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氣不過,女主人問道,“你鎖什么門?”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這都幾點了,小孩都睡著了。”男主人淡淡的說道。
女主人真是有些氣笑了,呵呵兩聲,“你他媽的別的時候都是這個點睡覺,你他媽的那天不是玩手機玩到半夜一兩點。你什么時候這個時候鎖過門,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小女兒還在外面,你他媽的,我什么時候沒有回來?!?p> “這都幾點,都半夜了,誰知道你回不回來?!蹦兄魅怂坪跻灿信瓪?。
女主人呵呵兩聲,大概女人都是水做的,氣的想哭,但她不愿意哭,自從而父親不在后,她大哭過一陣子,后來就算哭,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默默流淚,她早就看透了。她更加不會在這個人面前哭,不愛你的人,你在他面前哭,他只會哭的可笑。
事情被女主人忍了過去,她想過一個安靜的年。今年太不好過了。父親的離世,太突然,讓她緩不過來。
不,他一家人都緩不過來。
大概這個年就是為了讓人不好過的。
天氣很暖,卻又格外的冷。
今年雪少,天氣干燥,正是孩子愛生病。
從十一月開始,三個孩子就輪流著生病。
一個剛出院,一個就進醫(yī)院。
于此同時男主人妹妹家的孩子也生病了。
連續(xù)一個月的在醫(yī)院住著,早就熬干了女主人的精力,更何況從父親去世開始,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的覺,總是失眠。加上心思又重。
那一陣流感很重。
小兒子剛剛從醫(yī)院回來,女主人就發(fā)現(xiàn)小女兒精神似乎不太好。
一測體溫,有些高,三十八度。
到了醫(yī)院測了一個血,聽了聽肺。
醫(yī)生說沒事,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到家時已是天黑了。
小女兒精神還是不太好。
到了半夜,這燒不退反升。
又喂了藥,又用溫水擦身體。
女主人幾乎沒有睡覺,也只是微微瞇眼打了一個盹。
外面天沒有亮,有些灰沉沉的。
天上的啟明星清晰可見。
小女兒的身體滾燙,燙的女主人手都疼。
女主人急忙連男主人,“快醒醒,小二還是燒。”一邊喊著男主人,一邊測體溫。
又一邊找衣服。大概母女連心,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大概從來不是假的。
女主人直覺不好,心中越來越害怕,她怕,他女兒得了重病。她怕她女兒離開他。
即便將來女兒不親她,在這一刻,她只希望女兒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在男主人迷迷蒙蒙的時候,女主人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拿出體溫計,看了一眼,已經(jīng)燒到了三十九度多。
女主人逼自己沉著冷靜。催促道,“快去醫(yī)院,不行,已經(jīng)三十九度多了。會燒傻得,趕緊打電話,讓他奶奶過來看著老大和老三?!?p> 男主人這才慢慢悠悠的穿衣服,打電話。
“爸,過來看著老大和老三來,老二高燒不退,要去醫(yī)院。”男主人到。
女主人一邊給女兒穿衣服,一邊看著另外兩個孩子。
大女兒醒了過來,朦松著雙眼,“媽媽”
女主人看了一眼大女兒,道,“睡吧,乖,妹妹生病了,我們?nèi)メt(yī)院,你要聽話,看著弟弟。一會你奶奶他們就過來了。”
“嗯?!贝笈畠河痔闪嘶厝ァ?p> 女主人很欣慰現(xiàn)在大女兒得聽話,和小兒子的沒有醒來。
“現(xiàn)在天還沒亮,醫(yī)院還沒上班,還得掛急診,小二還值得掛急診昂。”電話那一頭傳來了模糊的聲音。偏偏那一刻,聽在女主人耳中,晴天霹靂。
不過她來不及計較,她現(xiàn)在只想女兒平安,趕緊去醫(yī)院。
還好男主人道,“燒退不了,吃藥沒用。你快過來,我馬上過去開車?!?p> 男主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女主人跟在身后抱著小女兒往外走。
天上的星星照在地面上,將將看清道路。
清晨風微寒。
女主人卻直冒汗,似有火在燒,看著面無表情,冷靜的異常。
路上車并不多,霓虹燈閃爍。
女主人一邊伸手摸著小女兒的額頭,一邊看著窗外。
心中百感交集。
這讓她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那一日父親去世時的夜晚。
一只手緊緊的握著小女兒得手,一手將小女兒抱在懷中。這樣她才覺得踏實一些。
一連幾日小女兒的高燒都退不下去,都燒到了四十度。
精神也一直不太好。
后來好不容易退下去,精神也好了一些。
女主人就沒有睡過覺,一直幫小女兒擦身體,讓她覺得好受一些,然后一直去問大夫,有沒有什么辦法讓她趕緊退燒。
后來還是女主人提了一句,是不是流感,大夫才加了藥。
整整在醫(yī)院住了半月才好。
那半個月,女主人幾乎不說話,只是盡心的照顧小女兒。
大概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亡。
沉默,太可怕了。
狂風暴雨,總是來的突然。
最后的那一棵草會什么時候倒,誰都說不準,他會來的十分突然。
女主人心想,快過年了,過一個好年吧,沒有幾天了。
男主人這一日回來,道,“妹妹借了一萬塊錢,早上的時候他爺讓我給他轉(zhuǎn)過去了。他家的孩子生病住院了?!?p> 女主人正在做飯,從廚房出來,“是嗎?什么???”
