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心里有再多的懷疑，都沒有當眾詢問程嬌，竟然程嬌將自己會武這件事情，隱瞞的這么好，又怎么會隨意的告訴自己？
她很快收斂了臉上驚疑的神色，裝作不經(jīng)意的走過去，接手程嬌壓制的瘋女人，語氣冷漠中帶著幾分殘忍道：“娘娘，這人半瘋半傻的，麻煩的很，要不……我去把她處理了吧?！?p> 如意說話的時候，斂下了眉眼，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陰影，落在眼角下方，幾分涼薄，幾分隨意，仿佛自己手里的，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一件隨時都可以丟棄的物體。
處理？怎么處理……
程嬌抬頭想問，但看見如意的神色，目光一怔，心中瞬間知曉，她所說的處理是什么。
“她應該只是餓了，”程嬌還是不愿意把話說得太清楚了，她也不愿意相信，如意口中所說的處理，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如果到時候，她要真的無緣無故傷人的話，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吧?！?p> “我沒有瘋，我也不傻，別殺我！別殺我！”女人眼中的混沌漸漸散去，又開始恢復了清明。
她掙扎的想要逃脫如意的控制，卻被如意緊緊的扣住手掌，壓住腿腳，不能動彈。
“我真的沒有瘋，你放開我！”女人掙扎著逃不了，又將求救的目光放在程嬌的身上，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的時候，是這人將被褥蓋在她身上的。
這人心善，又是壓制住自己的這個女人的主子，向她求饒的話，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哪怕已經(jīng)活得這么窩囊和狼狽了，她卻還是想要茍且偷生。
“你的情況，好像比昨天好了一些。”程嬌還記得，昨天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都是渙散的。
偶爾吐出的話，也都是毫無邏輯的瘋言瘋語，可是今天，她竟然學會求饒了，而且還知道向誰尋求幫助了。
“我真的沒瘋，我只是……我只是一個人呆的太久了，太害怕了，所以思維有些混亂而已?！迸丝邶X變得越來越利索，眼眸也越來越清明。
午后不那么刺眼的陽光，暖卻不灼熱的清風，雜草剛剛被割斷，散發(fā)出來濃濃的青草味，都讓人的心情漸漸變得安寧。
女人看著程嬌，雖然衣衫臟亂，頭發(fā)凌散，臉上也顯現(xiàn)很多疲態(tài)，但看看，倒真得不那么瘋魔癲狂了。
“你是剛入冷宮的新妃子吧，我之前沒見過你……”女人說到這里，神情又恍惚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在程嬌還沒來得及緊張的情況下，便立刻調節(jié)好了。
“不過也是，我熟悉的那些妃子，除了我，估計也沒有幾個人在了吧?！迸怂坪跸菰诹嘶貞浿校骸暗洛懒耍峰懒?，都是我親眼看著咽氣的。還有妗嬪，她在入了冷宮兩月后，便跳了井……”
女人的目光，飄向了院子里的那口井：“對，就像是那樣的一口井。妗嬪所住大殿內，也有那樣的一口井，她就這么跳進去了。井里沒有水，她是生生摔死的，摔得腦漿都崩出來了?！?p> 程嬌順著女人的目光，看向了那口井，明明是一陣很和煦的風吹過，她卻突然覺得周身都冷颼颼的。
“德妃？”聽到女人的話，對宮里情況比較了解的如意，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陛下從來都沒有將德字賜予任何嬪妃，這冷宮里何時多了一位德妃娘娘？而宸妃娘娘……倒時聽說先皇在世的時候，曾因迷戀過一位女子的相貌，日日不早朝。后來被群臣勸誡，將那位美人毒酒賜死了，那賜死的美人……”
“沒錯，當年假死的，就是宸妃?！贝丝倘缫庖呀?jīng)將手松開了，女人坐在地上，并沒有逃走，而是繼續(xù)講述著：“君王之情，濃時情真意切，薄時……呵！”
“他當初對宸妃倒真的是喜愛，寧愿冒著天下之大不諱，瞞著群臣，將她藏在冷宮里。要知道，這整個皇宮，唯有冷宮能藏的住人，又不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山Y果呢……”
女人搖了搖頭，面上帶著無盡的孤寂與嘲意：“不過偷摸著來了冷宮兩三次，便嫌費事，轉頭就愛上了新的美人。唯余宸妃，在這冷宮中日日癡守，在知道那薄情寡義的負心郎離世以后，竟也那般想不開，跟隨他去了。”
“德妃你沒聽過也是正常的，她也是先皇的妃子，不過她得寵的快，失寵的也快。宮中基本上沒幾個人見過她，便被打入冷宮了，就連前朝的那些妃子，都甚少有人知道她，就更別提你們了?！?p> “那你呢？”如意繼續(xù)道：“她們都是先皇的妃子，那你呢，你也是先皇的妃子嗎？”
“我？”聽到如意的話，女人怔了怔，然后便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蒼涼與悲哀：“先皇的妃子？我看起來，已經(jīng)有這么老了嗎？”
“美人遲暮！美人遲暮啊?。‘敵踉谖闯鲩w之前，誰見我不得夸一句，欒將軍的女兒桃李之色，鮮有女子能夠媲美，日后定能夫妻恩愛，白首齊眉！”女人的眼角泛出了淚光，她用食指輕輕勾下，怔怔的望著食指上的水漬發(fā)呆。
“怎么就嫁給他了呢？怎么就嫁給他了呢……”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無盡的悔意：“九五之尊有什么好？統(tǒng)領天下有什么好？找夫君應該是找一個知冷知熱，能夠相敬如賓的男子就好?！?p> “只怪我當初太過年少，知道這些道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若不然。若不然……”
“當初哥哥和我說過的，當初哥哥明明說過的，他說過君王之側，后宮佳麗三千人，今朝得了寵愛，明日也許就失了寵?？晌揖褪钦讨约耗昙o小，仗著自己長相好，便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便一心不撞南墻不回頭！可這宮內，你撞了南墻，又怎么還能回的了頭！”
程嬌對于女人的傷心并不能感同身受，因為在她看來，一個男子便只能有一個女子作為妻子，一個女子便也只能找一個男子做夫君。
不管是君王還是平民百姓，在喜歡的基礎之上，都應該先確定別人是不是單身。如果他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姑娘，已經(jīng)有了家庭，不管多么喜歡，也應該放棄。
明明知道皇上身邊有那么多的女人，還上趕著往上撲，這種事她是做不來的。她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無法更客觀理智的來判斷這種做法是對是錯，自然也就無法感同身受，給予什么安慰或者是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