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姒煙塵手里摸過一旁的燙金請?zhí)?,因為此次還是大長公主專門辦的宴會,所以邀請人的請柬一看就貴重萬分。
就連邊緣也是拿金粉細細地灑了,紙頁是江南今年才新出的花瓣紙,里面夾雜著花瓣,聞起來還有淡淡香氣。
“你猜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她笑盈盈反問。
“……”
明佳意猶豫著看著這份請柬,被姒煙塵拿在手里,纖細白皙的指尖與外封燙紅的顏色交織出一股莫名旖旎艷色。
她忍不住一直盯著看著。
半晌,她忽然眼睛一亮,自以為猜中了一切,一雙眼睛眸光閃亮,“姒姐姐你實話說,總不能你說你還從未見過你那未婚夫,這次賞菊宴恰好他也要過去參加,所以……姒姐姐你難得收了這請柬,原來并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本來就想要去看一眼自己的未婚夫!”
姒煙塵:“……?”
“所以姒姐姐你竟是已經(jīng)知道你那未婚夫是哪一家公子了啊,不如與我說說,回去我也好向大哥打聽打聽,回頭給你報個底啊。”
明似千如今早已進了朝堂,任一六品官職,但因為是京官,那個位置又是個有實權(quán)的。所以找他來想打聽一些事輕而易舉。
姒煙塵幾針把手上繡圖的最后一點補完,然后利落結(jié)針,拿過一旁小剪,輕飄飄剪斷了那根連著繡圖的淡金色絲線。抬頭無言的看著莫名興奮起來的少女半晌,想一想,竟然還覺得她的這個假設(shè)十分的合理,差一點她自己也要相信了。
如果不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自小定親的未婚夫的話……
“這個……”
她無言沉思著,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只想趕緊編個差不多的將人糊弄過去。
“……其實,我也不曾知道到底是哪家,只是,只是兩人既已定了親事,我想,若是恰好就帶上了那訂婚信物,我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越說越通順,到最后,姒煙塵自己也險些信了,她微笑看明佳意,“別的不說,我知那未婚夫會赴宴,而我也同樣會去,若兩人真是有緣,宴會場所又不是天子后宮大的出奇,怎么的也會見到吧?!?p> 明佳意神情恍惚又不明覺厲的看著姒煙塵,只覺得姒姐姐此時嘴角勾起的笑簡直要勾走她十來年的青春。
“不想姒姐姐竟然也信緣分這種玄乎其玄的東西,不過我曉得城外的那寺里有棵姻緣樹,百年紅豆杉,家里許多去求姻緣的姊姊都說靈的很?!泵骷岩庋凵窬Я?,給她出主意,“總歸是要看緣分了,何不順手而為,求一求只為二人得償所愿情比金堅?”
……姻緣樹?
得償所愿?
總不能是讓自己去求了,最好當真憑空冒出個未見面的未婚夫?
“紅豆可以考慮,上百年的紅豆杉,這已經(jīng)有靈性了吧?!辨焿m搖搖頭。
真金白銀,翡玉鍛綾她有。但紅豆意義特殊,卻沒什么機會出現(xiàn)在她的妝匣盒子里。
出現(xiàn)了才會叫旁人稀奇多想。
與此同時,身著常服的羽林軍領(lǐng)將許茂生剛從國公府后門悄無聲息的溜出來。
一出來,四周看了眼街道的青磚碧瓦,眉目沉思一瞬,然后腳下一發(fā)力,整個人直接落在巷道屋檐上。他借著街道繁茂的樹隱藏著身形,目光警惕,腳下卻恍若無聲的快速朝一邊方向躍去。
說是賞菊宴,其實時間還早的很,若是具體說的話,大概還足夠那些家族里來赴宴的未娶正妻的男子順便下個場,考取個科舉入場的敲門磚。
進士暫且不談,有了秀才舉人身份,本就是貴門公子,有家世,如今又有對應的才學,只會讓周圍貴女都相繼高看一眼。
“若真要說,榜下捉婿,也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p> 注定了新姑爺有才學,相貌堂堂,但唯一不可捉摸的是品行。古往今來,這樣做的人家太多,有運氣好的,岳家一開始出力扶持,姑爺也是借此一腳踏青云路,之后夫妻美滿,待女婿官運享通,也知情識趣反過來照顧岳家。
但有運氣不好的,所抓的那個婿不僅會隱瞞已有糟糠妻子,在享受岳家照拂,嬌妻在側(cè)后,反而會翻臉不認人。
在朝堂大肆打壓,對所娶夫人也是冷眼折磨。
姒煙塵想著之后的賞菊宴,自己該以如何姿態(tài)前去,毫無疑問,怕是當天她踏進宴會的第一時間,就會成為整個宴會的焦點。
……到時皆是官家子,她以平民之身進去,前路難測。
聞言,姒煙塵有些心不在焉,她拿過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和明佳意的酸梅湯續(xù)了杯。
“你若當真擔憂,倒不如看滿朝文武,直接找個前程似錦,不需你家族扶持,一去就是當家主母那種?!?p> 姒煙塵默默飲一口還泛著絲絲涼意的酸梅湯,心底忍不住捉摸——文人墨客多是心思也不少,倒不如選個看著就性情不錯武官?