“肺炎,在省院住院?!蹦兄魅说溃蛟S覺得這太應該了,也太理所當然了,他妹妹借錢,所以說的也隨意。
女主人笑了笑,似乎渾然不在意,“是嗎,應該的??床∫o?!?p> 后來一天的清晨,男主人還沒有起床,男主人的父親就又打過來電話,“剛剛欠賬的人給你轉(zhuǎn)了一萬,你看看你們要是不花,就給你妹妹轉(zhuǎn)過去,看病需要錢?!?p> 女主人聽到打電話的聲音,從廚房走過來,看在門框上,笑道,“怎么了?”問的慢條斯理。
“在給他們轉(zhuǎn)點錢,錢不夠。”男主人理所應當?shù)卣f道。
“哦,是嗎,應該的,看病要緊。不過,他奶奶她們一點錢都沒有嗎?”女主人平靜地說道,“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一個感冒,支氣管肺炎這么久都好不了?”
“不知道,說是肺炎?!蹦兄魅说馈?p> “哦,有爹就是好,有姥爺就是好啊,舅舅也好,比親爹都親?!眹@了一口氣,羨慕道,“可憐我的孩子,早早地沒有了姥爺,舅舅又小,又沒本事,哎,不能給錢看病,一個小二還值得掛急診,哎!命??!”
男主人看了一眼女主人,專心的轉(zhuǎn)錢去了。
女主人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滅了火。坐到客廳的爐火面前,烤著火,真他媽的冷啊。
不消片刻,男主人的父親走了過來。
叫了男主人。
女主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男主人的父親,道,“還沒起?!?p> 男主人的父親站在屋中門口處隔著隔斷喊到,“轉(zhuǎn)了沒有?等他們從醫(yī)院回來了,讓你妹妹取她的彩禮錢給你們。”說話間看向女主人。
女主人看也沒看他,自顧自的看著爐火。
等男主人從屋中出來,男主人的父親問道,“轉(zhuǎn)了多少?”
“一萬,都轉(zhuǎn)過去了?!?p> “你們還零花的沒有?”男主人的父親問道,“先緊著點,他們那里著急?!?p> “嗯,有零花的?!蹦兄魅说?。
女主人心中冷笑一聲,委婉的聲音里帶著冷漠,“他到底是什么病?要是普通肺炎早該好了,再說前一陣子不是出院了嗎?小二那時還在醫(yī)院里?!?p> “誰知道呢,也不知道怎么就有病了,這才出院。”男主人父親帶著無奈和焦急。
女主人應了一聲,又道,“他爺爺奶奶就沒有錢嗎?一點都沒有嗎?”
男主人的父親道,“這不是他爺爺前段時間也做了個手術嗎,現(xiàn)在沒有錢。”
女主人哦了一聲,不要奢望他不在心里罵人,她沒有罵出口已經(jīng)是很好的修養(yǎng)了,那些姥爺做的不錯,孫女有病不值得掛急診,這是逼著看的急了,要是有個好歹,哎,女孩不值錢,哪有人家的外孫子好,將來等著他給養(yǎng)老吧。
從現(xiàn)在起,不要指望她教孩子要喜歡爺爺奶奶。
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