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huán)山脈往北,和大環(huán)山脈相連,大環(huán)山脈則直通洪威國的皇都。
大環(huán)山脈是天子腳下,治安很好,別說山賊強盜,就是路上丟了什么東西,都很少有人去撿。
小環(huán)山脈則不同,除了北面的禿木城、紅鐵礦場和青嵐峽有朝廷重兵把守,整條山脈自南至北就是一個土匪的大本營。
大寨相連,小寨換套,土匪之間雖然有摩擦,但對外卻親如一家。
正常人敢走小環(huán)山脈這條路線,不死也要脫層皮,唯有大商賈或者大世家、大門派,跟小環(huán)山的土匪們打通了關(guān)系,才能一路暢行。
再有就是自祖輩起就生活在小環(huán)山內(nèi)的山民,土匪們偶爾會剝削一些油水,多數(shù)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比如獵人一家。
這一路上看似平靜,其實還是因為陳恒和獵人一家走在一起。
至于青蛟寨,是他們家寨主看上了少女穎兒,之前就多番糾纏,每每獵人一家進城賣藥,總要派人打探是否帶上了穎兒。
山里自有規(guī)矩,穎兒要是好好待在山民居住區(qū),青蛟寨寨主也不敢用強,偏偏她這次非要跟出來,偏偏又被青蛟寨的嘍啰知道了。
“少俠,老身知道武者腳程極快,只求你帶著我女兒先行去禿木城?!眿D人說到最后,老淚縱橫,滿臉懇求之色。
陳恒沉吟道:“大娘,你擔(dān)心青蛟寨的人還來找麻煩?這倒沒事,有我在,他們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p> 獵人老常拍腿苦笑:“哎唷,您是大俠,哪能一輩子跟著我們家?”
陳恒微微一笑,不在意他語氣挖苦,也已明白了老常的意思。
眼下最穩(wěn)妥的法子是護送老常一家出了小環(huán)山脈,再謀生路。
但是老常一家世代生活在這片山脈,他們恐怕也不愿意出去。
看老常和婦人的臉色,他們似乎想要陳恒帶著少女遠走高飛。
他們自然看出了陳恒非同一般,料想有意把女兒托付給他,好讓女兒跳脫小環(huán)山脈這潭泥沼。
陳恒向那少女看去,果見少女皮膚白皙,容貌甜美,確實是一個尚未長成的美人坯子。
但……陳恒不是濫情之人,現(xiàn)在他只覺得少女是個老大的麻煩,何況她太小了。
“咳,”陳恒干咳一聲,收斂了有些旖旎的想法,“這樣吧,您兩位把去青蛟寨的路跟我說了,我去看看,或許就把事情解決了?!?p> 獵人老常驚道:“什么?你走了青蛟寨又找上我們怎么辦?不行不行,到時候他們看不到你人,指不定把那死了的兩個人算到我們頭上!”
這話就很不客氣了,陳恒臉色微沉,淡淡道:“老丈放心,陳某不會溜之大吉,小妘留著跟你們一起走,暗中自有人保護你們?!?p> 老常被陳恒目光一盯,心頭一凜,只覺他目光凌厲,竟如深山老虎一樣,連忙低下了頭。
婦人這時笑著說了些緩和的話,又把去青蛟寨的路跟陳恒仔細說了,陳恒懶得和他們再多計較,叮囑小妘要乖乖的,徑直去了青蛟寨。
一路上,陳恒想起獵人一家的神態(tài)語氣,猜到那婦人心思只怕也不簡單,就不知在一旁的少女是否如同表面一般單純天真。
“這雖是個武道世界,人心之復(fù)雜卻也毫不遜色,唉。”陳恒想著,微微一嘆,心中又道:
“我又何在意他們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我自專注于武道,一路奮勇,遇強勝強,逢惡除惡,在江湖上快意馳騁,豈不勝過這些人百倍!”
