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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清歡

第11章 少年越東岱(11)

侯府清歡 一只綺羅 4033 2020-12-19 22:34:42

  用完午飯之后,兩人又在饕餮樓坐了片刻,才動身準備回太學。

  行至一處街道時,前面出現(xiàn)吵鬧聲,人群擠在一處看熱鬧,馬車過不去,便停了下來。

  顧絡紓揚聲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顧先生,前面的百姓不知道為何聚在一起,馬車過不去?!?p>  溫軟玉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什么都沒看到。

  “左右無事,不如下去看看發(fā)生何事?!?p>  溫軟玉點頭:“這些百姓聚在這里也不是辦法,要是有能幫上忙的,還能去疏通疏通?!?p>  ……

  “這錢真的是我的!”

  “你說這錢是你的就是你的?我還說這錢是我的呢!你也不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東西,就你這樣,能有這么多錢嗎?”

  人群中圍著一男一女,女子身上穿著不是很好,身上的衣服都補了好幾處,反觀男子,穿著雖然比不上京城里的大戶人家,但也不差,至少家里應該是略有薄產。

  男子為了增加自己說話的可信度,將手中的荷包拿在手上靠近圍觀的百姓,好讓百姓看個清楚,嘴里還說著:“大家伙快來看看,順便幫我評評理,我方才好好在路上走著,路過這小娘子的時候,非說我拿了她的錢袋子,還說我手中這錢袋子是她的?!?p>  男子解釋了來龍去脈,又繼續(xù)說道:“大家伙看看這錢袋子,先不說里面有多少銀子,就說這錢袋子所用的布料,乃是江南錦,這江南錦可是上等的好布,鄙人家里雖然有點閑財,卻也用不起這樣的好東西?!?p>  “既然你用不上,那就說明這錢袋子不是你的!”

  女子不知道這個搶她錢袋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說用不起,這樣一來,錢袋自然也不是他的,便想上手搶回錢袋。

  “唉,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蹦凶颖荛_女子的動作,拿著扇子的手擋在女子面前讓她無法寸進,“姑娘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我家中已有賢妻?!?p>  女子聽著周圍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臉色漲紅,又有點委屈,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為什么他們都不相信她?那個錢袋本來就是她的???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為什么大家都寧愿相信這個騙子呢?

  “你別哭啊,弄得我好像欺負你似的。”男子決定以理服人,“我剛才話還沒說完,這江南錦是個好東西,我剛才說了我用不起,沒說我買不起。”

  “方才說了,家中已有賢妻,她憐我上京做生意,需穿得體面一些,便狠心買了兩匹給我做了兩件衣服,剩下的邊角料沒舍得浪費,就替我做了這個錢袋子,上面的刺繡還是我娘子一針一線繡出來的?!?p>  說到這里,男子看著手中的錢袋,目光溫柔,顯然是想到的家中的賢妻。

  圍觀的人群見此更加傾向錢袋子是男子的了,看向女子的目光就變了。

  “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人心不古啊?!?p>  “就是就是,我看這姑娘長得也是眉清目秀不像壞人的,誰能想到居然是個訛錢的?!?p>  “小小年紀不學好?!?p>  “要我說啊,是人窮志短,看不過人家有錢,就想騙到自己口袋里?!?p>  “……”

  周圍百姓指指點點的聲音傳入女子耳朵,女子恨不得轉身離去,只是想起還在等著她回去的弟弟,到底是忍住了,只是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男子見女子哭了,忙制止周圍的百姓,拱手道:“各位,聽我一句,事情解釋清楚就好,我相信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真的需要銀子?!?p>  男子從錢袋中倒出幾兩銀子,遞到女子面前:“我看你可憐,穿得也不好,想來很需要銀子,這些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你看這樣可好?”

  百姓見男子被女子訛錢不計較也就罷了,反而還自掏腰包給這位女子銀兩,也不說送,而是說借,很是照顧女子的自尊心,不由夸贊:“真是個好人啊!”

