絕了!
毫無畏懼,干凈又利落,正是青麥的行事作風。蔣策震撼之余,也發(fā)出了疑問,試問一個年輕女孩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生命歷煉,才能做到像她這般行事老練果斷。
對于這一切的贊美,虞念知并沒怎么放心上。
謝過導演替她準備的鮮花,她回到了經紀人身邊。
紀棠對她也是贊不絕口。
“念念,要不是角色殺青,再拍下去,我都覺著你就是青麥本人了?!?p> “幸好你選擇重返影視圈,不然就虧大發(fā)了。”
虞念知細細聽著,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話題。
最近這幾天沉浸在劇本中,加之青麥這個角色無論身世還是一生,多多少少和她有些相似,不免勾起了記憶里許多被塵封的往事,心情有些低落。
至于重新回影視圈拍戲...
她這人喜靜,對做藝人的光鮮亮麗并不感興趣,簽約拍戲,不過是引出某個將死之人,替原主完成托夢。
她進更衣室換上便服,聽著外面的爽朗笑聲。
是夏挽清來了。
紀棠知道她是來接自家藝人的,便交代了幾句,先走一步。
“念念,說說想去哪,今天為你慶祝全聽你的。”
上了夏挽清的車,車內的暖氣吹得虞念知心情沒那么壓抑。
她微微凝神,忽而說了一句,“我想去刺青?!?p> “啥?”
夏挽清一時以為自己聽錯,平時踩死一只蟑螂都害怕的念念,居然主動要去刺青?
“......”
虞念知抬了抬眼皮,看著她一臉的詫異,臉色微變,聲音轉為微弱,幾不可聞,“這個想法是不是嚇到你了?”
紀棠說得沒錯,虞念知天生會演戲。
如今黑切白的表情管理,輕而易舉得看不出一絲破綻。
“怎么會!”
夏挽清看著她快要發(fā)紅的眼圈,羸弱得不行,心都快被揉碎了,便很自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我的念念做什么都行,我奉陪到底,走,現在就帶你去?!?p> 半個小時后,夏挽清帶著虞念知到了刺青店門口。
不怎么起眼的店鋪。
隱于胡同間,名字倒是霸氣,叫“帶刺的玫瑰”。
夏挽清也是從app上搜來的熱門店,聽說老板技法好,就來了。
店里就亮了一盞鎢絲燈,店老板是個帥小伙。
難得一見來兩美女,端茶倒水殷勤得緊。
“小妹妹,想紋個什么圖案?”
夏挽清擺手,“我陪我小姐妹來的,你店里有沒有女技師,我姐妹怕生?!?p> “有?!?p> 老板立馬打電話叫人來,掛了電話又來問虞念知想紋點什么。
虞念知想也沒想,“曼陀羅,紋左肩?!?p> “曼陀羅?”
店老板面露狐疑,他知道想來紋身的年輕小姑娘都喜歡紋點特別的,只是。
“小妹妹,店里提供的樣式很多,要不給你推薦幾款看看?!?p> “不用,謝謝?!?p> 虞念知說話的聲音不大,模樣也乖,眼睛水汪汪很清澈,聽起來就像個溫室里養(yǎng)出來的乖乖女。
但店老板卻隱隱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幾分毋庸置疑的口吻,店老板不動聲色審視,這個小姑娘呀,不像外表那般單純。
“.....”
店老板只好作罷,從手機里翻出了幾張曼陀羅的圖片,“小妹妹,知道曼陀羅的花語嗎?”
當然。
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
姑姑說過,她只有像曼陀羅那樣,斷情絕愛,才能被組織接納。
就像從小被送進宮中訓練營的青麥,從一出生就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