此念一出,陳恒頓覺心意暢快,把獵人一家的事拋之腦后,身影在山林間飄忽如鬼魅,一息間就飄到十丈開外,忽然縱聲長嘯。
嘯聲悠揚不絕,遠遠傳了開去,等到嘯聲漸漸消散,陳恒也已遙遙望見一座跨立在兩山之間的寨門,寨門上隱約可見“青蛟”兩字。
寨門外草木空曠,兩邊山道上顯然藏有暗哨,陳恒自忖難以靠近,便躲在一塊巖石后面,遠遠觀望,一時間有些驚奇。
只見寨門開了一線,門外擠了一大堆衣衫襤褸的人,看他們面黃肌瘦,似乎是一群饑民。
大道上陸陸續(xù)續(xù)還有饑民往青蛟寨走去,陳恒暗自沉吟,心道:“他們難道在救濟難民,難不成青蛟寨的山賊居然是好人?”
陳恒一時茫然,沉吟片刻,施展了易容術(shù),臉上肌肉一陣挪動,整個人的氣質(zhì)頓時大變,又撲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弄得渾身臟兮兮,便混在人群中往寨門走去。
青蛟寨果然打著扶危濟困的名頭,收納流落小環(huán)山里的難民,陳恒從幾個饑民口中得知,青蛟寨經(jīng)常這樣做,救了不少瀕死的人。
“世上哪有這等好事?”陳恒心中暗暗稱奇,隨著人流慢慢靠近寨門。
大門守衛(wèi)果然在甄選饑民,雖然只留下了小孩、婦女和年輕力壯的男人,但這合乎情理,陳恒不由得信了幾分。
要是青蛟寨不管不顧,一概接納,陳恒反而可以斷定這幫山賊不懷好意。
輪到陳恒,守衛(wèi)見陳恒居然比自己還高了一頭,而且身材十分健壯,不由得吃了一驚。
“呃,你也是饑民?”
陳恒心中尷尬,蓮華寶典的易容篇其實可以稍微改變自身身材,但要輔以蓮華心法,是以他雖然改變了容貌,身材卻還是原樣。
好在陳恒此刻的相貌十分憨笨,他便對著守衛(wèi)憨憨一笑,撓了撓頭也不答話。
“哦,原來是個傻子,不錯,進去吧?!笔匦l(wèi)哈哈一笑,推了陳恒一把,陳恒假裝不會武功,踉踉蹌蹌進了寨門。
一進寨門,就有人領(lǐng)著他們往更深處走去,在山路一轉(zhuǎn),已聽不見了寨門口的動靜。
人群前面忽然一陣躁動,陳恒心中微動,搶上幾步向前張望。
只見前面二十多個嘍啰把他們這群人攔住,一個山賊按住了一個男人的腦袋,另一個山賊把一個女人從他手中拽走。
男人狂怒大吼:“她是我婆娘,你們干什么,干什么?!”
那女人也是又哭又叫,然而他兩人哪里是蠻橫山賊的對手,山賊拖著女人走開,手上抓拿,不無褻瀆之意。
人群頓時大亂,身后忽然有人喝道:“男人和女人分開,快點!”
陳恒轉(zhuǎn)身,人群后面也被二十幾個山賊堵住路,饑民暴動,當(dāng)先幾人紅了眼向外沖,卻被山賊幾刀砍死。
陳恒怒火沖頭,忽然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婦從前頭山寨跑了出來,身上春光泄露,臉上已有了絕望之色。
少婦身后罵罵咧咧追出一個山賊嘍啰,那嘍啰臉色鐵青,邊追邊提褲子,山賊哄然大笑。
哄笑聲中,山賊嘍啰彎弓搭箭,一箭正中少婦背心,少婦踉蹌幾步,撲地而死。
這一切發(fā)生的那么快,陳恒不是無心救人,實在是想不到這些人下手居然如此之狠,似乎視這些人如草芥,人命渾不當(dāng)一回事。
陳恒再也無法忍受,飛身而出,一掌拍死一名山賊,怒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