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之地向來多出驚人之語,陳恒這番話很快就被揭過了,眾人似乎也都忘記了他的話。
這場歡宴一直持續(xù)到了天明,明月館當然有休息之地,而且防護周密,絕對安全。
陳恒和穆羽互相攙扶著往房間走去,鶯兒不知何時回來了,跟在兩人身后。
“陳兄,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穆羽喝得暈頭轉向,稀里糊涂地說話。
陳恒隨意應了聲,兩人正好好走著,穆羽忽然踉蹌幾步,陳恒腳下微動,不動聲色絆了他一腳,接著又順手去扶。
右手搭住穆羽肩膀,左手倏忽伸入他衣服,伸出時又順勢扶住穆羽胳膊。
一氣呵成,穆羽沒有半分察覺。
穆羽就算不醉,大概也察覺不了,這是蓮華寶典雜篇中的妙手空空之法,陳恒以此法行竊,手法之高明恐怕能直追許多江湖大盜。
畢竟江湖上真正鉆研行竊手法的人可不多,專門整理成秘笈的,更是少之又少。
陳恒屏退鶯兒,把穆羽扶到房內床上,穆羽爛泥般倒頭便睡,他這才攤開左手,看向手中之物。
那是一枚瑩潤柔膩的羊脂白玉,白玉雕成一副鴛鴦戲水圖,一角刻了個“雪”字,正是他和景雪的定親信物。
料想景雪手中也有一枚,那一枚上應當刻有一個“洪”字。
陳恒悠悠出神,回想起剛在荒山破廟中蘇醒的遭遇,那時他根本不知道山賊找他要的玉佩是什么東西,原來早已被穆羽奪走了。
這時穆羽喃喃囈語,翻了個身,陳恒目光轉到他身上,劍眉微立,原本飄逸俊秀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股極為不符的剛猛果決。
陳恒舉手就要一掌斃了穆羽,忽然又收回手,喃喃自語:“不行,現(xiàn)在殺你難免引人懷疑,還要多忍一天才行。”
他邁步出門,卻見鶯兒還眼巴巴守在門外,笑道:“怎么,鶯兒想要侍寢?”
鶯兒俏臉泛紅,低頭不語。陳恒也沒在意,他知道明月館的女子大多賣藝不賣身,客人也無權強迫,剛才那話只是一句玩笑。
鶯兒見陳恒轉身要走,不禁露出失望之態(tài),卻見他忽然又回頭,心中不禁一喜,一時間思潮翻涌,手足無措。
陳恒湊近鶯兒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又道:“這事還要麻煩姑娘了,多謝?!?p> 鶯兒連連點頭,心中歡喜,卻忽然感覺手中冰涼,多了一物,低頭一看,陳恒竟是悄然遞給她一塊金錠。
青樓之地,這種私底下的交易只需雙方心知肚明即可,原本再常見不過,青樓女子也大多喜歡這事。
鶯兒平時也會遇到一些客人暗中打賞,要她幫忙散播某些消息。
要說酒樓是江湖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那么青樓就是江湖謠言散播最快的地方,男人的耳邊風最是好吹,這一點已不知被多少人利用。
鶯兒此時卻只覺心中酸楚,賭氣之下把金錠塞了回去,悄聲低語,神態(tài)凄然:“能為逍遙公子做事,鶯兒歡喜不勝,還要什么賞賜?”
鶯兒說罷轉身,腳步凌亂地去了,陳恒愕然看著她的背影,思及今晚鶯兒的種種異狀,暗道:“這才剛見面,難道就生出了感情?”
陳恒前世只覺女孩難追至極,這印象已深植腦海,哪想到他如今易容成逍遙,不僅相貌俊秀不凡,氣質更是飄逸出塵。
再加之他舉止有理,酒宴之上看似風流灑脫,其實從未觸犯鶯兒分毫,這樣的男子尤其對青樓女子具有莫大魅力。
陳恒微微搖頭,心想:
“我易容成逍遙,雖然故意做出一副風流倜儻,亦正亦邪的樣子。
但那一是為了掩人耳目,關鍵時刻用來躲避敵人;二是為了從不同角度體驗江湖,更快熟悉各種江湖手段。
我絕非真喜歡那個樣子,更不會真去做有違本心的事情?!?p> 想到這里,他也懶得再去想鶯兒的心思如何,只管堅守本心即可,當下去了隔壁一間房,倒頭就睡。
陳恒兩天兩夜來,又是逃命,又是設計,當真疲憊至極,如今終于放松,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wěn)。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陳恒才悠悠醒轉。
他盤坐床上凝神練功,只覺渾身功力、精力盡復,上古吐納功運轉更是迅速了幾分,丹田中那團代表吐納功的云霧隱約有所壯大,不過距離突破第五層還有不小的距離。
陳恒運了一遍內功,揚眉吐氣,縱身下地,忽然驚覺腳步輕盈,跟以往感覺不同,不由自主施展出蓮華身法。
只見他腳步迅疾,落腳卻極輕,步法之間隱約有一股莊嚴的氣度,同時身法優(yōu)雅至極,猶如在風中搖曳的蓮花,莊嚴高雅。
他和張老三,一逃一追,苦耗一天,經此劫難,他的蓮華身法竟不知不覺間已突破到了第四層!
陳恒乃三流武者,同時煉體境還未圓滿,那時就能憑借三層的蓮華身法逃脫張老三追殺。
這其中固然也有陳恒智計百出,蓮華寶典妙用無窮,但要知道張老三至少也是二流高手中的上層水平,可見蓮華身法之不凡!
如今陳恒蓮華身法突破,再遇到張老三,應當不會那么狼狽了。
“看看昨夜成果如何?!标惡闶諗肯采蜷T口走去。
這時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驚叫,聲音中滿是惶恐和絕望,若非陳恒功力精進,距離又近,恐怕還聽不見這聲音。
陳恒聽出那聲音是鶯兒的,聽那聲音惶恐,再聯(lián)想到穆羽荒淫無誕的性格,他幾乎轉瞬就大概猜到隔壁屋在發(fā)生什么。
救還是不救?
救了只怕要誤今晚大事,而且大概率要給逍遙這個身份惹一屁股麻煩。
陳恒沒有猶豫,大踏步來到隔壁房門口,抬腳猛地一踢,那房門“砰”的一聲巨響,便已被他踹飛。
房內,穆羽呆愣當場,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有人闖進來,而鶯兒則被布條堵住了嘴巴,手腳皆被捆縛,縮在床角,不住哭泣。
看她衣衫凌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顯然陳恒再晚一步,她就要遭辱。
陳恒面無表情掃了鶯兒一眼,舉步走向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