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有個四十多歲的劍客來到這,此人毛發(fā)皆虛白,膚色更是比尋常之人更白皙一點。但他臉上沒多少皺紋因此我就覺得此人年紀跟我相公差不多,他自稱他是凜霜派長老——段非寒。我們都不知道這凜霜派何門何地,這姓段的也不肯說,他拿著與他外貌格格不入的焚離劍,帶著幾斤我和相公從未見過的銀白鐵礦石來威劍坊,想請我相公鍛造一番。我看那人外貌衣著都很怪異,本來想勸相公不要接這個生意?!蓖蛉苏f著,臉上全是蓋不住的悔意與憤慨。
“奈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是嗎?”張靈問道。
“是的,那段非寒答應我相公,事成之后,那些剩余的礦石全部送我給我們。我相公原本就是一個打鐵癡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沒想到就是那鐵礦引來了殺身之禍。”威夫人越是回想起過去的慘劇,眉頭越是緊皺,那神色已經(jīng)不再悲傷。
張靈自知再追問會引起別人的反感,便默默地看著威夫人不語。
“那段非寒稱焚離劍有著非凡的火焰劍氣,是他的死敵的功力來源。銀白礦石通體發(fā)寒,他想要我相公用礦石跟焚離劍重新熔鑄打造出一把新劍,把火焰的劍氣抹除掉?!?p> “只怕那焚離劍是那段飛寒偷來的罷,照夫人的描述,這一人練火一人練冰,天生便是死對頭。”張靈近半個月來江湖故事聽了幾分,便想也應該是如此?!八氚涯菍︻^的神兵毀掉好有把握干掉?!?p> “我后來想到也應該是如此,否則那姓段的面相雪白一看就不是練火武功的樣子,那萬一焚離劍真正的主人找上門來怎么辦?”威夫人拿出一手帕擦了擦眼淚,繼續(xù)說道:“可惜我相公當初聽不進去這些,便那去生火了。萬萬沒想到,這銀白礦與焚離劍放在一起,越打越古怪,越打一下,威劍爐的爐火便弱一分。無奈之下,我相公叫來了威劍坊所有門人來威劍爐鼓風,最后當重新打造好的劍就差最后一錘時,我相公一錘竟然把焚離劍錘開了大半個口子。那段非寒見狀也不生氣,反而一臉欣喜,搶過我相公的錘子竟然一直敲打著焚離劍直至把焚離劍敲成了兩段。但誰也沒想到,敲斷的那一瞬間,一股烈焰的氣息爆炸開來,直接炸斷了段非寒的雙手,我相公站的遠但還是受了不小的傷,門人弟子更是死了七七八八?!?p> “然后這時候那群山賊恰好路過這里,屠了你們不能反抗的門人,直接坐收漁人之利。”張靈最后為這悲劇說上了結(jié)尾。
威夫人點了點頭表示沒有說錯,談話間,兩人來到了寨中一不高的山坡上,山坡上微微隆起了一個小土包,上面插了一個木牌,借著火光,隱約地看到寫著:威劍坊——坊主威石堅之墓。
“這里其實是個空冢,那群賊人當初連我門人的骨灰都沒留下,就像如今這樣挖個坑燒了了事?!蓖蛉艘姳既?,眼圈微微發(fā)紅,看著下方那一圈大坑的火光。“我哀求了許久,那群賊人才答應給我相公立了一個空冢,他們不識煉鐵之道也曉得這柄斷劍和稀奇礦石是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物,便把這兩樣放在了我相公墓里。這劍我之前重新簡單地放在這泥土下面了,今日我也不知道為何本來埋地五尺的斷劍為何會出現(xiàn)阿靈你的手中?!?p> 張靈聽到這,若有所思,也看向了寨里中心的坑中大火一會,說道:“此焚離劍我一來這便出現(xiàn)在我腳下,一切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我覺得我有必要做一些事。”
“阿靈,你該不會要……”
“正是,我要重煉這柄斷劍。既然每日擔心此劍原主找上門來何不將它重塑?也是完成坊主最后為完成之事。”
“也罷,石堅走的時候我連頭七也沒陪他走過,今日鑄劍也好安慰他在天之靈了?!?p> 在得到了威夫人的同意后,張靈挖開了墳包拿出了焚離劍與銀白礦石。焚離劍已經(jīng)用過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倒是這礦石當張靈去觸碰時,一股刺骨的寒意凍地張靈一哆嗦。
“此礦好奇怪,看似比尋常礦石白亮了一點在這六月天居然這么冰涼?!睆堨`對著手指吹了一口氣,試圖讓手指暖和了一點。“這下可好,這礦石該如何帶下去?!?p> “阿靈,我當初記得那段非寒也是用礦石包著焚離劍抬著來的,埋起來的時候也是那些賊人放擔架上抬上去的,你不妨倒過來試一下?”
