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縣的縣令是在下午才趕到了北河驛,畢竟從縣城到北河驛的距離并不近,足有五十里地。
縣令叫作張群,是一個四十多歲留著黑胡的家伙,身體有些微胖,這五十里路,他竟然是坐著轎子來的,難怪到得這么晚。
一看到張縣令的樣子,趙旭就知道這只是一個庸官,四十多歲才考上進士,發(fā)到這里來當縣令,肯定也不是什么聰明的人。
見到趙旭的時候,張縣令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同時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左豐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趙旭就看到他擦了不下四五回的汗了。
如今這是冬天,哪里有那么熱?分明是因為他的心懼。
的確,無論是哪個縣官,在自己的縣境里出了這樣的事情,沒有不擔心害怕的,如果能夠查出此案來還好說,如果查不出來,那么注定的就是丟官了。
張縣令帶來的仵作叫作馬大,并沒有名字,可能是家里面排行在老大吧!
馬大也有四十多歲,趙旭問了一下,他在這個行當里有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了,在澶州也小有名氣。給他打下手的是酸棗縣的捕頭金重,帶著兩班的衙役,也有三十多人。
驛館的外面圍了許多百姓,對于任何時代的人來說,看熱鬧好像成為了通病,便是行刑砍頭,他們也會看得津津有味。
趙旭在驛站的門口,向看熱鬧的人群望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夾雜在人群中的唐月兒,她正和羅金鳳說著什么,好們的身邊,還有幾個壯漢,應(yīng)該是羅金鳳的伙計。
羅金鳳的眼尖,見到趙旭和管鵬從里面出來,馬上笑盈盈地遠遠地打著招呼。
趙旭與張縣令說著話,管鵬只得走過去和她們見禮,畢竟管鵬與羅金鳳也算是老熟人,昨天晚上沒有去相見,今天在這里見到了,總不能視之不理吧?
當趙旭與張縣令說完了話,準備帶著他一起進館驛的時候,卻看到管鵬帶著唐月兒和羅金鳳走了過來。
金捕頭馬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閑雜人等,不要靠近!”
不得不說,這位姓金的捕頭還是很負責人的。
羅金鳳笑著對趙旭道:“九王爺安好,昨日晚上聽唐小姐說看到了您,也不往我們那里坐一坐!”完全是一個自來熟的樣子,好像是趙旭鄰家的大娘一般。
見到她們原來與趙旭認識的,金捕頭沒有再阻攔。
“羅門主多禮了,我們在這里有公務(wù)在身,也不方便與你們相見!”趙旭隨口答著,卻有些奇怪,羅金鳳她們是昨天趕到了北河驛,要往百泉鎮(zhèn)去,為什么今天一早沒有離開呢?
羅金鳳好奇地問:“聽說里面死了個北國的使者,還是被鬼嚇死的,是嗎?”
趙旭皺起了眉頭,女人就是喜歡打聽八卦,他板著臉道:“這件事你是從哪里聽說的?”他記得自己已經(jīng)命令,不許人胡亂說,只是看來,到底驛中人多嘴雜,還是被傳了出去。
“這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了,我也只是好奇,隨便問一問,要是九王爺不方便說,那就只當我沒有問就好了!”羅金鳳說著,又著他拱了拱手,就準備離開。
這時候,唐月兒忽然開口道:“九殿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趙旭愣了一下,還沒有開口,管鵬便道:“唐姑娘要看什么?”
唐月兒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是學醫(yī)的,自忖對各種毒物十分在行,仵作雖然要驗尸,但若是死者是被毒死的,或許我能夠看出來!”
“你一個姑娘家的,難道不怕嗎?”趙旭又問。
唐月兒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醫(yī)者雖然是父母之心,雖然總想著能夠救人活命,但是還是會有很多人死去。對于我來說,也見過了許多的死人,怎么死的人都有。其實我也只是想要看一看被嚇死的人,到底是什么一個樣子,以后若是遇到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以前沒有見過嚇死的人嗎?”管鵬好奇地問。
唐月兒道:“我只見過嚇得沒了魂的人,得了失心瘋,真得沒有見過被嚇死的!”
趙旭想了一下,以唐月兒這般的年紀,雖然跟著唐太醫(yī)在太醫(yī)院里見過很多的病患,但是肯定不會有太多的閱歷,她沒有見過被嚇死的人,也是正常。
“既然你想要見見,那就跟我來吧!”趙旭還是答應(yīng)了。
趙旭親自帶著張縣令、馬大走進了西屋中,耶律淳在遠遠地看著,并沒有過來。
馬大開始檢查尸體,唐月兒從趙旭的身邊走過去,站在旁邊,目不轉(zhuǎn)睛得看著馬大的操作,就像是一個專注的學生,這令趙旭開始懷疑,這位唐月兒是不是與自己一樣,從后世穿越過來的人呢?
作為一個女子,而且是在這么一個十分保守的時代里,雖然面對的是一具死尸,但是馬大脫光了死者的衣服,將死者裸體呈現(xiàn)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一絲的害羞,更沒有一點兒的驚慌,好像早就對這些人體結(jié)果了若指掌了。
馬大檢查得十分仔細,張縣令在旁邊也裝模作樣地看著,倒是金捕頭偶爾會問上一兩句,馬大一一作答。
一個時辰過后,馬大終于檢查完畢,走到了趙旭的面前,報告著:“死者的確是被嚇死的,在他的身上,沒有發(fā)生任何傷口,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中毒的跡象!”
聽到這個報告,張縣令第一個松了口氣,對著趙旭道:“殿下,如果這位北國副使是被嚇死的,我想北國使者也無話可說了!”
趙旭點了點頭,如果蕭達里真得是被嚇死的,那么這個案子倒是好結(jié)案了。
但是,他知道,蕭達里絕對不是被嚇死的,肯定死于他殺,至于死因是什么?要么就是中了毒,要么就是被人用一種誰也想不到的辦法殺死的。
這位馬仵作顯然沒有查出死者的死因來。
不過,他現(xiàn)在的確寧愿蕭達里是被嚇死的,而非是他殺。
“去把耶律淳請過來!”趙旭轉(zhuǎn)身對著管鵬道。
管鵬應(yīng)命而去,不一會兒,耶律淳帶著兩個北國的官員走進了屋子里,那兩個官員看到蕭達里赤身裸體躺在那里的時候,都有些怒意,好像覺得他們在侮辱自己一般。
倒是耶律淳十分得鎮(zhèn)靜,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聽著仵作又把檢查的結(jié)果說了一遍。
“蕭大人絕對不會被嚇死的!”耶律淳一字一板,十分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