這樣的話——
印象里,她所見不多的人之中,到有一個很符合要求的人的形象在腦海里慢慢成型……
“是了,我可以選羽林軍領(lǐng)將,如今御前的大紅人許茂生許領(lǐng)將娶我豈不正好?!”
明佳意眸光晶亮,苦苦思索后一撫掌,已然是把當即的心里話說出口。
“噗——”
“咳,咳咳,咳咳咳!”
與此同時,在庭樹冠木后頭,陡然發(fā)出一陣衣物摩擦后,順帶腳底打滑,摔下墻頭的類似壯舉。
以此為證據(jù)的正是從那墻頭一不小心滾下來的幾顆小石子。姒煙塵鎖眉辨了辨材質(zhì)。
——正好與自家庭院墻頭的材質(zhì)一致,還帶著幾叢明顯被踩踏過的帶著潮氣的青苔痕跡。
姒煙塵:“……”
現(xiàn)在的墻上君子如此不講究了?還偷聽閨中女子說話?
“誰!”
她倏地站起身,冷了臉,眉目冷肅的出聲喝道。
隨話音落下,茂密的樹冠又是一陣騷/動,姒煙塵臉色好了些,如此倒并非是些賊人行事。
隨后,又是一陣輕咳聲,姒煙塵聽的皺眉,隱隱只覺得似乎是有幾分熟悉?
一雙黑色的繡著祥云白鶴的錦靴映入眼簾。
“砰”的一聲響,樹后墻頭的人直接跳下來,連晃都不帶晃一下的就已經(jīng)穩(wěn)住了身形,同是黑色的常服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瀟灑的弧線。
“嘶——”
這時身后,一直都俏麗麗,幾分無知無畏的明佳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抖了抖,她還沒反應下來,整個人已經(jīng)是小碎步完整的躲在姒煙塵身后。
腦袋垂的低低的,做足了絕不抬頭的架勢。
姒煙塵無言抬頭看了不速之客一眼,眼神不禁露出幾分復雜。
比她們二人更尷尬的,也是無意偷聽了姑娘家墻角,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被窺覷的對象……
許茂生麥色的臉上一本正經(jīng),看不出什么喜怒,只目光在對上仍躲在姒煙塵身后的那俏生生的女子視線,手下意識的攏了攏本就緊合的衣襟。
動作罷,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許茂生整個人都僵了僵,面對對面兩個閨家姑娘直白黑白分明的眼神,他僵硬地把手避在身后,朝兩人點點頭。
“姒姑娘,明姑娘?!?p> 姒煙塵輕輕挑高一側(cè)眉,興趣的目光悠悠掃過來人耳根處,再悠悠收回來,她拍拍身后明佳意的手背,對著許茂生,嘴角忍不住噙著一抹笑,不緊不慢的回他,“許大人有禮。”
就在許茂生覺得酷刑將過時,又聽姒煙塵幽幽的發(fā)言,“許大人這墻上君子,做的實在是令小女子嘆為觀止?!?p> 許茂生:“……”
撐舟渡水呀
許茂生:自從遇到了姒煙塵,我的社死經(jīng)歷,讓我想給自己多上幾層皮。 端午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