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尤不解,問:“什么事?”
他跟陳辰接觸不多,可以說就沒怎么說過話。像陳辰這種女孩兒他見得太多了,在B城的夜場隨便走一趟,就能撈好大一網(wǎng)。這些小姑娘,表面上高貴的像個公主,高不可攀,實際上就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主兒。能接近她們的必然是身價不菲,不然就是地位不凡,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她們的虛榮心。
陳辰這類女孩兒不是拜金,而是戀金。
她們迷戀奢華的,崇拜昂貴的,迷戀任何自己能夠掌握的名利和虛榮。即使自己德不配位,但只要對方給自己一個臺階,就算爬,她們也心甘情愿。
善于投機者,都有一顆欲壑難填的心。
江啟尤一般對這種人沒什么太多的情緒,所以一直都是冷冰冰地態(tài)度對待。
見他態(tài)度冷淡,陳辰心里一沉,帶著哭腔哀求道:“啟尤哥,你能不能跟品牌方商量一下,給我一條生路?”
生路?
這么嚴(yán)重么?
慈離看了看這兩個人,陳辰眼眶含淚,泫然欲泣;江啟尤則緊蹙俊眉,一臉冷酷。
她悄聲跟江啟尤咬耳朵:“你把人家怎么了?怎么還要讓你放條生路?”
江啟尤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問陳辰:“=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辰癟了癟嘴又要哭,慈離趕緊打斷她,說:“別哭,千萬別哭,家里正好沒紙了,你要再哭,只能把鼻涕泡兒抹衣袖上了。”
“……”
陳辰擦了擦潮濕的臉頰,慢慢說:“啟尤哥是不是要去參加貝妃珠寶的品牌活動?”
江啟尤點點頭,這是他出去后第一個商業(yè)活動。
陳辰接著說:“本來這個活動也找了我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品牌方那邊說,啟尤哥執(zhí)意要換掉我……”
慈離驚訝:“?。俊?p> 江啟尤趕緊向她解釋:“沒有的事?!?p> 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陳辰,蹙眉問:“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經(jīng)紀(jì)人……”
江啟尤抱臂,一臉不耐地解釋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件事,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要換掉你?!?p> “可是……”
江啟尤沒這個耐性跟她磨,只想趕緊把她送走,于是語氣更加生硬地說道:“陳辰,我們兩個人不是競對關(guān)系,你也不是男藝人,我沒有理由跟你作對,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沒有這個能力能夠讓品牌方聽我的?!?p> 看著這兩個人一來二去的談話,慈離仿佛化身成徜徉在瓜田里的猹,一臉興奮地聽著這兩個人不經(jīng)意間的“爆料”。
陳辰怯怯地問:“那會不會是你們公司所為?”
什么?竟然公司也參與了?慈離兩眼放光,耳朵豎起雷達(dá)。
“絕無可能,再說一遍,我們公司和我都沒這個時間和精力搞這些?!?p> 嗯嗯,說的有點道理。
“那會不會是夏露姐干的?她不大喜歡我的?!?p> 嗯?夏露竟然都下場了?這個瓜瓜怎么越來越噴香?
江啟尤嗤笑一聲,說:“我不認(rèn)為夏露有這個動機?!?p> 慈離暗暗點頭,夏露是頭部藝人的大經(jīng)紀(jì),怎么可能有時間來給別的小藝人使絆子?她就算要搞“宮斗”,那也是要跟更頂流的人斗智斗勇啊……
聽到江啟尤的回答,陳辰沉吟片刻,終于還是支支吾吾說出了最后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我之前跟慈離姐有些誤會,被人放到網(wǎng)絡(luò)上放大,然后品牌方看到了,所以……”
慈離趕緊起身,舉雙手說:“被找我,我沒這么大本事?!?p> 江啟尤也抱臂冷冷地看著她,不知道這小女生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他不耐地問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陳辰因為長時間營養(yǎng)不良,所以臉色看起來蠟黃、暗沉,嘴唇也起著干皮,模樣看上去又頹又慘。
她委屈道:“啟尤哥能不能幫我跟品牌方求求情?我真的很需要這個代言,公司把我送到這里,原本是要讓我擴大一些知名度的,但沒想到節(jié)目組亂剪,讓我風(fēng)評受害……”
對于她被網(wǎng)友網(wǎng)爆這件事,江啟尤略有耳聞,畢竟他和夏露都從中推波助瀾了一把。
看著她紅紅的眼圈,他垂眸片刻,終于點點頭,說:“成吧,我跟夏露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幫到你。不過,先跟你說清楚了,只是幫你求情,具體的還要看品牌方的意見?!?p> 陳辰低聲道了聲謝,然后便顫顫巍巍地走下了山。
看著她消失在山坡上的單薄背影,慈離同情道:“聽說她跟程青云AA呢,就她這個小身板,怎么能養(yǎng)得活自己啊……”
其實這檔綜藝的殘酷地方就在于真實性,真實的場景,真實的窮,真實的苦。
說句不好聽的,當(dāng)初如果慈離跟江啟尤關(guān)系持續(xù)惡化,也AA制的話,估計他倆現(xiàn)在的情況不比陳辰好到哪里去。這本來就是一檔團結(jié)合作的綜藝,單人作戰(zhàn)代價太大,得不償失。
想到這里慈離一陣后怕,喃喃道:“如果咱倆當(dāng)初也不團結(jié),估計我今天可能跟陳辰差不多了。不,興許更慘!”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起點就比別人差了一大截!
