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沒有?“九爺惡狠狠地問。
墨染疼得倒吸氣,慌不擇言說出心中疑惑:“莫不是朝陽?難道他真的…”
九爺突然狂暴起來,抬起另一只手輪圓了就是一掌,墨染被打飛出去,整個人都蒙了。眼前金星飛舞,一面臉頰如火燙,耳朵嗡嗡作響,又掃見一道黑影沖了上來。
又是重重的一腳踹在小腹處,夾雜著惡狠狠地咒罵:“賤貨,爬上我的床不算,還要去勾引我弟弟,難道我傅家被你們害得家破人亡不算,竟要將我們兄弟倆都踩在你的腳底下,才能甘心?”
“我…我,不知你在說什么?”墨染頭暈目眩,雙手捂住小腹,疼痛一陣緊似一陣,如波浪般席卷全身。
九爺上前一把薅住她的頭發(fā),墨染被迫臉揚起,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枕邊相伴近兩年,說了無數(shù)蜜語甜言的男人,如今像看仇人一般看著自己。
“你費勁心思纏上我,還不如那坊子里的姑娘,用不著花一分錢就能湊上來犯賤。為了那么一點利益,就能賣身,還有什么不能做的?我真是低估了你,竟不知你有這般本事,瞞著我去勾搭朝陽,他年少不經(jīng)事,竟著了你的道!”
墨染只覺得渾身疼痛都抵不過心底的抽痛,她咬著牙死死盯住他:“傅朝暮,我不知道你說什么!什么勾搭?什么朝陽?我從沒做過這種事。”
“到現(xiàn)在還嘴硬,你真是隨了你那死鬼老爹,騙人的本事竟是天生的。”九爺惱極了,口不擇言,惡毒的話沖口而出,一下下砸在墨染心中。
她忍不住哽咽起來,死死咬住下唇,一絲鮮血順著唇角緩緩滑落,那張臉如凄美的血花,絕望又無助。她早已說不出話來,只是下意識地搖著頭,不停的搖著頭。
九爺早已失去理智,突然抽身而起,大踏步朝著墻上掛著的彎刀而去,噌的一聲拔了出來,燭光猛地搖曳,晶亮的刀身閃過一道寒光。
墨染頹然倒地,眼神絕望,望著那個瘋狂的男子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惡狠狠的詛咒,院子里亂七八糟的,是小蝶驚恐凄厲的叫聲。
刀尖在眼前晃動,墨染一聲嘆息,直直墜入黑暗之中。往事如煙,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少年時的金創(chuàng)藥,倔強的眉眼一閃而過。再見時邪魅的笑容,于床榻之上溫情撫慰。醉酒之后的無心之語,月下酌酒,相對笑顏……
如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有著丹鳳眼的男子,邪魅一笑,身影突然漸漸遠去。墨染驚慌失措,伸手去夠,一切便如煙霧般突然消散開去。
漆黑深夜,山腳下的一座小院,一粒燭光搖曳,桌前坐著一艷麗女子,對面立著一綠衣男子,兩人瞟著床榻上躺著的女子,壓低了聲音說話。
“為什么插手?“男子問道。
女子卻不回答,只是看著床榻上昏睡女子嘆息:“哎,世上最苦,莫過情仇。遺夢于生,不斷情傷。十世了,你還這般看不開麼?“
“她若看得開,還會糾纏至今?你那坊子里聚集這許多的傷情女子,有哪一個不是經(jīng)歷這樣錐心的苦楚?等她頓悟,自會尋你,你便說再多,也是無用。“
“說來也怪,我那坊子姑娘最多三世,必斬紅絲。偏這個,糾纏了十世,仍然執(zhí)著如此,也不知是為何?“艷麗女子托著下巴愁眉不展,“我這個人呢,就是喜歡勉強,她越是拒絕我,我越要追她每一世,就是如今馬上要避世,實在拖不得了,要不我也不會隨意插手?!?p> “說到避世,還是我來護法的好,否則父兄那邊又要啰嗦。”男子難掩擔心,“還是要好好準備一下,這次是大劫。”
女子撇嘴挑眉:“就是說呀,不然我也不用這樣著急,那坊子里總要留個抗事的才行。”
“非得是她麼?”
“非得是她!”
“哎,真是拿你沒轍。”
“嘻嘻!“
墨染恍惚間看見一條紅色鯉魚吐著泡泡在半空中漂浮,旁邊歡快地跳躍著一只翠綠色的蛤蟆,一魚一蛤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憐憫,口吐人言,不停嘆息。
只見紅色錦鯉不停搖頭擺尾,翠綠蛤蟆突然張開大嘴,一道暗綠色的珠光劃過,隱沒在自己腹部,鉆心的疼痛終于平緩下來,她疲憊的再次睡了過去。
“算了,撐著挨一道天罰,我也要救你一救??!”錦鯉吐出一連串的泡泡,戚戚然轉身,搖一搖美麗的魚尾,劃出窗外。
蛤蟆嘆息著蹦跳追隨而去,只余地上一只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蛤蟆,黯然落淚:“魚錦嬢,你要助她,為何用我主上的蛟珠?我的傻主子哦,你又費了五百年功力。嗚嗚嗚,酒錢還未討回呢…”
墨染是被小蝶哀哀哭泣吵醒的,睜眼天已大亮,她有些恍惚不知何時何處。還未等小蝶反應,木門咣當一聲,二娘扯著嗓子沖了進來。
“墨染,墨染啊——你快起來去看一看吧,債主們都在前廳吵鬧,老鐘要頂不住了,他們要拿房子去抵押。那一大群人,兇神惡煞一般,就要沖進來,嚇死了喲!”二娘驚慌失措,頭發(fā)凌亂,想必剛與人爭吵過。
她一驚,慌忙起身,小蝶嚇得來扶。墨染一把甩開小蝶的手,急匆匆一邊更衣一邊問:“都哪幾家?”
小蝶目瞪口呆,昨晚傷的那樣重,竟一點事情都沒有?還莫名其妙就出現(xiàn)在了家中。
“小蝶,去叫劉爺來,快點!”顧不上疑惑,在墨染吩咐下,慌忙奪門而出。
“錢莊梁家,布莊劉家,還…還并著十幾戶散戶都過來了?!?p> “消息竟這樣快?“墨染咬牙。
“什么消息?“
“我和九爺鬧翻了。“
“天吶,那豈不是?“二娘呆若木雞。
“對,我們不過剛有起色,很多債務并未還清,沒人擔保,自然著急來要債!“
“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九爺…九爺不至于如此絕情吧?咱們還…還差多少?“
面對面露不信的二娘,墨染苦笑,低下頭快速說了一個數(shù)字。
“絹五十萬匹?“二娘失聲尖叫:“瘋了麼?怎么會有這樣多?天吶!“她一屁股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