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醉酒

　　宋月寒顯然十分尷尬，湊過來點菜的動作一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沈瑾微冷笑著轉(zhuǎn)向湯圓：“所以，你喊我出來吃飯，就是想秀我一臉？”

　　湯圓沉默良久才開口：“不是，是想和你道歉。”

　　沈瑾微不喜歡咄咄逼人，她覺得刁鉆刻薄是最失態(tài)的表達(dá)情緒的方法。但現(xiàn)在，她快要和潑婦一樣罵街了。

　　“那是什么？我的學(xué)術(shù)信仰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信誓旦旦地講那些場面話，你在背后搞這些？你比陳揚還過分吧?！?p>　　“今天其實是我沒有通知黎老師，就是為了最后走形式的考核。他不在我不問本應(yīng)該撇開嫌疑，即便被懷疑也不能被陳揚發(fā)現(xiàn)……所以今天真的很意外。”

　　沈瑾微心里不是不震驚，但轉(zhuǎn)念一想就明了。她的老師、師哥還有同學(xué)都像是故意袖手旁觀一樣，要是早就安排好，也不無道理。

　　“學(xué)姐？”

　　宋月寒見她臉色不對，小聲地叫了一聲，卻被湯圓制止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沈瑾微不知是氣憤還是悲哀，只覺得腦袋里都能聽到心臟跳動的回響，臉上也浮上了過度的血色。

　　“告訴你，你會同意嗎？你半點污垢都容不得??！”

　　“那你就可以生殺予奪？無知者非無知之之權(quán)?！?p>　　沈瑾微強忍著翻涌的情緒，尾調(diào)發(fā)聲已經(jīng)是顫抖地厲害了。

　　“季珂不在，你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但是……你不會良心難安嗎？那你呢？你知道這件事嗎？”

　　沈瑾微轉(zhuǎn)向宋月寒，眸色凌厲凌厲如利劍，讓宋月寒如芒在背。

　　“她不知道。”

　　湯圓搶先替她回答，保護(hù)之意相當(dāng)堅定。

　　“現(xiàn)在知道了，有什么想法？自愿退出還是我去上報取消資格？”

　　宋月寒慌了，她沒有沈瑾微那股狠勁兒。沈瑾微這么問，多半嚇到了她。

　　“瑾微！連黎老師都沒說什么，你就別計較了。你就當(dāng)惜才了，何況你我的交情，何至于如此劍拔弩張的地步？”

　　湯圓語氣已經(jīng)十分不耐，他只想快點了事。僵持到現(xiàn)在，他連交談的意愿都沒有了。

　　沈瑾微盯著湯圓，直到對方覺得尷尬偏過臉去。

　　“好啊，那今天就是散伙飯吧。這頓我來請吧?！?p>　　湯圓剛要制止，沈瑾微卻已經(jīng)招呼了服務(wù)生過來。點了幾個菜，湯圓聽著都肉疼，也不再堅持，直到最后她開了一瓶據(jù)說店里最好的酒，湯圓坐不住了。

　　“瑾微，這太過了吧?！?p>　　沈瑾微一邊開酒瓶，一邊說：“你我認(rèn)識也有個三年五載了，從高二到大三。這瓶酒喝完，情分也就散了。”

　　沈瑾微是氣昏了頭，湯圓自然不能任由她喝。坐在旁邊的宋月寒自從沈瑾微對她橫眉冷對，整個人也提不起精神來，楚楚可憐地問：

　　“師兄，我是不是做錯了？”

　　湯圓只能安慰道：“等她氣過這一陣就沒事了，她就是嘴硬。你沒選上，她比誰都著急?！?p>　　宋月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師兄你帶夠錢了嗎？”

　　“啊……應(yīng)該夠吧?！?p>　　湯圓一時窘迫，沈瑾微雖然有一點點喝醉的跡象，但頭腦還是清醒的。她大大方方地從包里取出一張卡：“隨便刷?！?p>　　湯圓深知沈瑾微摳門本性，留了心眼多問一句：“這是你的卡？”

　　沈瑾微迷迷瞪瞪：“不是我的錢，可以隨便刷。密碼我生日，湯圓你這個要是不知道你就真的完了?！?p>　　“得得得！真是祖宗。誒，月寒過來扶一扶你學(xué)姐?！?p>　　宋月寒不情不愿地過來，委婉地說：“我沒那么大力氣。”

　　她對沈瑾微從敬仰喜歡到現(xiàn)在避而遠(yuǎn)之，湯圓都看得出來，也能理解。沈瑾微別的都好說，唯獨做學(xué)問半點馬虎不得。

　　這要是別的事，照樣吃吃喝喝，說不定還是她帶頭搞事。

　　“那你拿著她的東西?！?p>　　湯圓雖然好奇還是沒趁人之危，問這張卡的來源。他結(jié)完賬，沈瑾微早就自己收拾好了，絲毫不用人幫忙。連面色都日常，就是眼神呆滯，反應(yīng)慢了些。

　　宋月寒站得遠(yuǎn)遠(yuǎn)地，湯圓看了一眼，沒說話。他拍了拍沈瑾微的肩膀：“走啦！”

　　到了宿舍樓下，收到消息的虞珊趕忙跑出來接人。

　　“她怎么喝成這樣？”

　　“心情不好，你快扶她上去吧。”

　　虞珊一眼就看見了湯圓背后的宋月寒，沒心沒肺地招呼了一聲：“這就是你讓我給你參謀的小學(xué)妹？挺漂亮的！走了?。　?p>　　湯圓見她們拐進(jìn)樓道口才轉(zhuǎn)身要走，宋月寒委屈地站在他身后。

　　“走吧，今天的事這就算過去了?！?p>　　“這件事不告訴她不是更簡單？何必要挑明自找麻煩？”

　　宋月寒受了氣，不情不愿。

　　“你以為這個計劃多完美無缺？沈瑾微她聰明著呢，指不定哪天看出來，那才是不可挽回?！?p>　　湯圓不想再解釋，他今天晚上費了太多口舌，說了宋月寒也不一定理解。

　　遠(yuǎn)在云和的澹臺云臨睡前多看了一眼手機，思忖著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小朋友想要他帶點什么，卻收到了一條動賬短信。

　　他不知道作何心情。

　　澹臺云把卡給沈瑾微，一面希望她用，就像是自家人用自己的東西；但她的個性不像是大手大腳的人，讓他總有些擔(dān)心。

　　他還是打了過去，已經(jīng)是深夜了，他卻不希望她睡下了。

　　當(dāng)電話接起來的時候，處變不驚的他可能是第一次真切感到了心安。

　　然而對面的人好像喝多了酒，氣息還算平穩(wěn)但口齒不清：“言琛，晚上好。”

　　澹臺云聽著軟軟糯糯的聲音，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你在哪里呀？”

　　“在宿舍。”

　　她答得一板一眼，小孩子一樣，幼稚又認(rèn)真。

　　“身邊是誰呀?！?p>　　“是珊珊！”

　　澹臺云注意聽了周圍的聲音，的確傳來了虞珊的大嗓門。

　　“嗯，好。你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言琛，晚安安?！?p>　　“瑾微，晚安?！?p>　　沈瑾微喝大了找不到紅鍵，澹臺云聽著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小孩子一樣自言自語。他要按鍵的手頓了一下，直到聽見虞珊過來把手機拿走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