江啟尤挑挑眉,拍了拍她的后腦勺,說:“放心吧,有我在,餓不著你!”
慈離覺得他沒掌握到她敘述的重點,一把拍開他的手,說:“你沒搞清楚重點……”
她偷偷看了一眼攝像機,說:“重點就是我要點一下咱們這個節(jié)目的主旨。”
江啟尤疑惑。
只見她從褲兜里悄悄掏出來一張紙條,興奮地說:“這個主旨,導(dǎo)演交給我好久了,就盼著我什么時候給點出來,現(xiàn)在正好趁著那個誰來了,我先點一下主旨啊。”
“……”江啟尤抱臂,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她。
但慈離卻需要他的配合,于是一把將他拽到炕上,湊近他悄聲對他說:“幫幫忙,配合一下。”
兩個人靠近,少女清冷的馨香傳到鼻尖,蒸得江啟尤耳朵升起緋紅。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夠看到她細(xì)膩光滑的皮膚和根根分明的長睫。
她,真好看。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江啟尤趕緊捂嘴咳嗽了一聲,然后坐直身體,問:“怎么配合?”
慈離趕緊坐到桌子另一邊,擺擺手,說:“不用說話,看著我就成?!?p> 她抓緊看臺詞,盡量將臺詞熟記于心。
然后十分生疏地朝鏡頭打了個板,憨憨地喊道:“主旨一鏡一次,action!”
緊接著她沖江啟尤富有感情地“背誦”道:“這就是我們節(jié)目的主旨呀,團結(jié),友愛,互幫互助,即使再困難,只要有搭檔,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講完了以后,她沖江啟尤眨了眨眼,卻見對方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
她趕緊朝鏡頭比劃了一下:“一鏡一次,end!”
然后焦急地詢問江啟尤的意見:“怎么樣?怎么樣?”
江啟尤表情有些古怪,字斟句酌道:“不……怎么樣?!?p> “……”
“或者,你聽過詩歌朗誦么?”
慈離不樂意了,冷著臉問:“什么意思?”
“咳,你剛才那段話,又假又尬,我要不是穿著鞋不方便,怎么著也得用腳趾給你摳個萬里長城出來?!?p> “……”慈離的臉徹底耷拉下來,抱怨道:“我不會嘛,句子這么長,怎么背!”
江啟尤接過她的稿子,一看,念了出來:“我們節(jié)目的主旨,團結(jié)友愛,互幫互助。即使再困難,因為有了搭檔,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他揚了揚這張快被挫爛的紙,說:“總共不到40個字,比你在我耳邊叨叨的任何一句話都少,這還背不下來?你不文學(xué)院的么?”
慈離耍賴,往后一仰,仰躺到了炕上,說:“誰說文學(xué)院的記性都好?那都是‘人前顯貴,人后受罪’得來的,有記性好的啊,可那又不是我。她又不用幫我背這40個字……”
江啟尤無奈,舉手投降說:“好好好,來,起來,我教你。”
他伸手將慈離拉了起來,跟她分析道:“其實綜藝節(jié)目沒必要一板一眼,我們又不是正經(jīng)的晚會,不需要把臺詞記得一絲不茍。你只要記住八個字,團結(jié)友愛,互幫互助。這就可以了,剩下的你就自己發(fā)揮,反正你是編劇,編臺詞總會吧?”
慈離半信半疑。
江啟尤“嘖”了一聲,好奇地說:“你松弛一點,第一天拍節(jié)目的時候都沒見你這么緊張……”
慈離撇撇嘴,現(xiàn)在跟第一天能一樣嗎?她之所以松弛,是因為知道自己并非主角,鏡頭會不會給她?給多少?她都無所謂。可是這次是明確要讓她點明主旨,她就是鏡頭的主人了,一時之間受到莫名的關(guān)注,讓她除了害怕以外,只剩下緊張。
見她還是不得其法,江啟尤慢慢引導(dǎo)道:“其實如果讓你發(fā)表一下對這個節(jié)目的感想,你最想說什么?”
慈離不假思索,吐出一個字:“苦?!?p> “……”
江啟尤無奈地嘆了口氣:“難道就沒有苦中作樂的事嗎?”
慈離仔細(xì)想了想,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那有很多啊,比如當(dāng)四野靜謐,天地一片黑暗時,在小山路上看我們的房子,溫馨又光明的佇立在這里。那個時候,就像孤獨時的一個懷抱,很溫暖,覺得自己沒有被拋棄?!?p> 江啟尤動容,滿意點了點頭,試探性地問道:“那你……有沒有什么話,最想跟某個人說?”
慈離一愣,繼而垂眸,雙手放在木桌上糾纏在一起,兩只拇指攪啊攪,攪啊攪。
江啟尤被她這個小動作攪得心跳加快,不自覺的開始深呼吸,等待著他最期待的那個答案。
慈離沉默了片刻,眼神往一旁瞟了幾下,好像終于下定決心一般,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