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柳河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他此時正在等暗烏的消息呢!
要說什么消息,暗烏被他遣去云端購買殷瑜的消息,所以自是殷瑜的消息。
而被他過分關(guān)注的殷瑜,此時正走在通往暗野坊的路上。
順著氣味前行,殷瑜覺得自己好似沙漠中尋求綠洲的旅人,他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也不覺得有何奇怪。
人所擁有的情感似乎在他身上不存在,他孤身一人,孤獨寂寞伴隨著他,而他也不覺得應(yīng)當(dāng)悲痛。
只有當(dāng)生理性的饑餓出現(xiàn)的時候,殷瑜的眼眸才會有些波動,但那也不是情緒,而是野性的本能。
七曲譜是至圣譜寫的樂章,它記載了人所擁有的七種初態(tài)情感,喜、怒、嗔、癡、貪、恨、悲。
它們源于野性,卻與野性分別。
被剝奪了野性的人,自然生不出情感。
可被剝奪了情感的人,卻不意味著同時失去了野性。
野性,是軀體的本能,但卻不是所有的軀體都會被本能支配。
情緒,是靈魂的本能,但卻不是所有的靈魂都有著這樣的本能。
這幅被改造的軀體,有著人的外在,內(nèi)里卻完全不同。
它,這幅軀體,喜歡吃的東西,正是情緒這種來源于人的靈魂的東西。
而殷瑜的靈魂,卻不含情緒。
他緩緩地走著,步伐穩(wěn)重,氣息不亂。
就仿佛那勾人心魄,引人墮落的香味不存在,可他的步伐卻沒有任何停頓。
他還是被吸引了。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一個沒了記憶,空有常識的普通“人”。
身體的本能引領(lǐng)著他,而他也不抗拒,因為那股味道告訴他,沒有危險。
沿著這條荒蕪的路前行,路邊的雜草野花茂盛生長,青石板帶著裂隙,些許雜草從裂隙中伸出莖葉,枝葉上帶著些許清晨的露水,干凈而純潔。
但殷瑜卻不在意這些,當(dāng)他走過,那些滿含著生機的植被,皆都蔫軟,些許不知名的液體從植被上流下,藏在暗處的小蟲子興奮地舔了舔,然后將那些疲軟的植物吞下去。
而隨著他向暗野坊走去,他的頭發(fā)一點點褪去青澀,化為刺目的白,猶如天上皎月在人間的化身,閃著銀光。
他的眼眸也逐漸褪去黑色,天藍色的眼眸如同寶石玲瓏剔透,被這樣一雙眸中看著,誰都會為之著迷。
只是他的臉太過普通,倒顯得有點違和。
月初升起,他已經(jīng)走到暗野坊的門口,當(dāng)然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盡是銀色。
沒有看守者,整個莊園都顯得靜悄悄的,可殷瑜能感知到暗處窺視的目光。
只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他微微一揮手。
無窮的悲意便籠罩了整個暗野坊,那些躲藏在暗處的暮夜殺手,紛紛覺得眼睛酸澀。
那些被他們遺忘的悲傷回憶紛紛歸來。
這些人不過是外圍殺手,修行無情決,拋棄情緒的程度尚且較低,他們能夠抵御一部分樂曲妖靈的情緒引動攻擊,但對于殷瑜引動的極致悲意的抵抗能力就稍差一籌。
哪怕此時的殷瑜并不能引動多少,但讓這些人崩潰卻是輕而易舉。
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回憶中,被壓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fā),倒真是難以克制,這么強烈的情感,讓他們的靈魂震蕩。
哪怕他們的身軀經(jīng)受磨礪,本能能夠抵抗靈魂的變化,卻也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沉浸在回憶中。
砰砰,失去了意識的身軀癱倒在地,殷瑜優(yōu)雅地走過,卻只在眉頭皺的最深的那人旁停留了一會兒。
他走到那人附近,手中靈力流轉(zhuǎn),一團藍色的霧氣便由那人的身體里漫出,隨后纏繞在他手上。
藍色的眼眸望著那團不安分的霧氣,其中沒有渴望,仿若此物可有可無。
他微皺眉頭,隨后松開,略帶厭惡地拿起那團霧氣,不滿地塞到嘴里,嚼了嚼,便將它咽了下去,臨了來了一句,“聊勝于無?!?p> 藍色的眼眸愈發(fā)冰冷,不知是不是錯覺,殷瑜的眼眸顏色似乎更深了一點。
適時,香氣從遠處飄來,倒是讓殷瑜不再糾結(jié)于這一點。
殷瑜眨眨眼,心中想到,這些權(quán)當(dāng)是開胃菜,反正還會有更多。
聞著香氣,本就不怎么好吃的情緒更顯無味,他向里走去,沒有發(fā)覺被他吞掉霧氣的人身上出現(xiàn)了特殊的靈陣。
靈陣呼嘯,靈力翻涌,扭曲的空間正在緩緩成型,嘶啞的叫聲從空間里傳來,肉眼不可見的悲鳴之意覆蓋了這里。
“唧唧……”
無數(shù)聲嘶鳴從空間里傳來,一雙閃著銀色光芒,如同星辰的眼眸由遠及近,它將那群弱小而貪婪的妖靈們擠開,隨后迫不及待地往那處缺口沖去。
“皇?是皇!是皇的味道,皇在召喚,在召喚著我!是!只有我!”
它嘶吼著,將周遭的妖靈逼退,隨后看著面前的缺口,有些為難。
“皇召喚我,為何只用如此小的靈陣?”
它看了看自己龐大無比,且威武雄壯的身軀,莫名地覺得有些委屈。
“難道皇有了新的坐騎?這怎么可以!絕對不行!”
淼惱怒不已,無窮悲意彌漫開來,這群毫無情緒的妖靈竟也在這意之下瑟瑟發(fā)抖。
可到底是針對靈魂的意,對于那處不知因何而生的缺口卻是毫無作用,可淼卻從缺口處吹進來的微風(fēng)中嗅聞到了皇的氣息!
在場所有的妖靈都很激動,可卻無一人敢與淼爭搶,它們恭恭敬敬地將位置讓開。
同時壓抑著自己身體的本能和畏懼,殷瑜的氣息在飄遠,淼等不及了!
缺口在縮小,是封印在修復(fù)!
淼了然,三絕樂庭封印破碎的事情已經(jīng)被看守在這里的人發(fā)覺,所以他們構(gòu)筑了新的封印,雖然不能將封印完全修復(fù),但卻也讓強大的妖靈被困于此。
但它對于皇是特殊的,不然皇怎會第一個召喚它呢?
不能再猶豫了,皇還在等待著他!
淼狠下心,將圍繞在自己周身的悲意吸納入體內(nèi),同時以此為基石構(gòu)筑封印。
它的體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但缺口縮小的速度也不慢!
“哼,討厭的封印師!我記住你們了!”
余下那些沒來的及吸入體內(nèi)的意,被其引動,化作銀色光矢,被其裹挾著狠狠地撞在了那即將消失的缺口上。
缺口再次放大,但本不被它放在眼里的封印,此時卻發(fā)揮出強大的作用。
那已經(jīng)很小的缺口竟迅速被修復(fù),甚至要超過它破壞的速度。
皇的氣息將徹底散去,意識到這一點,淼再也顧不上節(jié)省力量,堪比無窮的悲意在一瞬間被釋放,封印再次千瘡百孔,可當(dāng)淼逃出那里之后,靈陣也隨之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