經(jīng)威夫人一點撥,張靈茅塞頓開,運功將礦石整齊的放在焚離劍上雙手捧著帶了下山。雖是最正確的選擇方式,但張靈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是引得威夫人嫣然一笑,一掃了剛才見碑時的哀傷。
回到了威劍爐,眾丫鬟聽說許久不用的鍛造爐張靈要重新開張了,便來到了威劍爐內(nèi)早早等候了,她們平日里閑暇時也是看著那爐里的門人打鐵,看著那些兵刃一次次敲打成型也逐漸變?yōu)槲ㄒ坏臉啡?。至于那焚尸的干活,她們也學著平日里篝火一樣在大坑周圍壘砌了石塊,就往里扔草木助燃,任由那火焰焚燒殆盡也不會燒到圈外去。
不過張靈來到威劍堂時,發(fā)現(xiàn)幾人臉色發(fā)紫,有些還捂著胸口喘氣。張靈才明白過來,這幾位少女雖然被這群山賊奴役了四年之久,但仍只是尋常女子,對著那些燒焦流血的尸體還是有著控制不住地生理嘔吐反應,而自己過去在大漠殺死過被數(shù)個魔魂附身的人,早已習慣了死后的慘狀。
張靈疏忽了這一點,心里有點愧疚,尷尬的看著她們一時想不到什么好解決的辦法。原先那掌風能掃平衣服風塵,但對于撫慰內(nèi)心是沒有什么作用的。這時張靈心上一計,拿出原本自己的長劍,略微施力,劍氣蕩漾一股輕微地殺氣緩慢的彌漫在爐內(nèi)。
“阿靈……大俠,你這是何故。你,你也是與他們一伙的嗎?”眾女子感受到一股殺意,抱著肩瑟瑟發(fā)抖,噤若寒蟬。舊時的噩夢又漸漸從腦海回想起來。
張靈輕叩了下長劍,一陣清鳴聲阻斷了殺氣的蔓延,笑著對眾人說道:“你看,你們現(xiàn)在不是好多了嗎?”
眾女子恍然大悟,一股殺氣蓋過了原先的惡心感,頓時覺得心胸順暢,舒服了不少。“阿靈,你又幫了我們一次,我們要怎么謝謝你才好呢?”眾女子嘰嘰喳喳圍著張靈說道,“若阿靈是個男子,那奴婢肯定現(xiàn)在就以身相許了?!?p> “呸呸呸,你少臭美了。像阿靈這么武功高強,又善解人意的大俠肯定是看得上我了?!币痪G衣丫鬟也伸手做劍舞了個劍花,只是那劍花沒多少凌厲之氣更添加了幾分柔美。
“好了,你們先別鬧了?!蓖蛉舜驍嗔诉@吵鬧的局面,“紫嫣,欣然,小玉你們?nèi)旆靠纯催€有沒有多的木炭,幽昭,涉淇,蓁蓁還有惠芳你們?nèi)グ压娘L箱推過來。”
七個丫鬟領(lǐng)命離去,張靈現(xiàn)在才能仔細地打量這個大爐。大爐長寬約兩丈,但足夠五丈之高在前面看去直接把威劍堂的大門擋的嚴嚴實實。爐內(nèi)雖然黑地反射不出任何光亮的但很干凈,幾根沒燒完的木條散落在周圍,應該是之前金谷點燃起來誑顧客所用的。有幾道清晰裂口講述著四年前的那意外爆炸威力有多么的巨大。
“阿靈,我看你年紀輕輕,你真的對這煉鐵之事有把握么?!蓖蛉擞行鷳n又抱有一絲疑惑的問道。
“夫人放心,今日我在這全因這斷劍在隱約中喚我前來,我雖不懂鍛造之術(shù)但你也看到了我有引來天雷之力,既是不能成功,我也要在這斷劍上有個交代?!睆堨`少有的第一次吹噓了自己一下,她自然知道自己忽然想重煉此劍對于專業(yè)煉鐵的人來說無非是門外漢,但今日之事皆因鍛劍二字而起,張靈隱約地覺得有必要在這斷劍上找到最后的答案。
不一會兒,丫鬟們拿來了木炭和助燃劑以及推著鼓風箱來到了威劍爐。
她們分工明確,點燃熔爐,鼓風箱助火,工序有條不紊。很難想象這些外表柔弱的丫鬟們還有這些本事。
黑煙再次從夜空升起,威劍爐再次變的悶熱起來。張靈對著眾丫鬟搖手道:“姐姐們你們先在堂內(nèi)躲起來吧,免得萬一又要爆炸起來可不好說了?!?p> 丫鬟們也知道張靈內(nèi)力深厚,她們在這也是讓她徒增分心,也不舍地回到了堂內(nèi),堂門輕掩,不時地探出幾個腦袋往門外看著。
“夫人你也先回去吧?!?p> “阿靈你可千萬小心,又不懂的地方出來叫我們?!?p> “夫人放心,阿靈自有分寸。”
熔爐內(nèi)的火勢已經(jīng)達到了頂點,張靈一口氣直接將焚離劍與礦石直接丟了進去。通常煉鐵燒至鐵水需要好幾個時辰,但張靈自覺得既是神兵還需神功鑄造,放棄了風箱鼓風,竟拿起長劍,天劍劍氣生起狂風對著熔火狂嘯不止。
堂門后的眾女子驚呆了,她們也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煉鐵之法,一時間忘了潛藏的危險,大門打開呆坐在門口看著張靈的煉鐵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