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保鏢

　　張?jiān)葡胍簧砗谏蠊樱吞贞柦Y(jié)伴走到了舞臺中間。

　　張?jiān)葡胝驹谧雷油饷妫贞栒驹谧雷永锩?，陶陽比張?jiān)葡氚艘稽c(diǎn)點(diǎn)，兩人站的筆直。

　　因?yàn)槭堑谝粓?，下面還是很吵鬧，張?jiān)葡胍膊患保朴频恼{(diào)好話筒，調(diào)到適合自己的地方。

　　張?jiān)葡胼p輕咳嗽兩聲，清一下嗓子，也是在吸引大家注意力，陶陽在旁邊，把桌子上東西一個個的擺好。

　　慢慢的，臺下的觀眾注意力就都被張?jiān)葡牒吞贞栁恕?p>　　大多數(shù)觀眾對陶陽還是熟識的，畢竟陶陽打小上臺，又經(jīng)常在小園子里演出，可今天突然來給人捧哏，這個逗哏還不認(rèn)識，所以很多觀眾也是好奇。

　　張?jiān)葡朊偷囊欢迥_，兩手?jǐn)[了個馬步蹲的姿勢，嘴里大聲的說：“哇呀呀呀呀！”

　　陶陽趕緊攔了一下：“干嘛干嘛呢這是？嚇人呢？”

　　張?jiān)葡胝竞?，一擺衣襟，說不出的瀟灑，臺下的女觀眾瞬間就覺得這人真是帥。

　　張?jiān)葡肽糜沂州p撫胸膛，嘆了一口氣，說：“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在練功?！?p>　　臺下熟悉的觀眾就知道，這是要入活了。

　　畢竟大保鏢還是蠻長的，張?jiān)葡胄睦镉袛?shù)，這一場時間最多也就二三十分鐘，不然后面就出問題了。所以直接入活，也不拖沓。

　　陶陽也是熟門熟路，說：“哦？練功？練功干什么？”

　　張?jiān)葡肱牧伺奶贞柕募绨蛘f：“就你這小身子骨，我一掌就能給你拍飛嘍。”

　　下面觀眾一陣笑聲，畢竟陶陽確實(shí)是嬌小了一點(diǎn)，尤其站在一米八的張?jiān)葡肱赃叀?p>　　張?jiān)葡虢又f：“看出來我是干嘛的嗎？”

　　陶陽弱弱的說：“坑蒙拐騙？”

　　張?jiān)葡胝f：“那是說相聲的！我，練武術(shù)的！”

　　觀眾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張?jiān)葡胛?，聽到這里的小包袱，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陶陽：“哦？練武術(shù)的？您都練些什么呀？”

　　張?jiān)葡胝f：“我練拳腳和兵刃?！?p>　　陶陽：“哦？這拳腳您都練些什么啊？”

　　張?jiān)葡氚焉茸幽迷谑掷铮樦?jié)奏說：“內(nèi)家拳外家拳，無極，有極，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大紅拳，小紅拳，地躺拳，通臂羅漢拳，少林寺彈腿，遠(yuǎn)了是長拳，近了叫短打，小架子猴拳?！?p>　　一通說完，又把扇子放在桌子上。

　　本來陶陽在中間是要問一句的，但張?jiān)葡胄睦锩嫦胫涣镎f出來痛快，也沒讓陶陽帶著節(jié)奏，直接就是一大段話說完，臺下觀眾也是鼓掌，還有幾個大哥喊了聲好。

　　陶陽接著說：“嘿，那你兵刃都練些什么呀？”

　　張?jiān)葡胗沂质持竿疤擖c(diǎn)：“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锏錘抓，鏜棍槊棒，拐子，流星，帶鉤的，帶刃的，帶尖的，帶刺的，帶峨嵋針的，十八般兵刃我是樣樣?！?p>　　張?jiān)葡胩匾忸D了一下等著陶陽接。

　　陶陽也不磨蹭，大聲的說：“精通？”

　　張?jiān)葡耄骸跋∷?！?p>　　臺下觀眾笑出了聲。

　　陶陽擺擺手：“稀松你練什么??！”

　　張?jiān)葡耄骸跋∷桑课夷芟∷蓡?？你把這些兵器放在我面前，我能都給他一樣一樣——”