  “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不將人打一頓就好了,更別說還給錢了。”

  “這位公子真是個大大大好人?!?p>  也有人勸女子:“給你你就收下吧。”

  “就是,這是遇上好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做這種訛人錢財?shù)氖虑榱??!?p>  女子惡狠狠地瞪向男子,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銀兩,大喊:“這本來就是我的銀子,不用你假好心!”

  男子對女子的胡攪蠻纏有些頭疼,遲疑著,最后又從錢袋子中倒了些碎銀,“這樣好了,我把這些碎銀都給你,你看這樣可好?”

  “公子,你就是太心善了,要說我,這種訛錢的人,就應該送去衙門!”

  有人看不過去,高聲道。

  “就是就是,這也太不識好歹了?!?p>  男子遲疑著,最后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到底是個姑娘家?!?p>  “公子,你對她仁慈,她可沒有領情的樣子,還是送衙門好。”

  男子嘆氣,一副為他人著想的磊落君子形象:“她是女子,我是男子,總不好與她這般計較毀了她一輩子,我還是走吧。今日這些大家為我作證,告辭?!?p>  男子朝人群拱手,隨后就打算離開。

  “你站住?!迸右娔凶右呔图绷?,馬上扯住男子的衣服,“你不許走,你把我的錢還給我!”

  “姑娘你怎么這般無理取鬧!”男子被抓住衣服,又不敢大力推開女子,頓時急了:“姑娘要是想要銀子,憑雙手就能掙,何至于苦苦糾纏于我?”

  “明明是你拿了我的錢,在這里顛倒黑白欺瞞大家?!迸訄?zhí)拗地抓緊男子的衣服不放,“這是我弟弟的救命錢,我不能讓你把這些錢騙走,你把錢還給我!”

  男子勸了幾次,周圍的人都上前想要拉開女子,但多少有些顧慮,不敢用力,所以女子依舊緊緊抓住男子的衣服。

  如此一來,男子也惱了:“姑娘,你再不松開,我就要動手了!”

  女子依然不放手,男子眼中閃過厲色,一掌拍向女子。

  周圍的人見狀趕緊散開,只有女子還抓著男子的衣服,見男子掌風將至,女子嚇得閉上了眼睛,卻沒有松開男子的衣服。

  女子許久沒有感覺到男子的手掌落在她身上,遲疑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個姑娘伸手擋下了男子。

  這位姑娘趁男子沒有反應過來,攔下男子一掌的手用力,男子后退了幾步,同時一把奪過男子腰間的錢袋子,拿在手中顛了顛。

  男子看了看姑娘手中的錢袋,又摸了摸腰間,發(fā)現(xiàn)腰間什么都沒有,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

  只是看了看周圍的百姓,男子維持著謙謙君子的人設,朝這位姑娘抱拳:“姑娘手中的錢袋子是在下的,可否請姑娘將錢袋子還給在下?!?p>  女子上前想說話,被溫軟玉攔下,溫軟玉遞給女子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交給她。

  可能是因為眼前這位姑娘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她的人,也可能是眼前這位姑娘長得太過好看,眼睛明亮得像是有光,鬼使神差地,女子突然有一種這位姑娘能幫到她的感覺,便聽話地沒有出聲。

  “你的?”溫軟玉舉著錢袋子詫異道:“這怎么是你的?這明明是我的錢袋子啊,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姑娘,這是你從我身上拿過去的,怎么就成了你的東西了?”

  “我倒想問問,我的錢袋子怎么就到了你的身上了?”溫軟玉目光明亮,語氣沉穩(wěn):“這個錢袋子確實是江南錦所制,我身上穿的,也是江南錦,且剛好與這個錢袋子是同一色系,像這種樣式的錢袋子,我府中還有十幾個,就是為了搭配不同的裙子?!?p>  溫軟玉學著之前男子的樣子,并且更大方一點,將錢袋子和一截衣袖放到圍觀人群中的一個女子手中,“這位好看的小娘子,你可以摸摸這個錢袋和我這衣服,摸起來的感覺是不是一樣的。”

  被一個好看的姑娘夸獎,女子臉有些紅,下意識地聽從溫軟玉的話,然后發(fā)現(xiàn),錢袋子跟好看姑娘身上衣料摸起來的感覺如出一轍。

  “確實是一樣的觸感?!?p>  溫軟玉為了更讓人信服,又找了幾個女子婦人摸了摸,都點頭說觸感一樣。

  得到滿意的答案,溫軟玉重新站到男子面前,“現(xiàn)在能證明錢袋子是我的了嗎?”

