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衣袍下,一枚正面刻著呂字,背面刻有’輕知‘樣式的玉佩,吊在他絲質(zhì)的束腰上。
羽涯城呂輕知。
哪怕在殷瑜天賦未失之時,呂輕知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殷瑜,周墨,呂輕知,乃是三涯域并稱的少年三杰。
他們?nèi)瑐€個天賦異稟,性情詭異。
身為曾經(jīng)他們中的一員,殷瑜曾聽說過那人的傳言。
如今一見,倒真如傳言所聞那般。
靚麗而妖艷。
至于性情?
人們說他不近人情,心性不定,喜怒哀樂變化無常,但殷瑜卻覺得,這人性情溫和,乃是翩翩公子,與傳言哪里有相似之處?
就看呂輕知優(yōu)雅而不失穩(wěn)重地蹲下,輕輕地握住他的下巴,然后強迫低著頭抬起頭。
他眼中閃過一絲暗光,但隨即便有些得意地笑道:“長的倒是不錯,聽說曾經(jīng)的天賦也不賴,還能和我并稱!可惜,都沒了?!?p> 言罷,他一手取出一枚鏡子,另一只手則是扼住殷瑜的喉嚨。
窒息的感覺很糟糕,但呂輕知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取他的命,而是要讓他識趣點。
本想落下的頭因為要害處的威脅,停止了動作,殷瑜微微握拳,他覺得傳言并非都是假的,斯文敗類不過如此。
但是他的根本目的到底是為什么?
讓他看看自己如今的樣子嗎?
這的確是很傷人的!
但就這?
就憑這樣怎么可能踐踏他的尊嚴,他的意志難道就這么薄弱嗎?
殷瑜緩緩勾起嘴角,不明顯,卻也足以讓人發(fā)覺,尤其是呂輕知這樣的強者。
“嗯?你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呵,這雙眼睛看起來真礙事呀?!?p> 呂輕知的手從殷瑜脖頸處移開,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殷瑜的臉頰。
他緩緩開口,同時盯著殷瑜的眼眸。
“圣涯城的天之驕子,殷家的少主?哈哈哈哈,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應(yīng)該比我多點什么東西呢!結(jié)果呢?一個樣子喲?!?p> 殷瑜瞳孔一縮,但隨即鎮(zhèn)定了下來。
“既然如此,你應(yīng)當知曉曾經(jīng)的你不如我,這是三涯域所有人的共識!不然,你怎么只敢在我失去力量之后才找上我呢?”
“啪?!?p> 明鏡掉落在地上,發(fā)出的響聲打斷了殷瑜的話語。
呂輕知空出雙手,也不去看那破碎的鏡子到底碎成了幾塊,他挑挑眉,輕聲道:“知曉什么?我不如你?那些凡夫俗子給定的東西怎么能夠成為評判我強弱的標準呢?”
他緩緩起身,頗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覺得這所謂的三杰之首也不過如此,覺得自己痛打落水狗的行為并不能取悅自己多少。
他背過身去,輕聲嘲道:“早知如此,我何必花那些靈石呢?買了一個廢物,白瞎了我的靈石?!?p> 幾個護衛(wèi)打扮的人看著呂輕知走出來,連忙迎上去,倒是顯得這里更加閉塞。
覺得有些無趣,呂輕知吩咐了一句就離開了,若說最開始,他還對這殷瑜有興趣,現(xiàn)在卻是發(fā)覺這人生的一個一個死腦筋。
幾人恭敬地望著他的身影遠去,身為他的貼身護衛(wèi)的呂夕則是留了下來。
他是專門負責(zé)處理這些事情的人,而且每一件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久而久之,呂輕知也不再關(guān)心這些,全權(quán)交由他決定。
往常的事情,呂夕都能輕易解決,只是這一次的對象不同。
殷瑜是殷家的人,曾經(jīng)殷家的繼承者,三涯域天驕,走到哪兒都是應(yīng)當被人追捧的。
但如今他修為盡失,殷家更是傳出放棄殷瑜的消息,甚至沒有了任何的價值……
若非他曾經(jīng)的頭銜過多,他多半是賣不上一百塊靈石的。
沒了修為,沒了美貌。
嘖,真不好決斷呀。
旁的守衛(wèi)看著呂夕有些為難,便諂媚著提議道:“大人,賣是賣不出這個價格的,甚至可能給我們帶來災(zāi)禍,畢竟殷瑜哪怕被殷家放棄,但難保殷家下一任繼承人不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p> 呂夕點了點頭,“這正是我所擔憂的,畢竟死者為大,他們或許拿呂家沒有什么辦法,但我們就?!?p> 他長嘆一口氣,“我們終究只是仆人,禍事來了遭殃的,出去頂鍋的,必然是我們,可但凡我們的實力能再進一步?!?p> “哎,那大人,我們究竟如何行事?”
呂夕揮了揮手,輕聲道:“把他丟入墨緣山脈,讓他自生自滅吧。”
“是,大人?!?p> 鎖鏈被解開,殷瑜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回到了這里,難道這就是有緣嗎?
他就是在墨緣山脈被人暗算的,若非如此,依仗他的天賦,他那重利輕情的父親又怎會任由別人將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到底是覺得他沒了價值,于是便讓其他人代替他。
那齊柳河也是如此,他的家世是顯赫,但對于殷家來說,不過爾爾。
要是沒有別人的示意,一個圣涯城二流勢力的公子,敢對他下手,還毀了他的臉?
臉上的毒藥源于悲樂花的花蕾,那是世間的奇毒,或許不致命,但對于天賦和容貌的摧毀是無法逆轉(zhuǎn)的。
它的價格不菲,但那人竟然足足用了上千靈石的份額,只為讓他臉徹底毀去。
誠然,殷瑜對于如今的模樣是厭惡的,但內(nèi)心的疑惑不解卻也隨之而來。
躺在墨緣山脈深處,殷瑜身邊走過的是可恐的兇惡魔獸,但它們對于殷瑜沒有興趣。
因為他身上殘留的悲樂花香,是驅(qū)散蟲獸的頂級香料,所以哪怕這些魔獸的實力高他太多,他還是活了下來。
殷瑜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恢復(fù)了一點兒,于是換了個姿勢,但體內(nèi)的靈力卻因他的再次動作徹底混亂。
他短暫地恢復(fù)了屬于他自己的靈力,卻也因此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力無法從外界補充。
他有心想要嘗試丹藥,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儲物戒指早已經(jīng)毀在了死亡之谷。
呂家的仆人雖然害怕禍事,將他丟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給他留下食物。
饑餓讓殷瑜意志力瓦解,恰在此時,清脆的鳥鳴于遠處響起。
他抬起頭,眼中逐漸失去神采,便僵硬而緩慢地向著鳥鳴傳來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