　　陶陽節(jié)奏跟的很好，直接就說：“練了？”

　　張?jiān)葡耄骸百u了！”

　　下面又是一陣笑聲。

　　經(jīng)常聽相聲的觀眾其實(shí)對這段活很熟悉，但是就是沒有像張?jiān)葡脒@樣表演的吸引人的。

　　雖然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風(fēng)格，但是看張?jiān)葡耄秃孟裾娴氖莻€二三十歲的練武之人在與你聊天吹牛，輕松的很。不知不覺大家就沉浸在里面了。

　　陶陽：“賣了這像話嗎？”

　　張?jiān)葡牍首髦钡恼f：“你聽錯了，我是說賣弄，賣弄！拿得起，擱的下！”

　　陶陽點(diǎn)點(diǎn)頭：“奧，是這樣。”

　　張?jiān)葡肱呐男靥牛骸拔?，可能您大伙兒不認(rèn)識，但提起我?guī)煾?，您各位可?yīng)該都熟悉！”

　　陶陽：“郭德綱嘛，我熟！”

　　張?jiān)葡氤贞栞p輕打兩下，說：“郭德綱像話嗎？郭德綱我不認(rèn)識。”

　　觀眾都暗自笑出聲。

　　張?jiān)葡耄骸拔規(guī)煾悼刹皇浅粽f相聲的，我?guī)煾档拿M，說出來你都瘆得慌！”

　　陶陽：“那你說說?！?p>　　張?jiān)葡耄骸拔規(guī)煾?，姓江，名米，字小棗兒?！?p>　　陶陽：“江米小棗兒??？”

　　張?jiān)葡耄骸澳鞘囚兆樱規(guī)煾档拿M那能是粽子嗎？我?guī)煾到薪?！?p>　　陶陽：“那你叫什么呀？”

　　張?jiān)葡耄骸拔規(guī)煾到塘宋液臀腋绺?，我哥哥叫白糖，我叫肉餡兒！”

　　陶陽：“這不還是粽子嗎！”

　　下面又是一陣笑聲。

　　張?jiān)葡耄骸坝幸惶煳規(guī)煾稻桶盐覀z兒叫到跟前，說，今天就要交給你們一件差事！”

　　陶陽：“什么差事？”

　　張?jiān)葡耄骸氨ｇS！”

　　陶陽：“保鏢是干嘛的？”

　　張?jiān)葡耄骸爱?dāng)初交通不便，有錢的人出門，帶的金銀財(cái)寶怕被人搶走，就要花錢請會武藝的壯士給護(hù)送，這就叫保鏢?！?p>　　陶陽：“這是保鏢！”

　　張?jiān)葡耄骸拔規(guī)煾嫡f了，BJ前門外糧食店會友鏢店李掌柜，請他去保趟鏢，但是最近端午了，忙得很，就讓我哥倆兒去?！?p>　　陶陽：“不還是賣粽子嗎！”

　　張?jiān)葡耄骸拔覀兏鐐z答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天收拾行李包裹，帶著隨身家伙，直奔BJ前門外糧食店，來到鏢局子門口一看?！?p>　　陶陽：“看見啥了？”

　　張?jiān)葡耄骸袄仙儆⑿鄱汲鰜碛游覀兏鐑簜z，都是三山五岳的英雄，四面八方的好漢，那真叫穿紅的紅似血，穿白的白似雪，穿黃的黃似蟹，穿黑的黑似鐵，真叫奘脖梗，大腦瓜，奘腿肚子大腳丫，咳嗽都帶二踢腳的－－噴兒，叭！”

　　張?jiān)葡胝f完，下面又是一陣掌聲。

　　陶陽豎起個大拇指：“嘿，是真熱鬧?！?p>　　張?jiān)葡耄骸爱?dāng)中閃出一位老達(dá)官，須發(fā)皆白，年過七旬，看見我們哥兒倆來了，趕步上前抱拳拱手。”

　　張?jiān)葡胍脖笆?，壓低嗓音，拉長音調(diào)，說：“不知二位壯士駕到，未曾遠(yuǎn)迎，當(dāng)面恕罪！”

　　陶陽：“你是怎么說的？”

