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煙十分之責(zé),嫁于馮博文沒幾年就跟著他去別處上任,不能在董老夫人身旁盡孝,如今回到遂胄縣卻也未能時常盡孝,反而累得董老夫人為她憂心。
“娘是女兒不孝,讓娘擔(dān)憂了?!?p> 董老夫人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打小就待她如珍如寶,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傻孩子,只要你過得開心娘就放心了!”
“來人,給我把這個茅屋團團圍??!”
突然,屋外傳來齊大猛的聲音。
馮依云等人一愣。
齊大猛去而復(fù)返?
馮依云頓時心頓時漏了一拍,這可不是好兆頭,曹子敬前腳剛走他后腳返回,這是要秋后算賬?
然而,董老夫人卻不知道齊大猛是誰,只是聽到門外陣仗不小,故而有些驚慌失措,“云兒,門外是誰?”
“娘,外面是包圍我們村子的齊統(tǒng)領(lǐng)?!倍袩熖骜T依云答道。
“???這可如何是好?”
雖然董老夫人已是花甲之年,但她到底只是一個小小地主家的老太太,哪里見過這等陣仗?
頓時被嚇得雙腿發(fā)軟,險些要跌倒在地,多虧董倚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壓下心頭的懼意,馮依云沉思了會兒,半晌過后才開口道:“表哥你帶著外祖母、我娘快走,你們帶著玉佩去找郡王,讓她為我們一家做主!”
馮依云從衣兜里掏出曹子敬給的那塊玉佩,遞給董容秋。
屋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董倚煙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二話不說依次把四人推入地窖。
馮依云原以為董倚煙打算帶著他們躲入地窖避過這一劫,誰知她把他們推入地窖后立即關(guān)上了門。
唯恐驚了屋外的官兵,馮依云等人只能把聲音盡量放低:“娘你這是想干什么?快點兒進來!”
董倚煙眼淚婆娑,帶著哭腔哽咽道:“娘、秋兒、云兒、毅兒,你們要好好活著!”
說罷,她把米缸放在地窖之上,馮依云等人只能通過耳朵聽到外面的聲音。
“砰!”
門被齊大猛一腳踢開。
只見董倚煙舉著火把站在那兒,狠狠地瞪著齊大猛,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齊大猛打了個冷戰(zhàn),她不過是一介草民,殺死她猶如捏死一只螞蟻,死在他手上的朝廷命官數(shù)不勝數(shù),他又怎么不會怕這一介草民?
強壓下心底的懼意,強裝鎮(zhèn)定道:“怎么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呵呵!”董倚煙冷笑,并未回答他的問題,“你等著,我就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說罷,董倚煙把火把扔到稻草上,火瞬間就燃了起來。
“快!快退出去!”齊大猛帶著屬下,立馬退到院子中,冷眼旁觀,看著她在烈火中掙扎,看著她由一個鮮活的生命變成一具干尸。
“快去學(xué)堂把馮博文抓了,別讓他跑了!”
齊大猛帶著一眾下屬,朝著學(xué)堂快步跑去。
……
是夜,地窖門緩緩打開,馮宏毅探出頭來查探情況,此時馮家村的人已經(jīng)沉睡,整個村子唯一狗叫聲。
馮宏毅率先爬出地窖,又把其他人一一拉了上來。
馮依云一爬出地窖,就跑向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董倚煙,把她的尸身抱入懷中。
此時她悲痛萬分,卻不敢哭出聲音,生怕驚擾了旁人,只得要緊牙關(guān),哪怕嘴唇被咬得滲出血跡,她也察覺不到。
把全部人從地窖拉出來后,馮宏毅跪在董倚煙身旁,后悔萬分,“我一定會殺了他,為娘報仇!”
低低地嗓音傳入耳朵,馮依云頓時從悲痛中清醒過來,“沒錯,我們得為娘報仇!”
董老夫人雙眼微紅,淚如雨下,痛失愛女讓她瞬間仿佛老了十多歲,讓原本已經(jīng)是花甲之年的董老夫人仿佛病入膏肓。
她強撐著身子蹲下身,摸了摸被馮依云抱在懷中的尸骨,“是娘害了你,若是當(dāng)初我執(zhí)意要你們留在遂胄,也不會讓你遭遇今日這禍?zhǔn)?。?p> 董容秋扶住她,勸道:“祖母你要保重身體,否則姑姑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雖然痛失娘親,父親又下落不明,讓馮依云深受打擊,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如今最要緊的是逃往京城,找曹子敬庇護他們,否則齊大猛遲早會找到她們。
擦掉眼淚,她站起身紅著雙眼,勸解馮宏毅,“哥哥,如今我們要努力活下去,才不枉費娘的一番心意,我們遲早會手刃仇敵,報今日這弒母之仇!”
馮宏毅涕淚橫流,望著馮依云點了點頭,“妹妹說得對,我們一定能手刃敵人!”
“咱們帶著姑姑尸身快離開這兒,萬一驚動了村民就不好了?!?p> 馮依云從地上找到兩塊已經(jīng)燒得破爛不堪的床單,用床單包裹住董倚煙的尸身,幾人抬著尸身輕手輕腳朝著村口走去。
走出村口,幾人這才稍稍放松一些。
董容秋感到很慶幸,慶幸他今天到了姑姑家后,讓馬夫趕車回了遂胄。
若是齊大猛看到門口停著馬車,得知馮依云家有客人,他一定會命人仔細(xì)搜查,那么他們幾人就無法躲入逃過一劫。
一行人走到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挖了個坑把董倚煙尸身放了進去。
幾人含著淚,把董倚煙埋好后,就朝著遂胄走去,幾人大約走了兩個時辰才到遂胄縣。
此時他們走在遂胄的大街上,人們紛紛用同情的眼神望著他們,他們渾身上下到處沾的是泥土,狼狽不堪,一個個活像個乞丐。
走到離董府兩百米處,幾人停住了腳步。
董府門前,沾滿了官兵,為首的正是齊大猛,他們強裝正定,繼續(xù)朝著董府走著,然而在董府門口并未停下,而是繼續(xù)朝著前方街道走去。
走至偏僻處,幾人停了下來。
馮依云紅著雙眼,淚如雨下,內(nèi)疚極了,“外祖母,表哥是我連累了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董老夫人心中著急萬分,卻還是耐著性子,柔聲安慰馮依云,“云兒切莫自責(zé),你也知道你大舅母是縣令老爺文書韓文哲的女兒,他還是會忌憚幾分,否則現(xiàn)在我們見到的恐怕是滿院子的尸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