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公子退親
初春剛過,尚有些春寒料峭。
寬敞的宮殿之內(nèi),卻是暖意融融。淺粉色帷幕輕晃,半露出榻上一個纖細的女子身影。銀紅衣裙,正品大妝,正是當(dāng)朝唯一的郡主齊清嵐,此時正笑著道:“前面這樣熱鬧,趙將軍又是少年英姿,三皇姐不盯著些,不怕有人搶了去?”說完便附到妝臺前,對著梳妝的齊清雅一陣耳語。
齊清雅面上微紅,放下手中金簪,纖手點到她腦門上去,嗔道:“你呀,年紀小小,倒這樣懂了?”說著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了頭輕撫發(fā)尾:“趙將軍是國之英雄,縱然不能和他一處,能有這樣機會遠遠看著,我也是心滿意足的。”
齊清嵐實在不明白齊清雅這樣的心思,偏頭蹙眉想了半晌,才嘟嘴道:“這是什么道理?三皇姐,你既然是喜歡他的,就該去求了他來,只是遠遠瞧著,他怎么能知道?萬一他來日娶了別人,可怎么好?”
同為天家嬌女,齊清嵐便如她自己所說,喜歡的就要求了來。因著她小時身子太弱,因此多半是待在她師父身邊修養(yǎng),十五歲上才正式迎回皇家,皇上與她父親靖親王都愿意寵著她些。
因著一次游園,齊清嵐見著了有“京都第一公子”之稱的謝三公子謝明燁,自此一見鐘情,仗著郡主身份送人情送禮物各種討好,甚至求著皇上下旨賜婚。
如今雖然婚事已成,可整個京都的世家親貴圈子里,安寧郡主倒追謝三公子的種種,已經(jīng)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礙著是皇家身份,旁人明著不敢說什么,可是背地里,有多少人家教導(dǎo)女孩兒,便拿著她做反面例子。
齊清雅身為長姐,正想著找時機好好與她說一說,今日一聽她這樣說,正是撞在刀口上,心里略一想,便道:“女子總該有幾分矜持才好,不然將來進了夫家,即便身份尊貴,也免不了要被人背地里笑話,只怕整個家里都沒人尊重,如何服眾呢?再退一步說,我喜歡他,他若也喜歡我,他難道不會千方百計的求了我去,難道不怕我嫁了別人?可倘若我喜歡他,他卻不喜歡我,大剌剌說出去,可叫人面子放到哪里?”
齊清嵐雖在情之一事上不甚聰明,于別的倒都是一點就透,齊清雅話一說完,她耳朵便燒得紅了,低著頭咬了咬唇,到底還是不甘心,便嘟囔道:“不讓他多見上些,如何才能喜歡呢。”頓了頓又道:“喜歡一個人,偏生就有這么多思來想去,平添許多麻煩。”
齊清雅嘆了口氣,這個郡主小妹妹從小長于山野,倒養(yǎng)得這樣一個簡單純粹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是非黑即白,該說的就都要說出來??商ь^看著她一雙杏眼水汪汪瞧過來,竟是再無辜不過,到底不忍心戳了她的美夢,只好附和著應(yīng)了一聲。
齊清嵐心中郁郁,也沒什么逗人的心思了,返身又窩回榻上去了。齊清雅卻又怕她心思重了,正想著說些什么哄她精神起來,忽然瞧見自家侍女帶著齊清嵐的貼身侍女,急忙忙的進來請安。
“做什么這么著急?可是父皇傳召?”
縱然奇怪,齊清雅依然保持著公主的雍容莊重。齊清嵐的侍女紅蘇慌得不得了,聲音都帶了哭腔:“郡主,木槿姐姐說,說謝三公子真的來退親了!”
“什么?”
齊清雅頓時懵了,齊清嵐卻只是愣了片刻,旋身便往外走。她走得極快,以至于等齊清雅帶著兩個侍女追出來,連個影子都瞧不見了。
清明剛過,仍有幾分春寒料峭,一襲煙水銀紅羅裙的齊清嵐站在欄桿旁,好似瞬間便讓人眼中添了兩分明媚。本來生得一副玉面桃花好模樣,只差淺淺一笑,便可顛倒眾生,偏偏一雙杏仁眼此時滿滿都是惶急,左右略瞧了瞧,便直奔著前面追去。
“謝明燁,你站?。 ?p> 前面玄色外袍的男子淡然站住,頓了片刻才轉(zhuǎn)身行禮:“謝某見過安寧郡主。”
齊清嵐緊走了兩步,一把扯住他衣衫,急道:“你求了皇伯父,自請廢除咱們的婚約,可是真的?”
謝明燁神色淡淡,先把衣衫從她手里拉回來,接著才道:“正是,郡主與我并非良配,沒了婚約,郡主將來自有更好前程。”
齊清嵐一時覺得血沖頭頂,忍不住道:“我能有什么好前程,難道你不知道我從始至終都喜歡你?怕是你有什么好前程,沒了我才好打算,是不是?”
“這個郡主大可放心,謝某的好前程都用來廢除這段婚約,如今謝某只是個布衣平民罷了。郡主也不必處心積慮,再去算計什么了。”
謝明燁越是云淡風(fēng)輕,齊清嵐越是覺得委屈,她付出了這么多,自覺比對師父和爹娘用心更甚,怎么到了他這里,全成了不是?想起三皇姐要她學(xué)會和軟大度的話,她緩了口氣,才輕聲道:“你是不是誤會我了,我并沒有處心積慮算計什么……”
“如今多說無益,郡主且省省吧。謝某尚有事在身,恕不能久待?!?p> 齊清嵐一句話堵在嘴里,眼睜睜看他轉(zhuǎn)身便走,一時眼中酸澀,只覺得有些話如今不說,只怕以后再不能說,便又緊追了兩步道:“我不纏著你。我只問問,倘若我學(xué)著像三皇姐說得那般溫柔大度些,倘若,倘若從現(xiàn)在起我都聽你的,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謝明燁不曾回頭,卻停了下來,半晌才道:“郡主言重,無關(guān)其它,只是謝某與郡主無緣罷了。”說完便大步離開。
齊清嵐緊咬住嘴唇,直直望著他,長袖微擺,他還是當(dāng)初遇見的那個他,連走路都是風(fēng)采翩翩,身姿俊逸,格外的與眾不同些。
可惜……
擦了擦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齊清嵐默立片刻,唇角卻扯起一絲淡淡的笑來,好似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道:“木槿,你前幾日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原本是不信的?!?p> 旁邊回廊里走出一位侍女,輕悄的走到近前來。
當(dāng)日靖王為女兒挑侍女,頗是費了一番心思。做郡主的都會幾手功夫,做侍女的自然更不能差,因此挑來選去,出身皇家暗衛(wèi)的木槿便入了選,做了齊清嵐的近身侍女。輕飄飄的看了眼已經(jīng)走得僅剩人影的謝明燁,木槿垂首道:“奴婢查的也許片面,郡主不必憂傷太過。”
齊清嵐聽了這話,倒笑得更深一些:“我雖然不耐煩這些爾虞我詐,卻并非是不明白。你對我如何,我是知道的。他對我如何,”頓了頓才道,“我如今,自然也是知道得了?!?p>
輕歌曼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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