　　張?jiān)葡胼p蔑的笑一聲，也拉長音調(diào)：“豈敢豈敢，咱來的魯莽，還望大人恕罪！”

　　張?jiān)葡耄骸拔覀償⑦^客套，穿過二道門兒，迎面五間待客廳，八十三磴漢白玉臺階，老達(dá)官沒走樓梯?！?p>　　張?jiān)葡氡?，說：“只見那老達(dá)觀沖我們哥倆一抱拳說，二位壯士，請樓上飲酒。說完此話，再看這位老達(dá)官，一撩衣裳襟兒，使個“燕子鉆云”－－噌！就上去了！”

　　張?jiān)葡脒呎f邊比劃，只見下面觀眾聽得認(rèn)真，也不出聲。

　　陶陽接茬：“這是在給你們下馬威呀！”

　　張?jiān)葡耄骸笆前。阏f我哥倆要是走樓梯，那不是露了怯了嗎？”

　　陶陽：“是啊，那你們兩個怎么上去的？”

　　張?jiān)葡耄骸拔腋绺缯局鴽]動，沖我一使眼色，我知道我哥哥是讓我準(zhǔn)備好嘍?！?p>　　張?jiān)葡胝f著把扇子拿在了手里一打，：“只見我哥哥一個旱地拔蔥，蹭！的一聲，就上去了?！?p>　　陶陽：“那就剩你了??？”

　　張?jiān)葡耄骸拔耶?dāng)時就往后退了三步，叭，叭，叭，嗖！”說著扇子往上面一指。

　　陶陽：“就上去了？”

　　張?jiān)葡耄骸靶由先チ?！來人吶，快來人吶，搬梯子撿鞋！?p>　　張?jiān)葡肟鋸埖拇蠼?，臺下的觀眾都要笑瘋了！

　　陶陽：“搬梯子??！”

　　張?jiān)葡耄骸耙矝]人理我，我自己搬著梯子上去，進(jìn)屋一看，擺了一桌全羊宴！”

　　陶陽：“就想著吃呢！”

　　張?jiān)葡耄骸熬七^三巡，菜過五味，老達(dá)官抱拳拱手說，二位壯士，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張?jiān)葡敕畔率终f：“你有話就請當(dāng)面講！”

　　又壓低了聲音：“這次把你們哥兒倆請來，還有趟鏢沒走，現(xiàn)今有東路鏢，南路鏢，北路鏢都有人敢保，唯獨(dú)西路鏢，賊人太多，匪人太廣，不知二位壯士可敢保否？”

　　張?jiān)葡胩岣吡寺曇?，又說：“我說老達(dá)觀吶，你且住口，什么叫敢否？休長賊人威風(fēng)，滅我們弟兄銳氣，不就西邊有賊嗎？”

　　陶陽：“啊！怎么辦？”

　　張?jiān)葡胼p哼一聲：“我們打東面走！”

　　陶陽：“打東面走要你們干嘛呀！”

　　張?jiān)葡耄骸拔沂钦f打東面往西走，迎賊而上！”

　　陶陽輕飄飄的說：“說不定是有淫賊！”

　　張?jiān)葡肼牭教贞栠@么說，一時間也想笑，臺下已經(jīng)笑瘋了，但是也不能接著，不然指不定笑到什么時候呢。

　　張?jiān)葡氡镒⌒?，說：“說完此話，臨下樓的時候，這老達(dá)官又使個燕子三抄水，刷，刷，就下去了。我哥哥也不含乎，站在樓窗上，臉朝里，背朝水，頭朝下，腳朝上，使個燕子投井，離地三尺，來個“云里翻”的跟頭，腳踏實(shí)地，上身不搖，下身不晃。”

　　張?jiān)葡胍謸P(yáng)頓挫，干凈利落的說完這段話，故意停下，下面又是一陣叫好聲。

　　小園子的氛圍還是很輕松，要不是張?jiān)葡氚盐樟斯?jié)奏，指不定要拖沓到什么時候。

　　陶陽：“好！這是真功夫！那你是怎么下來的？”

　　張?jiān)葡耄骸拔乙槐X袋，滾地金球，就下來了?！?p>　　陶陽搖搖頭：“那不就是滾下來的嗎！”

