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點癢

　　才從大禹村山坡上，作畫下來的柳歸元，著一身寬松的青衣長衫，胳膊下方隨意夾著自己的畫卷，年近五十，仍舊是步伐輕快，嘴里還悠哉的哼唱著小曲。

　　只是下坡走得急，好不容易下了坡，夾在胳膊下方的畫卷卻都掉了下來。

　　“哎呦，老夫的畫！”柳歸元看著隨風(fēng)飄遠(yuǎn)的畫紙，無奈的喊了一聲。

　　正在自家門口等候姐姐的姜俢，呆萌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邁出兩條小短腿去追畫紙。

　　他剛撿了兩張，只匆匆看了一眼，柳歸元就已經(jīng)趕到他身邊了。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謝謝你了，伯伯身上也沒帶著蜜餞……”

　　姜俢極少出門，見得人并不多，他認(rèn)生的往后退了一步，還記著阿姐的叮囑，不許他和陌生人說話。

　　他趕快將畫紙遞給柳歸元，就轉(zhuǎn)身走了。

　　只是嘴里奶聲奶氣的念著：“月下飛天鏡，云生結(jié)海樓。仍憐故鄉(xiāng)水……”

　　本來柳歸元也要離開了，可聽到后方傳來的小奶音，他頓了幾秒，那小娃娃嘴里念的，正是他在畫上的題字。

　　那小娃娃看上去也不過四歲，只看了一眼，就背下來了？

　　“小娃娃？”柳歸元立即轉(zhuǎn)身，準(zhǔn)備好好問一問這個小家伙。

　　誰知他喊了一句，那小娃娃拔腿就跑。

　　姜俢是真的被嚇到了，生怕自己被別人抱走，一雙小短腿瘋狂的朝著姜家方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六哥！六哥！六哥！”

　　柳歸元年紀(jì)大，他一邊追一邊喘：“小娃娃，你……你別跑，我就問你句話……你跑……跑什么……”

　　習(xí)武之人，耳力異于常人，這邊姜俢的聲音一出，慕容辭連門都沒走，直接翻院，出現(xiàn)在姜俢面前。

　　“六哥……”看到慕容辭，姜俢立即撲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小不點，慕容辭嫌棄的皺眉，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點點將姜俢推開。

　　剛推開，姜俢又抱了上去，就這樣反復(fù)了兩次，慕容辭妥協(xié)了，誰讓他寄人籬下呢。他問：“怎么了？”

　　“壞人?！?p>　　姜俢回頭，見柳歸元追了過去，立即又躲到了慕容辭身后：“六哥，就是他！”

　　柳歸元跑不動了，他半彎著身上，手里捏著畫卷，整個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這…小娃……娃，跑…什么……”

　　正逢從百里鎮(zhèn)趕回來的姜小小和姜武，看見了這一幕。

　　姜小小還以為姜俢惹了事，急忙跑過去：“出什么事情了！”

　　“阿姐！有壞人追我?！苯獋c那張小臉蛋，委屈的好像要哭了。

　　緩過勁的柳歸元，這才直起腰，等等，那小娃娃口中的壞人是在說他？天地良心，有他這模樣的壞人？

　　“小娃娃，我可不是壞人，我追你，還不是因為你跑，我就是想問你幾句話，可將我這老身子骨折騰壞了?！绷鴼w元拂袖擦了擦額間的細(xì)汗，又問姜小?。骸八悄愕艿?？”

　　姜小小頷首。

　　一旁慕容辭看清柳歸元的樣貌時，卻是小驚了一下，早些年就聽聞柳老歸隱山林，沒想到竟在這。

　　“小娃娃，你看到老夫畫上的題字了？”

　　“我…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只看了一眼?！?p>　　“一眼就記住了？”柳歸元料想的不錯，這個小娃娃，有幾分天資，小小年紀(j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是個好苗子。

　　姜小小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況，姜小小距離慕容辭近了幾分，她扯了扯他的袖口，小聲問他：“小六，什么情況？”

　　慕容辭先是垂眼，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停頓一二，卻是沒有后退。

　　隨之歪頭，在姜小小耳邊輕聲說：“好像是教書先生?！?p>　　慕容辭的聲音很低，鼻息卻很重，弄的姜小小耳邊發(fā)癢，她不由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動作，就將慕容辭推開，兩個人的氣氛瞬間尷尬。

　　姜小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指著自己耳朵：“有點癢…”

　　“……”

　　只因姜小小的三個字，慕容辭面色微變，耳根連帶著脖頸都紅的厲害，他下唇緊抿成線，二話不說，立即進(jìn)了院。

　　姜小小唇角一抽，得，好像更尷尬了。

　　不過她也沒心思去管小六，教書先生這幾個字，已經(jīng)足夠讓姜小小大腦清醒了。

　　教書先生主動找上門，難不成，姜俢念書的事情，有著落了？

　　她認(rèn)真的打量著柳歸元：“先生怎么稱呼？”

　　“老夫姓柳，你家這小娃娃，幾歲了？”

　　“柳先生，家弟四歲有余了，是念過一些字，平日里也有人夸他，是聰明的娃，這不，我才從鎮(zhèn)上買了一本詩集，準(zhǔn)備先讓家弟自學(xué)著，等攢上錢，就送他上學(xué)堂?！苯⌒慕涫掷锬眠^書籍，給柳歸元展示。

　　雖然不確定村子里的教書先生學(xué)識如何，但姜俢現(xiàn)在才四歲，也不急著去送私塾。

　　想來村子里的教書先生，價錢還低一些，姜小小自然不知，柳歸元的一堂課，是千金難求。

　　“去什么學(xué)堂，先送我那教兩天看看?！绷鴼w元往姜家斜上方指了指：“那戶，就是我家，讓他明兒就來?！?p>　　說著柳歸元就轉(zhuǎn)身欲走。

　　姜小小連忙追上去：“柳先生，那這個錢……”

　　現(xiàn)在她手頭里還不到一百文，且這些錢，她還要準(zhǔn)備食材，是有些緊湊。

　　柳歸元背身揮手：“能不能教，老夫還要看看，若是能教，分文不取?！?p>　　姜小小旋即道謝，又拉著姜俢：“小修，快謝謝柳先生！”

　　“謝謝…柳先生?！?p>　　“明早巳時?！绷鴼w元一直背身，看都未看姜小小他們一眼，高冷的說了時間，就邁步回了自家院子。

　　才剛進(jìn)院，他就狂笑出聲：“夫人，夫人！”

　　楊蘭從灶房出來，斜睨了自己相公一眼：“你不是作畫去了？怎么高興成這樣？畫出什么了？”

　　柳歸元捋著胡須搖頭：“皆不是，我收了一名學(xué)生?！?p>　　“嗯？你不是庸才不可教也？”聽到柳歸元收了一名學(xué)生，楊蘭不由來了興趣：“誰家孩子，能讓你瞧上?！?p>　　“就下面，你說的那戶人家，姜家老小?！绷鴼w元一想到姜俢，就高興的在院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