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胡管家了,你且回去幫我捎句話,就說我改天我請他吃酒?!比~青西拍了拍碧桃的肩膀,然后自顧自的開始練習。
碧桃怔了片刻,然后喜上眉梢,
往常出了事,二小姐都是自力更生,自己解決,從來不讓府里幫忙。
作為家生子,碧桃偶然知曉葉青西不是城主府的“真”小姐,只當她不愿享受過多的照拂,才與城主府劃開界限。
只是今日不知道因何緣故突然就松了口。
在碧桃看來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p> 碧桃后知后覺想起葉青西的后半句話,腦袋里嗡嗡響。
請胡管家喝酒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雖說有些天賦奇佳的女子可以與男子一同修習劍道,問鼎成仙,但那只是極少數(shù)。
無雪派男女第一的比例也是九比一,大部分女兒養(yǎng)在閨中,深入淺出的,心里作著出嫁從夫的打算。
劍道,離碧桃很遙遠,她甚至連劍都沒有摸過。
在她看來,止步于聚氣的二小姐處境比她好上千百倍,至少未來的夫家看在城主府的面子上,不敢輕易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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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這是您要的資料?!毕蚯⒄{(diào)查的一摞紙頁擱在黃奇身側(cè)的紅漆方桌上。
這些資料詳細的記錄了葉青西最近三月的日常,事無巨細,黃奇拾起最上面的總結(jié)一目十行的看:“鐘叔呢?”
向渠心里一咯噔,自知瞞不住,掀開袍子直直地跪下:“鐘叔去海城了。”
主仆將一個問得漫不經(jīng)意,一個答得一本正經(jīng)。
廖廖數(shù)字,周遭的氣氛卻發(fā)生了陡然變化。
鐘叔是什么脾氣、性格,黃奇心中有數(shù),估計昨天連夜就走了,向渠最多只是幫著隱瞞了一夜。
黃奇一心二用,腦子理清思路的同時,眼睛也沒停下,向渠聽著翻動紙頁的沙沙聲,一股行走在刀刃上的緊張感油然而生,但卻自然努力維持著面上。平靜。
良久之后,磨人的翻頁聲終于停了。
黃奇把手中的紙頁擱回原處,看著向渠漆黑的頭頂:“事情結(jié)束后,去刑堂領(lǐng)罰?!?p> “是?!毕蚯艘宦暎^續(xù)最初的話題,“城主府丫鬟婆子、無雪派的弟子、閑聊過的路人都詢問過了,皆未發(fā)現(xiàn)異常,您看時間還早往前推嗎?”
黃奇面色陰沉了幾分,截然不同的行為不可能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難道真的是做了一個夢?
“又是城主府又是無雪派的,你們弄出這么大的動靜,那小丫頭能不知道?”黃奇反問一句。
葉青西喜好女扮男裝,女裝的葉小姐是飯后談資,但男裝的葉公子卻是個鼎鼎有名的奇人,什么人都認識一點。
其中,包括些販賣消息的滑頭,查了一個晚上,動靜確實有些大。
“算了,還是在這里守株待兔吧,她不可能無緣無故……”黃奇摸了摸腰間的位置,靜下心來,看向窗外:“下面怎么那么吵?”
向渠見他皺眉,立馬走向窗邊,把窗戶合上前,順便聽了一耳朵。
他邊走邊說:“一樓的管事見小姑娘眼生,身邊也沒個丫鬟相伴,故意刁難人家,說是沒有令牌就不許人進門?!?p> 陳述事實的語氣與他幫鐘叔隱瞞的行為截然相反。
黃奇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說:“什么時候進一樓也需要令牌了?”
重云樓是孤城最賺錢的生意。
樓高七層,第一層是吃飯的地方,做出來的菜品被其他家的大廚爭先模仿卻鮮少有人能出其右。
價錢雖然高得離譜,但卻時常人滿為患。
向渠有些感慨:“這小子辦事效率還不錯,就是有些踩低捧高,最開始當管事的那兩年還勤勤懇懇,被人奉承久了,就有些變味了?!?p> “他父親老陳也是重云樓的老人,只是去世的早,幾個管事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平時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毕蚯嵲拰嵳f。
“你下去提點他兩句,這種事情我不希望發(fā)生第二次?!?p> 向渠領(lǐng)命下樓。
“沒有令牌還想瞎混進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咋這么軸,聽叔一句勸趕緊回家吧!想吃什么,叫你父兄帶回去不就成了?!?p> “照我說就算是城主府的千金,那見著陳主管也得客客氣氣的,這小女子也忒不懂規(guī)矩了,爹媽都是怎么教養(yǎng)的!”
“還要硬杵到什么時候,趕緊走吧,別影響大家伙吃飯的心情?!?p> ……
大堂里擠滿了大老爺們,大多數(shù)懼怕重云樓的名頭不敢多管閑事,跟著湊熱鬧,幾個喊話的人朝著陳文笑得諂媚,三兩個人雖然同情小姑娘但也只是勸她避其鋒芒。
向渠樓道一樓扶手旁見到此番情景開始有些同情那個倒霉蛋兒。
撥開人群,朱紅色的木門旁立著一位如白楊般挺拔的少女,身上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淡定。
一雙桃花眼懶懶散散的看向樓上似乎在尋找熟悉的身影,至于周遭那些刺耳的議論她仿若未聞。
小小年紀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小姑娘,不簡單呀!
向渠不由得多看了葉青西幾眼,衣服雖然是綢緞,但樣式卻有些陳舊,全身稱得上首飾的只有固定頭發(fā)的木簪,不過勝在干凈利落,看些有幾分英氣。
“向……”
向渠的余光瞥見四樓管事,見他開口,轉(zhuǎn)身打斷他的話:“白管事,好久不見?!?p> 四樓白管事向來剛正,自然看不慣陳文的做派,聽手下說門口還堵著,就下來看看,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這個人,還是向渠。
白管事一怔。
樓層高低決定了管事的地位,下三層接觸的人多,混了個臉熟。四樓都是些包廂,人流量不大,被人知曉身份是因為他管了幾樁閑事。
向渠是樓主的左右手,高他一級,但在樓下這群人眼中卻是個地地道道的陌生人。
知他為人低調(diào),便輕咳兩聲,佯裝起幾分架子準備寒暄幾句,向渠卻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攥著他的袖管繞過幾張木桌,在紅漆柱子旁停下。
冷不丁問道:“看見那姑娘戴的面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