　　張?jiān)葡耄骸笆裁唇袧L下來的，我這是就地十八滾，燕青十八翻，全憑著腕胯肘膝！”

　　陶陽嫌棄的說：“還老有詞兒還！”

　　張?jiān)葡耄骸跋铝藰牵线_(dá)觀說：請二位過過汗兒吧！”

　　陶陽：“什么叫過過汗兒吶？”

　　張?jiān)葡耄骸熬褪窃囋囄覀兾渌嚫叩?，?dāng)時我哥哥一看院子當(dāng)中擺著十八般兵刃，他伸手拿起一桿大槍，可不能全叫槍?！?p>　　張?jiān)葡肽贸錾茸与S著比劃。

　　“七尺為槍，齊眉為棍，大槍一丈零八寸，一寸長一寸強(qiáng)，一寸小一寸巧，大槍為百兵刃之祖，大刀為百兵刃之母，花槍為百兵刃之賊，單刀為百兵刃之膽，寶劍為百兵刃之帥?！?p>　　“護(hù)手鉤占四個字：挎、架、遮、攔。我哥哥練了一趟六合槍?！?p>　　陶陽：“什么叫六合槍？”

　　張?jiān)葡耄骸胺謨?nèi)三合外三合！”

　　兩人加快了語速。

　　陶陽：“內(nèi)三合？”

　　張?jiān)葡耄骸靶?，氣，膽！?p>　　陶陽：“外三合？”

　　張?jiān)葡耄骸笆?，腳，眼！”

　　“有贊為證：一點(diǎn)眉間二向心，三扎臍肚四撩陰，五扎磕膝六點(diǎn)腳，七扎肩井左右分。”

　　“扎者為槍，涮者為棒，前把為槍，后把為舵，大桿子占六個字：崩，撥，壓，蓋，挑，扎?！?p>　　陶陽：“好！”

　　臺下也是跟著一片叫好聲。

　　張?jiān)葡耄骸熬毻曛?，是手不抖氣不喘，大家是拍掌贊賀！他練完了，看我的，我就不能再練槍了。”

　　陶陽：“怎么不能練槍了呢？”

　　張?jiān)葡耄骸拔乙倬殬?，那叫千人一面！?p>　　陶陽：“那你怎么辦？”

　　張?jiān)葡胩ь^往上看：“何該我露臉！這時候，來了片云彩，刷刷就下起了大雨。”

　　陶陽：“那下大雨還怎么練吶？”

　　張?jiān)葡耄骸拔矣泄Ψ颉！?p>　　陶陽：“哦？”

　　張?jiān)葡肽弥茸釉谑稚献龅侗葎潯?p>　　張?jiān)葡耄骸拔覐谋屑苌?，拿過一口單刀來！”

　　陶陽：“哦，單刀！”

　　張?jiān)葡耄骸皢蔚犊词郑p刀看肘，大刀看滾手?！?p>　　陶陽：“你要怎么練??？”

　　張?jiān)葡耄骸拔医裉炀妥屇汩_開眼！”

　　張?jiān)葡胧种心弥茸?，站正了，眼觀鼻，鼻關(guān)口，口對心。

　　拿左手指著右手上的扇子，說：“瞧見沒有，就好比這是刀！”

　　陶陽：“哦，好比是一把刀！”

　　張?jiān)葡耄骸斑@是刀，這是刀把兒，這是護(hù)手盤。前瞧刀刃兒，后瞧刀背兒，上看刀劍兒，下看綢子穗兒。”

　　“看我給你來一個夜戰(zhàn)八方藏刀式！”

　　張?jiān)葡氚焉茸禹樦蟊忱@一圈往脖子上一抹，身子就僵住不動，往陶陽那里倒過去。

　　陶陽順手接住張?jiān)葡耄f：“這就把自己脖子抹啦！”

　　張?jiān)葡腠樦贞柗龅膭诺溃局绷?，把扇子放在桌上。對陶陽使個顏色，陶陽也明白時間差不多了，再說就沒時間了。

　　兩人鞠躬就往下場門走。

　　臺下觀眾常來的哪里受的了這個，講一半就給藏刀式藏沒了，一大半起哄喊著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