  男子臉色不好看:“姑娘僅憑身上穿的衣服是江南錦就說這個錢袋子就是姑娘的,未免太過牽強了吧,再說,這明明就是姑娘從我身上取走的,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p>  溫軟玉詫異:“原來你也知道僅憑我的衣服料子是江南錦就說這個錢袋子是我的過于牽強,那方才公子不也是憑著自己有江南錦的衣服就說這錢袋子是自己的?”

  “其次,我說我有江南錦,我立馬就能證明,公子說公子有江南錦,為何不見公子將江南錦的衣服拿出來?”

  “江南錦是我家中賢妻所制,在下很是愛惜,所以今天不曾穿出來。”

  “是舍不得穿,還是本來就沒有,這全憑公子一張嘴說,恐怕不能服眾吧?”

  男子臉色難看,盯著看了溫軟玉半響。

  就在溫軟玉暗中警惕的時候,男子突然一笑,像是無奈,“我說姑娘,你跟你身邊這位小娘子不會是一伙兒,專門來騙銀子的吧?”

  溫軟玉:“……我穿著江南錦來騙你錢?這袋子里的錢還買不了一匹江南錦吧?”

  溫軟玉露出懷疑的神色:“還是說,公子也僅僅是認得江南錦而已,卻不知道江南錦的價格?”

  男子臉色一變,隨后正色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還請姑娘不要胡攪蠻纏,將從我身上拿走的錢袋子還給我?!?p>  男子加重了“從我身上拿走”幾個字。

  “急什么?”溫軟玉將手中的錢袋子往上拋了拋又重新接住,“雖然說這錢袋子是從你身上拿的,但誰能證明它一開始就是在你身上的呢?”

  男子:“……你到底想如何?”

  “簡單啊,你要是能證明這個錢袋子是你的,我自然就會把它交給你?!痹谀凶娱_口之前,溫軟玉先一步打斷他:“別拿你之前你妻子用邊角料給你縫制這個錢袋子那套來忽悠我,如果這也能站得住腳,那我的衣服還是江南錦呢,我說這錢袋子是我的,你服不服?”

  男子:“……”

  自然是不服的。

  男子將目光轉向周圍的百姓,發(fā)現(xiàn)周圍的百姓不再像剛才那樣壓倒性地支持他,反而更相信這個跳出來壞他好事的姑娘。

  畢竟這位姑娘一看通身的氣派,就覺得跟他們不是一類人。

  如果說他像是有些家底的有錢人,這位姑娘,則是鐘鳴鼎食之家嬌養(yǎng)出來的勛貴之人。

  往那一站,就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優(yōu)雅和高貴,讓人一眼就能感受到自己與她的差距。

  也因為這種差距,也更能讓人生出信服的念頭。

  男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溫軟玉將目光轉向身邊的女子,“既然這位公子說不出其它所以然來,不如這位小娘子先說說,你為什么說這個錢袋子是你的?”

  女子看向溫軟玉,看到溫軟玉鼓勵的眼神,原本緊張的情緒漸漸放松下來,開始緩緩道出前因后果。

  “我本不是京城人士,來京城是為了尋我夫君的,我還有個弟弟,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我們身上的銀子在來的路上用得差不多了,我便打算將自己的一些首飾拿去典當給弟弟看病看病抓藥?!闭f到生病的弟弟,女子忍不住落下眼淚,隨手擦了擦,繼續(xù)道:“我才把所有的首飾當完,從當鋪從來,走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這位公子就突然撞了我一下,我下意識地摸像腰間的錢袋子,發(fā)現(xiàn)錢袋子不見了,而這位公子手上就拿著我的錢袋子!”

