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床榻,滿目窟窿,觀七大小,必是利劍所刺。
樂虎前后數(shù)了一下,兩張床鋪,共有十多個大小窟窿,若劉備、樂虎昨晚睡下,如今已是兩具尸體,不禁感到一陣后怕,心下對于劉備更是佩服。
抓起藏在被褥下面的包裹,將內(nèi)里衣物抖出,大概看了幾眼,衣物多時窟窿,已不能上身。
樂虎道:“大人,你且在此稍后,我去找店家要些針線,縫上幾道便可再穿。”
劉備擺手道:“不用。昨晚敵人未得手,今日必然還留有后手,不要行出房去。只管呼喚驛館之人送來便是?!?p> 樂虎只得應是。
白日無話,樂虎只顧忙著一些針線活。直至中午時分,驛丞送來飯菜。樂虎憋了一天,總算有些吃的,放下手中衣物坐下身子便要開吃,一把抓起肉腿來,劉備卻是豎手喝?。翰豢伞?p> 樂虎嘿嘿一笑,起身道:“大人,我也是實在餓了,失了禮數(shù)……”
劉備擺手,道:“非是此事,只恐菜里有毒?!?p> 樂虎大手一擺,道:‘大人實在太小心了些……’
劉備道:“叫你帶著的銀針,可帶了?”
樂虎只得再去一眾亂糟糟的衣物里尋找,經(jīng)銀針一試,那針尖兒果然變黑。
樂虎暗罵一聲,從懷中取出肉干來,道:“原來大人早有思慮,叫某提前備了干肉?!?p> 劉備一邊咀嚼著肉干,一邊思索著,自己同洛陽城內(nèi)各人,無冤無仇,何方之人非要在驛館之中下手,害死自己?
在劉備想來,可能是一些西園八大校尉的競爭者暗中使壞。初來洛陽,像是袁紹、曹操這等家資之人,應是不屑于此舉,可是其他人又不知曉,屬實被動。
用完飯后,劉備無比果斷,道:“走,去拜訪一下袁家,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等著。”
“大人,是悄默的去,還是?”
劉備瞇了瞇眼,道:“如若一直這般被動,終有百密一疏之日。你我這番前去拜訪袁家,要的便是大張旗鼓?!?p> 樂虎高聲應下,二人帶上武器,直奔下來,卻兩驛卒阻攔,道:“大人,未得命令,不可擅出?!?p> 劉備瞇了瞇眼睛,呵呵笑了,道:“那條律法規(guī)定?吾乃地方縣尉,奉陛下旨意來京都,休說是你,便是你家大人,也難能限我來去,趕緊滾開。”
驛卒卻是寸步不讓,擋在近前。
眼下,不是動手的時候,也許那藏在暗中的人,正在等著機會擺自己一道呢。如若自己動粗,便成事實,屆時還不是任由他人紅口白牙,隨便套上罪名?
正思索間,驛館外行來一眾華服青年,為首者劍眉飛入云鬢,濃眉大眼,方正大臉,身后一眾隨從各個氣勢非凡。
“可是玄德兄?”為首者青年微笑著問道。
此人劉備并不認識,亦不知是敵是友,忍著性子道:‘正是。’
“在下張墨,字仲闌,渤海郡人氏。漢室宗親劉玄德于二龍崗大破山賊,張墨十分佩服,特來拜訪?!?p> “不敢當。”
“未知,仲闌兄為何知曉劉某住在此處?”
劉備心下已升起防備之意,如今這等身在刀案上魚肉感覺,處處被動,不可輕信任何人。
張墨身后一群青年掩嘴偷笑,忍俊不禁。其中一人更是道:“枉你是漢室宗親,卻不知陛下旨意前來京都之人,有官銜在身者皆住西市驛館。這驛館來往賓客住所,早已按計劃排定,只需稍稍查問便知?!?p> 原是如此。
張墨話音一轉(zhuǎn),問道:“未知玄德兄這是將去何處?”
劉備奉手道:“驛館內(nèi)憋悶的緊,劉某初來京都,想周覽一番罷了。倒是這倆驛卒偏偏不允?!?p> 張墨道:“玄德兄有所不知,因要候旨,故而不能離開驛館?!?p> 果真如此?
劉備道:“我只在周遭轉(zhuǎn)悠一番,時刻留意動靜便是?!?p> 正聊著,驛館外傳來馬蹄聲,“涿縣劉備接旨。”
聽了聲音,眾人忙齊聚門口,奉手行禮。
“奉陛下口諭,宣涿縣劉備即刻出發(fā)進宮?!?p> 劉備奉手應下,抬頭而視,剛好出言,那張墨卻是下一步笑臉上前,道:“原是常侍大人,張墨有禮了。”
常侍?莫非便是世平口中提到的十常侍?
只見那張墨貼到近前,自袖中送出一物,一邊笑道:“明日之事,還請常侍大人多多關(guān)照?!?p> 夏惲呵呵一笑,嗯一聲,輕眸瞥了一眼張墨,道:“放心吧,你只管好生表現(xiàn)便是。劉備,走吧……”
劉備誒一聲,牽馬跟在身后。行出不遠,劉備自袖中取出兩金來,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常侍大人勿要怪罪。”
夏惲拿了錢,笑著客套幾句,也向劉備介紹了一番洛陽名勝地方,行的速度很快,跟著夏惲一路前行,劉備的眸子則是四處觀望,將來時路徑記個清楚。
既來到京都這等龍蛇混雜的地方,便要承受機遇與風險并存的危險。眼下并無他法,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一下子泰然了許多。
行到門前,夏惲道:“進了門就得低著頭,不可四處張望?!?p> 跟在夏惲身后的劉備諾一聲,兩只眼珠子卻絲毫不受束縛。
一路無話,進入宮門后,亭道兩邊侍衛(wèi)林立,各個精神抖擻?;蕦m內(nèi)的侍衛(wèi)還是不一樣,神態(tài)之中多有傲氣,尤其在一眾‘外來人’面前,更顯突出。
當然,上了戰(zhàn)場上孰強孰弱,自是另外一說。
前后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終于是在一處朱漆大門前聽了下來,門口兩侍衛(wèi)立著,夏惲道:“去通稟一聲,涿縣劉備已到,正在殿外等宣。”
門口侍衛(wèi)應下,便去屋內(nèi)稟告。
房門推開,偷空往里瞄了兩眼,只見屋內(nèi)火爐旺盛的緊,旁邊正坐著一花白胡子的老者,正握筆揮毫。
“進來吧?!蔽葑永锢险哳^也不抬的道。
夏惲招招手,劉備奉手應了一下,輕步而進站定,不敢出聲打擾。這老者可是大漢帝國的最高掌權(quán)者,不管他是賢是昏,要動他劉備確如碾死一只螞蟻那般簡單。
老者提著筆,單手撐著腰,看著自己的作品嘖嘖而笑,抬頭見了劉備,上下打量兩眼,道:“你便是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