  女子又瞪向男子,“我讓他把錢袋子還給我,他非說是他的,還叫來周圍的百姓給他作證,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證據(jù),最后反倒成了我要訛他的錢!”

  溫軟玉點頭,示意她明白了,重新看向男子:“不知道這位公子想好怎么說了嗎?”

  男子自然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梗著脖子,“這錢袋子就是我的,你們就是合伙來騙我的錢!”

  說著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老天爺啊,你快看看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小姑娘合起伙來騙我這個可憐人的錢啦!”

  “唉?”溫軟玉歪了歪頭,走到男子面前,踢了踢男子:“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當眾耍潑呢?你以為你這樣,這錢就是你的了?”

  溫軟玉看向周圍的百姓,“方才這位小娘子說她今天去了當鋪典當首飾,我觀這銀子并不少,想必這位小娘子當?shù)舻臇|西并不少,當鋪的掌柜伙計肯定見過這位小娘子,沒準也見過這個錢袋子,不知道小娘子敢不敢去當鋪求證?”

  女子點頭:“自然是不懼的?!?p>  溫軟玉又看向地上的男子:“那這位公子呢?”

  男子站起來,義正辭嚴:“我自然也是不懼的!”

  也許是男子太過鎮(zhèn)定,溫軟玉不由懷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斷。

  難道她真的看走了眼冤枉了這位公子?

  不等溫軟玉懷疑的目光轉投女子,余光瞥見方才還一身正氣無所畏懼的男子扒開人群就跑。

  溫軟玉:“……”

  有一句臟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溫軟玉想要追上去的時候,逃跑的男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絆倒,先是整個身體離地往前撲,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聽得溫軟玉都替他疼。

  男子不知道是誰絆了他一跤,但是他也沒空找出幕后黑腳,趕緊爬起來繼續(xù)跑。

  只是爬到一半,就感覺一只腳壓在他背上,將他重新壓回去,沒有防備的男子重新趴回去,臉砸在地面上。

  男子:“……”

  過分了啊!臉好疼的知不知道?

  溫軟玉一只腳壓著男子:“跑啊,你怎么不繼續(xù)跑?”

  說完覺得不對勁,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話,怎么就那么像那些話本子里反派的臺詞?

  溫軟玉磨了磨牙,重新用力壓住男子,重新說了新臺詞:“你倒是跑?。靠次也淮驍嗄愕耐?!”

  被壓得差點吐血的男子:“……”

  馬噠這女的什么毛病?士可殺不可辱!我……我忍!

  溫軟玉才壓住男子,還想說一些正義之士抓到反派時候會說的臺詞,就見一對金吾衛(wèi)出現(xiàn)了。

  帶頭的還是老熟人,溫軟玉的同胞弟弟,溫兆和。

  溫兆和讓手下的人將地上的男子捉起來,又公事公辦地朝溫軟玉道:“方才顧先生去金吾衛(wèi)報案,煩請這位姑娘還有這位小娘子隨我等去金吾衛(wèi)將事情說個清楚。”

  溫軟玉眨了眨眼睛,“好呀?!?p>  這時,顧絡紓也重新回到溫軟玉身邊。

  溫軟玉見溫兆和走在前面沒注意她這邊,靠近顧絡紓,悄聲道:“剛才絡紓那一腳,絆得正事時候。”

  顧絡紓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溫軟玉等著跟著金吾衛(wèi)離開,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茶樓二樓的一個窗口坐著一個男子,將方才的一幕幕盡收眼底。

  “這好像是鎮(zhèn)遠侯府的小姐。”三皇子對面還坐著一個人,是皇后的侄子,也是三皇子的表弟,郭慶和。

  郭慶和望著溫軟玉的背影,“鎮(zhèn)遠侯府的小姐,倒是合適的正妃人選,只是這性子不太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大街上與男子起沖突,嘖嘖?!?p>  郭慶和搖了搖頭。

  三皇子想起方才溫軟玉自信張揚的神色,有片刻恍惚,隨后在郭慶和狐疑的眼神中收回思緒,垂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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